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悅又去了次地府, 結果還是和上次一樣,管事的不是去了天庭開會就是下凡歷練,再次的有是有, 可全是些花拳繡腿根本不頂用。唯一有所改變的是白朮恰好由於某些原因出關了, 倪悅看到他時不禁有些疑惑, 人不都說閉關修煉能陶冶情操強身健體麼?怎的白朮這閉關幾天反而氣色更差了?
白朮看見倪悅後興致倒是很好, 也許是因爲二人身在地府所以倪悅身上的鬼氣無足輕重的緣故, 白朮並沒發現倪悅身上又一次沾染上了不得了的東西。一開始倪悅並沒有直奔主題,而是委婉地探尋白朮的身體狀況和最近閉關的真實目的。白朮對此的回答是增進修行好早日成仙,只是倪悅總覺得他似乎隱瞞了些什麼。
“白朮, 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又惹什麼麻煩了?”白朮抿了口清茶,其實自從天庭回來後他的身體就沒大好過。雖然白朮和哪吒鬧矛盾鬧了幾千年, 但白朮必須得承認哪吒的火尖槍確實是上好的仙品。而倪悅……儘管身爲地府黑無常, 但由於她任職時是□□凡胎因而也就沒有登名造冊, 所以當時受傷的她不過是個最低等的靈體,那傷自然是非同小可的。即使是盜來了太上老君的仙丹, 自己也是幾乎耗盡了心力才總算是免了她灰飛煙滅的下場。
但代價……白朮覺得自己想要重新修回龍體那是要很久很久以後才能實現的事了……
其實西施廟一役,白朮也是知道個大概的,至少他知道夫差、羅倉、修明和秦廣王的某一個轉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所以他在聽到倪悅轉告修明的話後立刻就緊張了起來,誰都知道千年老鬼的實力非同凡響,更何況這傢伙手裡還有個秦廣王留出去的法器。不過更重要的是, 閻羅和十殿閻王全去爲帝流漿這事開會了, 於是眼下地府裡身份地位最高的就是他白無常了……
白朮思考了好一會後終於在倪悅期待的目光中點了頭, 倪悅興奮之餘卻也沒忘記把殷劍的事也一起老實交代了。聽到六芒星陣的時候, 白朮的神色終於有些改變了, “那陣雖然不難破,但每一個角的陣型都要有個引子。那個鄭旦不是說了, 當初殷老頭設的陣正是因爲村長搬去石碑纔有所鬆動的嘛。所以破陣的法子很簡單,只不過要找出那些引子有些麻煩……”
“白朮,你有辦法的吧!”倪悅知道白朮最愛聽好話,瞇縫著眼立刻恭維了起來。白朮摸摸倪悅的腦袋,有些無力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跟誰學的,不過我的確是知道怎麼找出那些東西?!?
“快說快說。”
“倪悅,你很關心那個人?”白朮側過頭看向了窗外的風景,不外乎是鮮血一池,,畢竟有些地方還是要維持住地府的風格。雖然那血……不過是人間最上等的紅酒而已。
“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倪悅隨便找了個藉口,她可不想再擔上個沒事找事的名頭了。更何況白朮是典型的自掃門前雪,頂多就是額外幫襯下同事好友親戚什麼的,對於陌生人,特別是殷劍這種該去地府卻被倪悅私藏了的鬼魂他是特別沒好感的。
“你會在意這個?”白朮臉上擺明了不信,但最後還是把怎麼破陣的法子告訴了倪悅。
其實這是一個關於六芒星陣的BUG??梢韵胍娏⑿顷嚹莿偭业奶匦钥隙ㄊ巧钍苋藲g迎的,可這陣法卻並沒有廣爲流傳,不僅是因爲它對施陣者的修爲十分苛求,更重要的是,陣法必須要由六個感受天地靈氣的俗物守護。感受天地靈氣的法器或許不少,但俗物卻少。俗物通常要滿足一個條件,那就是要存在於人世間,若還要有靈氣,那就要在剛纔的那句話前加“長期”這兩個字。
“除了這個,六芒星陣還有個特點就是遺代?!?
