“虧你還說的出口!”陳宇飛瞪大了眼睛,我感覺到有兩道冰柱從他的眼睛里發射出來,直接把我給戳倒了。
“我……”不知怎么的,我覺得很尷尬,就把頭別過去,不敢看他。然而,陳宇飛的話就像是冰柱里上散發的寒氣,逼得我呱呱抖。
“你忘了李斷腿和那兩個腦癱了嗎?”陳宇飛說。
我當然沒有忘記,我們院雖然有七八個腦癱,但是跟李瘸子一起提起的那兩個不會是其他人,就是被陳宇飛打了的那兩個,因為老陳不想把錢花在他們身上,把他們的命保下來后就把他們接回福利院里了,我聽福利院里的小道消息在說:這兩個人本來是可以治好的,但是老陳死活也不同意,很早就把氧氣給拿下來了,把人送過來后,原來1米8的健康小伙就成了智障。
而李瘸子本來也是健康人,兩條腿跑起來可麻溜了,曾被人稱李飛腿。但是這麻溜的李飛腿有一次出門做單沒看黃歷也沒拜祖師,做單的時候被人給發現了,被普通人發現倒還好,可是這次,他碰上的是康市底下社會有名的大哥。結果,他一得手就被大哥的小弟包圍了。因為李飛腿在地下社會有點名頭,雖然沒有入大哥的眼,但是有幾個大哥的小弟認識他。這幾個小弟在大哥面前一說,大哥這興致就來了,他就放出了他養的兩條黑背,要讓李飛腿跟他的兩條黑背比比是誰跑得快。
兩條黑背那被養得是精壯精壯的,一松開繩子就歡脫地“汪汪汪”大叫。嚇得李飛腿是直哆嗦,撒腿就跑。狗有一個特性,就是只要看到有個東西在前有跑,就會傻不愣登的在后面追,比追汽車火車摩托車之類的。而且,前頭的東西跑得越快,這狗就越興奮。
一條狗倒還好,可偏偏是兩條,還是兩條被喂得膘肥體壯,訓練地老乖的黑背。而且,李飛腿在被抓的時候還被大哥的小弟打了一悶棍,腦袋還是昏沉沉的。
李飛腿再怎么也不想被狗咬啊,就拼命地跑啊跑啊,還不時回頭看看這兩條畜生有沒有追上來,結果發現,自己跑得越快,黑背跑得速度也會變快,可他再怎么也不能停下來啊。
只見這兩條黑背張著大嘴,兩條血紅的舌頭晃蕩著,哈喇子流了一地,四只烏漆嘛黑的狗眼珠子直愣愣地盯著他看,八條腿“啪嗒啪嗒”地踩著地,跑得是那個歡得嘞。
李飛腿心里發毛,于是氣血上沖,腦子突然短路,就閉起了眼睛,張大嘴巴吸了一口粗氣,吼了句:“啊——”就開始加速,搞得就跟神功上升,超人附體一樣。
雖然速度的確是快了很多,只可惜李飛腿他不看路,畢竟是閉著眼睛的,李飛腿也不是超人,能看到路也就奇了怪了的。他跑著跑著,“噗通——”一聲就撞在墻上了,原來是前頭有個轉彎,李飛腿沒看路,直接就撞上了。他叫啊沒叫一聲,就直接暈了過去。
等他
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被綁在柱子上,大哥帶著一幫小弟,小弟牽著那兩條黑背,正冷冰冰地看著他。
“李飛腿。”大哥說:“連狗都跑不過還有臉叫飛腿?我看,你還是改叫李斷腿吧!”說著,老大就命令小弟把李飛腿的腿給打斷了,李飛腿怎么求也沒有用,只能在小羅咯的嘲笑聲和狗叫聲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腿被打斷了。
當李飛腿被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告訴他,他的腿其實還是可以接回去的,就是醫療費會很高。李飛腿也算是福利院里掙的比較多的一個,也有自己的小金庫,像這樣能治好的事情,他當然是樂意的。
可是當他托一個自己信得過的小弟去小金庫里拿錢的時候,小弟回來了,錢沒有拿回來。原來是大哥的手下想表忠,一直跟蹤在李飛腿后面,在聽到李飛腿有小金庫后,就跟住小弟,來到了李飛腿的秘密基地。等他們找到了李飛腿的藏寶地后,這幾個人一起行動,把小弟給打暈了。等小弟醒來的時候,這個地方就已經空了。
小弟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李飛腿訴苦,李飛腿看著小弟頂著個黑眼眶,身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也就不再說什么了。第二天,他用身上僅有的錢結完醫療費后,就從醫院里出去了。
從此,李飛腿就真的成了李斷腿。
“記得還想早出院?你想成為殘廢?還是想去討飯?學不上了?還想逃離福利院?”陳宇飛的嘴皮子跟個機關槍似得,連著蹦出了幾個冰彈子。我反應也反應不過來,若我是個小紙人的話,估計已經被他打出好幾個窟窿眼了。
“不是的,宇飛哥,我只是……”我底下頭,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瞟著他,之間他神色冷峻,皺著眉頭,嫌棄得盯著我看。
“不是這樣的還說要出院?”還沒等我的話說完,陳宇飛又開始責問我了。
“我擔心我們的錢不夠。”我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哦,你還知道錢不夠?”陳宇飛反問我說。
“嗯,宇飛哥,我不好,本來想著幫你的,結果還是把你給耽擱了。”我做低伏小,向陳宇飛道歉到:“不過,宇飛哥,我們的錢真的夠花嗎?”
