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國斌,這是我的妹妹李莉。”大叔說:“我們已經成家了,就和我們的老爹老娘分開住了,前年我們的老父親去世后,就只剩下老母親一個人了。我們把她接過來住過一陣子,可是沒多久她就吵著要回去,說是住不習慣,我們沒辦法,就只能把她送回去了。”
“我們平時的工作都很忙,小孩子也要上學,平時也沒時間去照顧她。工作日的時候也就是給老母親打打電話報個平安,但到了周末就會帶著小孩子去吃個團圓飯,陪她嘮嘮嗑。”
“上個星期五,我們跟她說晚上要來吃個飯,老母親就很開心。下午,我們一下班,接了孩子以后,就往老母親家里趕,結果,我和我妹妹兩家全都到了她家里,就是沒有見著她人,可是桌子上菜已經擺好了,還是熱的。鍋里呢,還燉著碗湯,火雖然關了,但是那個燉湯的砂鍋還放在灶上,砧板上頭呢還放著切好的蔥花。”
“我們看了一圈,發現幾個調料瓶空了,于是我們就以為她是去買東西了,會馬上回來的,就坐在家里等她。結果我們等了好久,小孩子的肚子都已經餓了,還是不見她回來。”
“我們就打她手機,結果發現她把手機放在家里,根本就沒帶出去。我們就又等了一刻鐘,結果,還是沒回來。我們急起來了,我就和我妹夫一起下去找她,可是我們把她會去的地方都找了個遍還是沒有找到。”
“后來,我接到我妹妹的電話,說是我媽媽已經被送到康市中心醫院里了。”
“我和嫂子一邊在家里等消息,一邊照顧小孩。”李莉接過了話頭,說:“我們很焦慮,生怕媽媽會出什么事,可是我哥和我老公那里一點消息也沒有,我都快坐不住了。”
“我正要出去的時候,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說是我媽媽已經被送到了醫院,在急救室搶救。剛開始我還以為是詐騙電話,可是沒想到她竟然說出了我媽媽的名字,還把我媽媽的樣子都描述出來了。我就相信了。于是我把小孩托付給我嫂子就往醫院趕,并在路上給我哥哥和老公打了電話。等我到了醫院后,發現急救室里躺著的那個人真的是我媽,醫生告訴我,如果人再晚送來幾秒就沒辦法了。真真嚇死我了。”
“后來,醫生就把我媽送進了手術室里頭,我哥哥和老公也過來了,從手術室里出來以后。醫生告訴我們,手術很成功,人命保住了,這要多虧了送得及時和送來的時候吃的那個藥。要我們好好感謝把我媽送來的人。”李莉說完,已經是熱淚盈眶。
“現在我媽已經過了危險期,人清醒過來了。我們就想找找好心人,好好感謝感謝他。不過我們就不知道是誰,直到我妹妹在整理我媽媽衣服的時候,發現了這件校服,上面還有校牌。我們就根據這個找到潘雪小妹妹的。”李國斌說。
“我當時看老奶奶抖得厲害,手摸上去又很冷,怕她
凍著。就給她蓋上去了。”我很不好意思,這是我第一次不是因為學習的事情被人表揚,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心里也是跟小鹿在撞似得,就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傻乎乎地笑著。
“潘雪,你又是怎么想到給李奶奶吃藥的?”校長問我。
“對對,小妹妹你快說說,你是怎么想到給我媽媽吃藥的。”李莉熱切地看著我,希望我能跟他們多說說。
“我看到老奶奶手里握著一瓶藥,猜到她應該是要吃這個藥,就按照藥瓶上的說明,把老奶奶的嘴巴打開,放到她舌頭底下去了。”我說。
“你又是怎么發現李奶奶的?”校長問。
“我……”我猶豫了,因為這是最不希望校長、李國斌、李莉他們問我的問題,畢竟我總不能說,我偷東西時被人發現了,被追了9條街才甩開他們,然后偶爾發現老奶奶的吧。于是,我撒了個謊:“我去買的點東西,在路上看見的。”
“你不害怕嗎?”李國斌問:“你這么一個女孩子,這大晚上的,看到路上躺著一個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你就不害怕嗎?”
“你是做到的?”李莉問:“還做得這么好?”