“遺傳給下一代?”倪悅瞎猜了一句話,白朮鄭重其事地點頭說道,“確是如此,一旦法陣被破,此陣就會自動歸爲被困者所用。而且當初設陣時用的五個引子中的生門會存留施陣者留下的一些法力,如果被困者要再施陣就只需再找五個引子便可。我想,如果那兩隻妖怪沒騙你的話,那石碑應該就是殷誠留下的生門了。”
“無聊的陣?!蹦邜偲财沧?,心裡也差不多已經有了定論。
“確實無聊,所以也快失傳了?!卑讝X意有所指地笑笑,這陣法是某個門派的絕學,而殷誠……該是最後一個用的人了吧。他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水,隨手一拋,杯子即刻化爲無物,“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估計他們也等急了。”
這是白朮第一次對倪悅下逐客令,但倪悅卻不疑有他興高采烈地告辭了白朮。
待倪悅離開後,白朮整個人癱在了椅子上,目光銳利。
人間太平了幾十年了,前陣子司命星君來地府做客的時候曾卜了個卦,說地府不久後必有大劫。那個時候人人都以爲那個劫會是帝流漿,所以幾位大人才會聯名上書要到天庭開會商議。卻沒想到這纔是大劫的由來,其實千年老鬼又何懼之有,地府裡的閻羅軍隊派出幾支便能解決??涩F在管事人都走了……黑白無常說白了也就是個勾魂使,號令軍隊這事可沒法做主。
白朮無奈,雖然明知行不通卻還是決定去次天庭,只希望能破例讓他打擾下那一開就不能停止的上級會議。
倪悅不知道白朮有多糾結,她在告訴王寧溪和二妖事情差不多解決了的同時也真的是這樣以爲的。順便她還問了修明那石碑現在去了哪裡,因爲她心中存在著一絲僥倖。
此時的修明估計還在埋怨那個老村長,嘀咕了老半天才說那石碑現在放在苧蘿山的山門口用來當旅遊勝地的招攬牌。說完後,她也沒問倪悅問這個幹嗎就徑自拉著羅倉回了王寧溪幫他們準備的房間,直到現在她一想起那次功虧一簣就還是覺得氣人。
他們走後,倪悅把白朮的話大致轉告給了王寧溪。並且還說出了自己的一些猜想,例如那塊石碑就是陣法的構成之一。因爲首先,這石碑的年紀差不多和西施的年紀一樣大,甚至更長些,然後完全符合吸收了天地靈氣的俗物這一條件。其次,也就是更重要的一點是有事實作爲根據,那就是修明親口說的,這石碑是殷誠老先生設陣的一個引子。再結合白朮告訴自己的事,六芒星陣那隔代遺傳的特性……所以顯然這石碑就是關鍵了。
“夫差沒那麼蠢?!蓖鯇幭苯訐u頭否定了倪悅了建議,“剛纔你走後羅倉又告訴了我一件事,殷大師曾跟他們說這陣法是他師傅傳給他的。也就是說那就是六芒星陣除了遺留性外還可以進行傳承,畢竟以他的修爲,即使當時以身殉陣也不可能自己施出這種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陣法?!?
“你是說,他之所以成功是因爲有他師傅過去留下的那個引子——或者說是引子裡曾留下的法力幫他?”
“恩,羅倉說過,原本殷大師是不願用石碑這種顯眼又固定的東西的,因爲他擔心會有人破壞它。只是當時情況緊急又找不到他物可以代替,修明又說著石碑經受千年的風雨都不曾受損的話才勉力爲之。也就是說他師傅留下的生門並非石碑,以此推算就算我們毀了石碑也沒什麼用處?!?
“我總覺得你在嘲笑我笨哎……”
“你只是沒有了解前因後果而已?!蓖鯇幭πΓ澳切┒际橇_倉之後告訴我的,只是你恰巧不在而已?!?
