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樓的字面意思是黑白無常的小樓。
實際意思也是。
白無常把倪悅帶了進去,然後看著坐在大廳裡的一衆(zhòng)人等,在認識到無可挽回的結局後特傷感的說了句,“這次的交接儀式……大家就都參與吧。”
緊接下來的氣氛讓倪悅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孟婆和倪老頭會選擇回家吃飯而不是參與自個兒孫女的交接儀式。白眼,這哪是儀式啊,這壓根就是聯(lián)歡晚會啊。看這桌上擺的,水果、花生、酒水和小菜,如果再加點燈光和音樂那簡直就是夜總會了。
在座的人很多,頂級的有閻羅王,低級的有小鬼二三人。
可以說地府裡有官職的,除了倪家那對夫妻幾乎全聚在這裡了。
這是倪悅第一次面對這樣的陣仗。她有些侷促的站在大廳的正中央,面對著這些被凡間野史演繹成冷血可怕的地府成員。這種感覺不是一般的詭異……是恐怖、荒唐與無奈的綜合,讓她覺得如果這是個夢那她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想象力。
“交接儀式現(xiàn)在開始。”不知道誰喊了一句,然後掌聲響起甚至還伴隨著口哨聲。倪悅覺得現(xiàn)在這場景就有點像**的頒獎典禮,只是她就是得獎者,黑無常則是這次的頒獎嘉賓。至於獎品,很遺憾,不過是一塊黑乎乎的令牌……
接過令牌,還沒等倪悅看仔細又有人說話了,這次的內(nèi)容是,“交接儀式現(xiàn)在結束。”
嘴角抽搐,倪悅擡頭,這聲音發(fā)自於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她是在座的唯一一個穿著古裝的人,紅色的紗裙讓她看起來很張揚,而她坐的位置更是說明了她有張揚的本錢。坐在閻羅王身邊的不一定是了不起的人物,但一定不是無名小卒。
這就和公司開會時的座位安排一樣,坐在總裁身邊的絕對不會是掃廁所的阿姨,最次也是個經(jīng)理級人物。
果然,緊接著在成員介紹時間裡,紅衣女子說,“我叫丁寧,是這個不良老大的秘書也是六合殿的當家。”
什麼?秘書?也就是說六合殿就是一個秘書機構?
望天,倪悅覺得現(xiàn)在就算閻羅說他其實是個女的她也不會太吃驚了,頂多就是嘴角抽到神經(jīng)痠痛吧……
沒錯,她承認她看到的地府和電視裡演的,小說裡說的是有那麼點出入……當然這可以說是閻羅領導的好,地府發(fā)展的快,可是也沒發(fā)展的這麼快的……居然連小秘也開始興起了,不是說閻羅王的左右手只有一個嘛,不是說那個人就是現(xiàn)在“衆(zhòng)人喝酒,我獨茗”的判官韓平嘛……
震驚過後是反思。
她剛纔還覺得判官太守舊,是個迂腐得不行了的老學究。可現(xiàn)在,她覺得這個老學究實在是太偉大了,畢竟,要是指望這個左手美酒右手花生的閻羅王和那個左手鏡子右手水果的丁寧小秘書,恐怕孫猴子不用鬧,地府就垮了……
想著,倪悅用崇拜的眼神看著判官,她不知道,那眼神太過強烈了,強烈到原本專心於吃菜的判官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回看了眼倪悅,那表情簡直比便秘還痛苦。
有些人擁有“心有靈犀”的功能,而有些人則是永遠的默契欠佳。現(xiàn)在的判官和倪悅就明顯屬於後者。也不知道是倪悅的表達能力太差還是判官的理解能力有待提高,總之倪悅表達出來的崇拜被判官接收之後就自動解讀成了“不懷好意得注視”。
本來嘛,判官就是個老實本分的鬼,他死前是個書生,才高八斗可惜膽量不怎麼樣。因爲每次考試都會緊張到暈倒,所以等死了還是個書生……古代,士農(nóng)工商,職業(yè)與職業(yè)之間還分了三六九等。
判官生前屬於半個士,當時認爲書生屬於皇帝的學生,所以地位還算挺高。
但是地位高不能當飯吃,你要是中個狀元什麼的還能當官拿工資,而書生……就是個米蟲,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這種人是沒好女人會願意嫁的,除非遇上“真正的愛情”。韓平很不幸得沒有遇上,所以他的墓碑上沒有那個“先夫”也沒有那個“先父”。
潛意識裡,判官是不瞭解女人的,他只是聽閻羅說過,“女人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被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注視會怎樣?答案是會害怕,如果可以的話他想馬上逃跑回閻羅殿,但是判官的身份讓韓平只能假裝鎮(zhèn)定,於是面上毫無表情,但背地裡卻是冷汗直冒。
也許,她是在怪自己今天的表現(xiàn),判官想了下,最後決定用眼神表達自己的歉意——求您別再看我了……老夫知道錯了,老夫今天不該反對讓您活著當黑無常的。
這一邊判官老眼渾濁,臉色通紅,另一邊的倪悅則搖搖頭,嘆道,瞧瞧,老人家臉都紅了。看來有些姜是越老越嫩,不過有些姜……瞅了眼喝得滿面紅光的閻羅王,倪悅繼續(xù)嘆氣,她可沒忘了正經(jīng)事。
“那個,怎麼做黑無常?”
語畢,全場靜默。
這孩子是不是傻的?
倪悅覺得現(xiàn)在很多人心裡肯定是這麼想的,但她不得不問……她做黑無常的前提是活著,可活著怎麼做黑無常?地府可沒有直達電梯的,她想要過來總不能每次都讓誰誰誰來接吧。就算別人肯她也不樂意,多沒隱私啊,多沒面子啊……好吧,最後一個纔是主因……
“拿著令牌當。”
這大叔是不是傻的?
這是倪悅的心聲,但看周圍人明顯贊同的眼神,倪悅沉默了……好吧,就當她是傻的了,那就再傻一點好了。
“我沒法力。”所以就請像電視裡一樣給她傳輸點法力,或者給點咒語書也行。
“什麼法力?”閻羅呆了下,然後想了想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過你以爲那令牌是假的?”那表情要多鄙視就多鄙視,就像倪悅已經(jīng)脫離了“傻”的範圍了。
……
倪悅委屈了,迅速從口袋裡掏出那塊似乎很重要的令牌。可是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半天倪悅還是覺得這個木牌除了精細得雕工外就沒什麼特殊了,當然,硬要算的話可以帶上那個燙金的“黑”字。
“倪悅,你現(xiàn)在最想幹什麼?”說話的是坐在秦廣王旁邊的穿著藍色緊身晚禮服的女人,從剛纔開始這位就和她的主子一樣不怎麼說話,給倪悅的感覺就是——大家閨秀。
“我要……”
“不用說出來,你握著你的令牌,然後想著希望得到的東西。”
這樣啊……
倪悅撓撓腦袋,說實話,她不是個無所求的人,她想要很多東西。平時能說上一大堆,可現(xiàn)在突然讓你說出一樣來,特別是還有那麼多人看著……啊……她到底想要什麼呢,怎麼想不起來了?
眼珠子四處亂瞟,然後瞟到了某個桌子上的某盤食物。
啊!有了!
然後……然後就是所有人都不說話了,所有人都覺得……孟婆的孫女果然是孟婆的孫女,做的事也那麼匪夷所思。
這邊,倪悅捧著一份熱乎乎的章魚小丸子對所有人尷尬地笑笑,“我也只能想到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