“啊?”我一愣神,因為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并沒有考慮到這么多,于是,我說:“這不是應該的嗎?”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大活人死在我的面前。”我說:“我并沒有考慮這么多,我只是知道,我不能看一眼就走了。我總要做點事情的。畢竟,這是一條命。”
“我想也沒有想過會發生什么就去做了。”我說,突然,我想起了我們福利院里的有些人,專門去碰瓷,看到人來了就倒在地上,人不給錢就不起來。
原來,他們的言下之意就是問我怎么就不怕碰瓷的呢。
“應該……沒有人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吧。”我說:“而且,老奶奶當時看上去就很危險,我來不及想這么多的。”
“哦,原來是這個樣子。”李國斌和李莉相視而笑,李莉便從包里拿出了一面錦旗,對校長和我說:“我們真得很感謝潘雪小妹妹,也要感謝你們學校把學生教得這么好。這面旗子,你們務必要手下。”
我在校長的示意下接過了旗子,并且把它打了開來,只見在酒紅色的綢緞上印著幾個燙金的大字,這幾個大字是:“助人為樂,品德高尚。”錦旗的受贈人就是我。
“這是我應該做的,不用謝。”我的臉滾燙滾燙的,小心臟“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我很激動,感覺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了。
“不不,這是你應該得的。”李莉說。
“校長,我……”我看了看校長,想要從他那里得知應該怎么做。
校長點了點頭,微笑著示意我收下,他說:“你收下吧。”
“哦。”我應了一句,于是就收下了錦
旗。
“不知道潘雪小妹妹的父母是做什么的。有機會我們也可以去登門拜訪一下。”李國斌問我,他微笑著,看著我,像是在贊賞我。
“我。”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么說,就又瞟向校長,用眼神向他求助。
校長鼓勵我說:“你就直接跟他們說,你爸爸媽媽是做什么的。”
“我,沒有爸爸媽媽。”我低聲說。場面瞬間就尷尬了。
“啊?那你是……”李莉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盯著我說。
“我從小就在康市福利院,陳海是我們的院長。”我摸著錦旗上的麥穗,低著頭,說。
“哦,原來是陳院長院里的人,怪不得呢。”李國斌說。
“哦,就是那個‘康市好人’。”李莉恍然大悟,說:“怪不得這么熱心腸。真不愧是康市道德模范教出來的。”
“一個老道德模范教出一個小道德模范。”校長笑著說:“潘雪,你真了不起。來,我們合張影吧。”說著,校長就叫來了他的秘書給我們拍照。
于是我站在中間,展開著錦旗,站在中間,兩邊分別是李國斌和李莉倆兄妹,背后是我們校長。在校長辦公室里頭,拍下了照片。
再完成這件事情后,李國斌和李莉又要求校長帶我們去見我的教導主任和班主任。在簡單說明來意,并向他們表示感謝以后,他們還跟兩個主任說:“潘雪這個孩子早上被那個帶眼鏡的小弟弟扣下了,說她沒有穿校服、還遲到。現在我證明潘雪小妹妹是這里的學生,還希望你們把她扣下的分數給取消了。我相信潘雪妹妹的人品。”
有了李國斌的說辭,學校給他一個很大的面子,當著他的面把我扣掉的分數給劃掉了,這下,我可真是撿到大便宜了。
我不知道李國斌要問我爸爸媽媽做什么,也不知道他說的登門拜訪到底說的是真的嗎。還是老老實實地把地址跟他們說了。
結果,第三天在我剛回到福利院,就被老陳叫到辦公室里去了,原來是他們給老陳送了面錦旗,當著老陳的面把我給表揚了一通。
在校長和老陳的折騰下,他們叫來了康市日報的記者,我被記者采訪了,豋上了一個大版面,上面的意思就是“老康市好人”老陳,教出了一個“小康市好人”也就是我,大致上就是吹鼓我們福利院是多么重視道德教育,我們學校的校紀校風是多么好,德育工作做得是怎樣怎樣先進。
我還的到了校長的允許,專門空出一個下午。接受了記者的采訪。地點選的是康市的一家茶室,還訂了一個包廂,老陳、院長都在,我就在這兩個最大官的監視之下說話,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在接受采訪之前,這兩個大領導三令五申,把我腦子里的東西全部都清除了,也就是說,用他們的思想洗了我的腦。
因此,我說的都是場面上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