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倪悅在睡夢中被手機的鈴聲給吵醒了,支起身子,倪悅用朦朧睡眼看了眼掛在對面的卡通鍾。時針指在七,分鐘指在六,她想尖叫,今天是週末!到底是誰大清早的沒事做打她手機擾人清夢!
黑色的超薄手機躺在桌子邊緣,倪悅拿起來翻了翻,未接電話十個,來電顯示通通是林可。
除此以外,她的手機上還有兩條信息,其中一條是林可的,還有一條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
想了想,倪悅決定先打開林可的信息。那條信息的標題旁邊有著發信時間,明晃晃的七點
至於內容……倪悅的眼角抽了下,大清早的叫人去烤肉……這孩子沒毛病吧?想了想,倪悅決定暫時無視,反正都過了這麼久了說不定那丫頭早把自己放棄了也說不定。
下一條陌生人的信息內容也很簡單,只有六個中文字:公園門口等你。這條信息的發信時間在下午七點四十分,也就是十分鐘之前。
倪悅關了信息,這個陌生號碼也許是她的某個同學,畢竟小妮子玩得太鬧所以讓別人轉發這種事也沒什麼稀奇的。
她開始考慮要不要起牀跑去那個公園,雖然即使過去了也會遲到半個小時,但既然十分鐘前林可還讓人來催自己,那麼她應該並不介意自己的晚到。而且今天恰好爸媽不在家,所以與其泡麪當午餐她還不如過去享受免費的烤肉。
有便宜不佔那是愣頭青,不會是她倪悅。
於是洗漱完畢換好衣服準備出門。
臨走時照了照鏡子,很好,眼角沒有黃色不明物體,衣角也整潔乾淨服帖。
其實平常的倪悅十分邋遢,只是因爲今天不知道林可還邀請了誰,所以倪悅比平時更注意了點形象。至少頭髮好好梳了,衣服也好好穿了……看上去也算是個清秀乾淨的小丫頭了。
林可說的地方離倪悅家很近,甚至可以說就在家對面。所以即使是慢吞吞的走到公園門口也只用了幾分鐘而已。
老遠,倪悅就看見了負責來接她的人,可以說是意料之外也可以說是情理之中。
“殷老師?”倪悅湊上去打了個招呼,她想大概這個派對是班級組織的,畢竟剛開學又恰好換了個新老師。所以辦派對也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至於用林可的名義……誰叫她有個數學課代表的前綴呢。
“倪悅?”殷劍的反應有些出乎倪悅的意料,他似乎並不知道會碰見自己學生的樣子。“你怎麼來了。”
“不是林可辦聚會嗎?難道殷老師不是來接我的那位?”倪悅撓撓頭,也許是自己牽強附會了吧,世界上巧的事多了,公園裡碰見也沒什麼大不了,說不定人家是在等女朋友呢。
“我是來接人的,但絕對不是來接你。”
聽到這樣的話正常人都應該轉身離開,可偏偏倪悅不屬於正常人的範圍,“這樣啊……那請問殷老師在接誰呢?”好吧,她是八卦了。
殷劍挑挑眉,“接我女朋友。”
他的表情很挑釁,嘴角撇出一個微妙的弧度,介於無奈與嘲諷之間,“你是我的學生,我想我的私生活你不用管那麼多吧?”
於是再不識相的人也該識相點的告別了,於是倪悅衝殷劍揮揮手走到了門口的雕像旁邊準備打電話給林可。
通話時間的第一秒,在倪悅還沒有禮貌而官方的來一句喂時,手機另一端的林可搶先咆哮了,“臭丫頭,叫你來烤肉居然不到!現在還有臉打我電話?”
“我這不是來了嘛。”倪悅掏掏耳朵,這丫頭的聲音真有爆發力,耳朵都要被她給震聾了,“所以現在趕快來門口接我吧,或者說個有標誌物的地方。”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是林可的嘲笑,“叫你不接電話!我們改成下午去烤肉了。”
“……那現在呢?”
“現在在歌城等房間,好像要等好久的樣子,你要不要現在過來?早晨優惠價,每人19元可以唱三小時哦!”從對方的聲音高度來看,林可正處於極度興奮的狀態,而能讓一個懶惰成性的女人這樣積極於戶外活動,原因只有一個……
“林可,你的發小從美國回來了?”
“是啊,要不要來?”