倪悅撇撇嘴,“那爲什麼你們會比地府白無常知道的還多?”
“也許那個陣法一開始並沒有傳承之說,只是後人研習出來的而已?!?
倪悅想想也倒是這樣沒錯,白朮在地府那麼多年了不知道人間喜歡改良的習性也並不奇怪。只是這樣不是代表他們要找出那個引子就更麻煩了嗎?倪悅無精打采地耷拉下腦袋,一下埋進了胳膊肘裡,“好煩好煩?!?
“放心,那個白無常不是答應了幫我們?且等著吧?!蓖鯇幭酒饋砜戳讼络婂l,不知不覺間時針和分針已經是一天中的最後一次重合了,“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也許是王寧溪家客房的牀質量太好,也許是倪悅知道白朮會幫自己心裡沒壓力,一夜好眠之後的倪悅簡直是渾身舒暢。可還沒等她舒暢多久王寧溪就發話了要幫倪悅補習。
應該說自從倪悅當上黑無常後她就有些無心向學了,更何況最近發生了太多生生死死的麻煩事,本身成績就一般的她,學業上更是落了一大截了。雖說倪悅以前也不是什麼好學生,但到底中考要到了,怎麼著也是有些危機感的。因此雖然有些糾結於週末還要讀書,但在王寧溪的威壓和自己內心中微小的良心譴責下她還是決定當個好孩子,至少中考分數不能太難看……
其實中考已經迫在眉睫了,大多數學生在最後的三天裡估計都會拼命背書,小部分的人則會吃喝玩樂——當然其中包括自暴自棄和天生我才這兩種情況。倪悅肯定不是天生我才,但自暴自棄她也做不來,因此她只能乖乖地拼命背書了。
三天的時間十分緊迫,一般來說都是用來總複習的。
但眼下真的複習起來以後倪悅才發現自己不懂的實在太多了,要不是王寧溪壓著估計她會把書撕了做瘋婆子的……而其中特別讓她無語的就是數學,那些多邊形阿應用題的讓她頭昏腦脹,不過好在王寧溪耐心足夠,即使是在羅倉這麼沉穩的人都對倪悅無語了的時候,他也仍然會“一絲不茍”地爲倪悅解答她出錯的地方。
夏日午後,陽光傾灑,柔化了坐在書桌前兩人的輪廓。
倪悅奮筆疾書的同時嘴裡呢喃著些詛咒發明各種數學定律的某某名人,王寧溪每每這個時候都會搖著頭苦笑,但卻也不做阻止。只是當倪悅寫錯了的時候會拍兩下她的腦袋瓜以作警示。
羅倉和修明二妖雖然是千年前的古人,但同時,千年的時間也足夠學會很多東西了。也許他們曾經還和某個數學名人和文學大家有過交情,拜過師認過友之類的。也因此他們完全有能力在旁邊沒事做的時候就樂此不疲地嘲笑倪悅,這種情況維持了很久,直到倪悅淡定下來裝聾作啞後他們才自覺無趣離開了書房。
臨走前修明看了眼屋內的和諧景象,笑著對羅倉耳語了幾句,倪悅從那張妖媚無比的臉上看到了她投向自己的時目光裡那□□裸的揶揄。
“王寧溪,中國應該再富強一點然後成爲世界第一大國?!?
“爲什麼扯到政治上了?”王寧溪頭也不擡地繼續批閱倪悅英語練習卷。
“因爲這樣的話哪還輪得到這種鳥語當世界通用語阿?!?
“王寧溪,你說秦始皇要是晚生幾年就好了?!?
“爲什麼?”
“因爲那樣的話坑的書會更多些。”
“……”
“好啦好啦,不要用那種殺人的眼神看我。我知道這種假想很不好……”
“王寧溪,你說這些應用題怎麼那麼像腦筋急轉彎呢……明明就是數學題阿,但爲什麼陷阱總是出在文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