“哦。”陳宇飛對我說,語氣冷淡:“用葉家給你的封口費了。”
“對啊,還有葉家的封口費。”我腦子里閃過一道靈光,對哦,還有葉家的封口費,他們葉家財大氣粗,為了給葉小萍擦屁股不知花了多少人民幣,給我封口費的金額也是很大的,不只有四位數,這對我們這些窮孩子來說是個大數目,但是對于他們葉家來說,只不過是毛毛雨。
“不行不行,這些錢是準備以后離開福利院用的。”我拼命搖著頭。
“傻帽兒,潘雪你智商是越來越低了是嗎?”陳宇飛很不耐煩,嫌棄我說:“這個錢不現在應急用還什么時候用啊?難道用來給你
買棺材嗎?”
“宇飛哥哥,那我那天順來的錢呢?”我問他,我醒來后,就看見我的書包還在,我的校服也在,后來我穿的是病號服,這幾天我快要好了,陳宇飛就把我自己的衣服從福利院里帶來了。
那天,我把四個混混的錢包和錢丟還給他們了,但是先前順來的鈔票全部裝在我書包里了。
“都給你交醫療費了!”陳宇飛語氣很沖,不耐煩地跟我說。
“那……那……老陳那里……還有……學校那邊……”我很緊張,因為這幾天我沒有回福利院,也沒有去上學,碰到的也不是周末,要是沒個交代,估計我在兩邊都會有麻煩。
“我都給你弄好了。”陳宇飛冷冷地看著我,說:“你他么的好好給我養病,在醫生說可以出去之前別給我亂跑。”
“哦。”我應了一句。
“聽到了沒有!?”我這個有應沒應的回答讓陳宇飛很不滿意,就吼了我,我似乎看到又有一顆寒冰炮彈朝我投射了過來,我病軀一陣,抬起頭,學著超市柜臺里頭服務生的樣子,擠出一個微笑,說:“宇飛哥哥,我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注意到陳宇飛盯著我,身子晃動了一下,隨后,馬上穩住,冷冷地說了句:“知道就給我休息去!”后,又埋頭看起書來了。
過了幾天,我開始下地走路了,醫生告訴我,我再過3天就可以出院了。想到我看到的那張賬單,我心疼了,就趁著陳宇飛不再的時候,自己一個人,走到醫生的辦公室。
“醫生,我能不能早點出院?”我問醫生。
“小朋友,你別著急,你的傷口還沒有長好,這樣回去很容易感染。”醫生耐心地跟我解釋,但是。他的手沒有停下來,一直在紙上寫著東西
“可是,醫生,我再住下去是不是還要花錢?”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小朋友,錢不是你考慮的事情,你哥哥會弄好的,你只要安心養病就好了。”醫生停下了手中的筆,看著我,笑盈盈地對我說。
“那,醫生,你能不能想辦法,讓我快點好。”看來早點出院是沒有希望了,我只能求醫生想辦法讓我的病快點好了。
“小朋友,你只要聽醫生和你哥哥的話,該吃藥的時候吃藥,該打針的時候打針,該換藥的時候換藥,其余時間好好休息,就行了。”醫生低著頭,對我說。
我認真地盯著醫生的眼睛,發現這個醫生叔叔的眼睛里有光,看起來很溫和。他微笑著,露著牙齒,非常親切。而且他說話的聲音也是不輕不重,語速不快不慢,就像是神話故事里傳達上帝話語的天使一樣,整個人都散發著溫暖的光芒。不知道為什么,我不由自主地覺得,他說的話都是正確的,我沒有必要去懷疑他。
于是,我對他點了點頭,說:“好的,謝謝叔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