“不了……”倪悅說完掛了電話,然後補充了句,“我來我就是神經病。”歌城離她家三十分鐘的車程,而且就算過去了也只是當個電燈泡,與其看兩個久別重逢的男女打情罵俏她還不如回家看韓劇八點檔。
嘆了口氣,雖然滿肚子鬱悶但還能怎樣?把手機放回口袋準備回家,但在邁出第一步的時候突然停住。對啊,她似乎忘記了另一條短信!那條信息怎麼說那都是十分鐘前發的,她就不信林可是飛人,十分鐘從浦東蹦到浦西。
重新打開信息欄,然後快速翻到了那條由陌生手機發出的消息。
想了想,倪悅覺得還是直接通話來的方便。
摁下使用號碼,然後拇指落在通話鍵上。幾秒鐘後,耳邊響起了倪悅聽過不止一遍的鋼琴曲,據說那是絕大多數手機用戶們的首選曲目,不是因爲好聽,而是因爲這首彩鈴是絕對的免費提供。
很快,鋼琴曲截然而止,代替音樂播放的是一個聽起來很乾淨的男中音。
“喂,倪悅,有什麼事嗎?”
倪悅被對方的那句開場白給氣到了,竟然若無其事的問自己有什麼事?如果是陌生人也就算了,可他不但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說話的口氣還十分熟捻,並且……他對自己的電話似乎很不耐煩?於是舊恨新仇加在了一起,倪悅很沒好氣的大聲衝對方吼了起來。
“喂,你誰啊?你知道你發錯消息了嗎?你知道你讓我白走多少路了嗎?”
“……”
沒人說話,對方沉默,倪悅也沉默。
對方不說話是因爲被倪悅的抱怨給嚇到了,而倪悅則是單純的心虛了……她突然想到這個誤會的誕生會不會只是因爲對方不小心發錯消息的緣故?畢竟,沒有去核實就屁顛屁顛跟過來是自己太蠢根本怪不了別人。
於是倪悅等著對方報名號,如果是死黨那就敲詐一頓午飯,如果是路人——那就當自己倒黴……
她就是這種人,胳膊肘往外拐,欺負的永遠是自己人。
簡單說就是欺裡怕外的軟骨頭。
可是過了好一會兒,對方還是不說話。於是倪悅仗著自己在電話另一端開始膽肥了起來,“說話啊你,啞巴啦!”
“……”
“倪悅,我是殷劍。”對方終於開口了,但倪悅衷心希望對方其實是個啞巴……
可惜對方不是啞巴自己也不是聾子,於是倪悅聽出了對方在自我介紹的同時其實還在強忍住笑意。
他們之間的距離只隔了五十米,他們之間的障礙物只有一座空隙極多的雕像。
表情尷尬得站在原地,倪悅鴕鳥得透過雕像空隙看向站在另一邊的殷劍。她能看見此時對方正笑意盈盈得看著自己,那雙狐貍眼已經瞇成了一條線,好看是好看,但現在的時間不對,地點也不對。
離開還是認罪,用了半分鐘的時間思考,最後倪悅選擇乖巧的走到此人面前,然後甜甜的叫一聲,“殷老師好!”
對方的笑意更深,“同學你好。”
於是這是哪和哪呀?倪悅的頭開始下垂,殷劍的嘴角則選擇上揚。頭越低,嘴角的弧度就越大,最後倪悅忍無可忍,比老鼠叫喚還小聲的來了句,“殷老師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轉身準備離開……可後衣領似乎被人拽住了。
什麼人啊,老師也不能這樣啊,這是調戲女學生啊。倪悅怒目而視,“殷老師還有什麼事嗎?”她想,反正表情再不尊師重道背後靈也看不見啊,反正聲音甜美就好了……
“怎麼母老虎變成小兔子了,我說,你是不是就是典型的欺軟怕硬?”
你再調侃我,小心我把你的魂給勾了……倪悅很想威風的來這麼一句,但閻羅有規定,誰要是公事私辦誰就得去文殊菩薩那聽經一百年。據說,那是比去十八層地獄還狠的刑法,因爲那位菩薩是個能嘮的人,吃飯嘮,睡覺也嘮,而且嘮的還都是莫名其妙的無聊瑣事。
總結是死人也能被他給嘮活了。這話是真是假還有待證明,但倪悅並沒有親身驗證的打算。
“老師不是等女朋友嘛,不怕我在這當電燈泡?”
拉著後衣領的手鬆了鬆,倪悅挪了挪,沒挪動,於是放棄抵抗走到班主任的面前,“年輕老師和不良女學生,小心別人誤會。”
“最好被人誤會了。”殷劍把手放開,“在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她是我女朋友了,你說我是不是她男朋友?”
倪悅整了整衣領,“繞口令?”然後手突然頓住,她看見了一個漂亮的女鬼,長髮飄飄,面容清秀,眼神哀慼。算不上美,但屬於男人想保護的那一類。如果只是這樣倒還好,畢竟美麗女鬼地府不少,更何況地府的那些還多了點活人的紅潤,哪像這位……冷颼颼的氣場讓人心寒,一看就是個怨鬼。
“阿劍,我來了,你朋友說你在這裡等我。”女鬼說話了,殷劍回頭了,倪悅傻眼了……現場版人鬼情未了?
“殷老師……這位……”倪悅想,她會不會認錯了,這位其實是人……
“你好,我叫倪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