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人家一個寒窗十年,甚至幾十年的學(xué)子,一朝高中,多半也就最多給個七品縣令。。你一開口就要二品個巡撫?!”林峰苦笑著搖頭:“你可真敢開口啊!”
“哈哈。。。”唐陋也樂了,手肘熟絡(luò)的撞了撞林峰的小腿:“哥們兒,我又不懂這些,咱們不是隨便聊聊麼。。”
這人還真自來熟,林峰接過黛玉遞過來的一片橘子看著唐陋:“你說。。讓你去看著他們抓他們偷稅的人怎麼樣?”
“這。。。”唐陋擡頭想了想:“應(yīng)該沒問題吧。。不就是盯著他們偷皇上的錢麼?也沒什麼難的。”
俗話說,點將不如激將,林峰玩味的笑道:“這如今差事可不好乾啊,官場上還有一套是是非非,你懂這些麼?以往這些個官員要麼就和他們同流合污,要麼就是繞著彎子走,你真的能行?”
“瞧你說的,別的我不會,當(dāng)官還不容易麼?”唐陋不以爲(wèi)然道:“別人繞著彎子走,我就淌直了走,那不就結(jié)了麼,
“說到可是要做到的!”林峰說完朝唐陋點了點頭,站起身看向黛玉:“好了,咱們回去吧。。”
“恩。。”黛玉看了眼唐陋笑著跟了上去。
“哎?哥們兒,你們不見皇上了?”唐陋看著林峰兩人的背影,卻只見林峰背對著他擺了擺手。
“這哥倆真奇怪。。”唐陋疑惑的唸叨了一句又看了看桌上的空盤子:“不過人還不錯,挺和善的。。唉。。。繼續(xù)跪著等。。”
這兒剛跪下,卻見戴權(quán)走了過來:“小子,還跪著幹嘛,跟咱家走吧。。”
“走?去哪?去見皇上?”唐陋有些不樂意了,這召見就召見怎麼還換地方,我這兒跪了好久不是白跪了麼?
“嘿?我說,你還想見皇上,這不剛見過麼?”戴權(quán)掃了他一眼:“這面聖一次就是天大的榮恩了,你還想天天見呢?”
“啊?剛見過??”唐陋楞了楞方纔猛然反應(yīng)過來,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剛纔。。他。。皇。。”
“走吧。。別囉嗦了。。。”
心有餘悸的回到大理寺監(jiān)獄,唐陋呆呆的坐在牀上心中反覆迴盪著一句話:我叫皇上哥們兒,皇上也叫我哥們兒!
“兄弟,你回來了。。”獄卒在外頭崇拜的看著唐陋,這見過皇上的人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啊。。
“老哥。。”唐陋猛的走上來幾步問:“這皇上幾年多大啊?”
“哎呦,你不是見過了麼。。”獄卒奇怪的看著唐陋壓低聲音:“聽說這皇上還年輕,可這手段卻比那些老人還高明。。是不是啊?”
“哎呀。。”唐陋一拍額頭懊惱道:“果然是那個年輕人。。這回簍子捅大了。。”
獄卒聽了,一縮脖子:“你幹了什麼事兒?”
“我坐在皇上腳邊,叫他哥們兒!”唐陋一臉的委屈:“我還吃光了他的糕點,一塊也沒留著他,當(dāng)時他沒翻臉,或許是打腫臉充胖子,現(xiàn)在他會不會秋後算賬想起來,殺了我?”
獄卒身子一抖,忙朝外跑去,嘴裡念著:“我的娘啊。。我什麼都沒聽到。。我什麼都沒聽到。。死定了,這回死定了!”
獄卒剛至獄門,便見典獄官帶著一羣獄卒迎了出去,忙也跟了上去。
到了外頭只見個身穿緋色官服的英俊男子走了進(jìn)來,典獄官帶著衆(zhòng)人拜倒:“拜見亭遠(yuǎn)侯爺。。”
沈雲(yún)點了點頭:“這裡誰管事啊。。”
典獄官忙上前施禮:“這是下官管事的地方。。”說完一臉獻(xiàn)媚道:“侯爺統(tǒng)領(lǐng)禁軍,保衛(wèi)聖駕,今日怎麼有空到下官這裡來?不知有何示下?”
沈雲(yún)笑了笑寒暄道:“怎麼?我還不能來了麼?”
典獄官爲(wèi)了討好,媚笑道:“能來,能來,不要說來這裡,您就是到裡頭吃飯睡覺那也是應(yīng)該的啊。。。”
這典獄官一心巴結(jié),卻忘記這大理寺的監(jiān)獄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這話是好話,可聽著怎麼這麼彆扭。。。沈雲(yún)皺了皺眉,猛然回過神來,到大牢裡吃飯睡覺那不是階下囚麼,隨即一臉晦氣的呸了一聲:“你說我在牢裡吃飯睡覺?你家纔在牢裡呢!”
“侯爺息怒。。。下官口拙。。下官該死。。”典獄官嚇得冷汗直流,這位如今可是炙手可熱的新貴,得罪了人家,動動手指這烏紗可就不保了。
“行行行,好了好了,帶我去見那假欽差唐陋。。”沈雲(yún)說著右手捧起一段明黃聖旨:“有旨意。。”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著,唐陋任江南巡鹽御使,有密奏權(quán)。。即刻上任。。欽此。。”
唐陋愣愣的看著沈雲(yún),半響回神道:“這位大人,那我不用死了?”
“廢話,你死了怎麼給皇上辦差啊!”沈雲(yún)看著唐陋彷彿看著一個傻子,根本就是一個普通的混混麼,皇上怎麼這麼看重他呢:“領(lǐng)旨謝恩吧。。”
“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唐陋狂喜的磕頭起來。
沈雲(yún)回到宮裡復(fù)旨,聽聞林峰在養(yǎng)心殿外的湖邊便徑直而來,到了湖邊果然見林峰沿著湖上的走廊緩緩走著身後林墨蘇瑾亦緩緩跟隨,沈雲(yún)忙上前叩拜。
“辦妥了?”
“是。。”
林峰點了點頭,停下腳步也不回頭,身旁的一個太監(jiān)忙捧著一盆魚食伺候上去,林峰隨意的抓了一把拋在身前了湖中。
密密麻麻的彩色魚兒朝這邊遊了過來,碧波盪漾,不斷爭搶著,林峰嘆了口氣:“你們看,這魚就爲(wèi)了一頓吃的,就拼死拼活的。。若人也是這般簡單,天下,也就好治理了。。”
“皇上說笑了。。”林墨上前一步道。
“起來吧。。”林峰見沈雲(yún)還跪在那便說了一句:“你是不是不明白朕爲(wèi)什麼用這唐陋?”
“微臣只知皇上表面是要對付江南鹽稅,其實卻是要對付江南官場。。。整頓吏治。”沈雲(yún)頓了頓又道:“只是微臣不明白,那唐陋不過是個混混,微臣就看不慣他那一身混混氣。。皇上何以如此看重?”
“不錯,有長進(jìn)。。”林峰欣慰的看了看沈雲(yún),對於一個武將,能想到這點已經(jīng)不錯了,轉(zhuǎn)身問林墨和蘇瑾:“你們怎麼看?”
蘇瑾忙恭敬道:“皇上英明。。”
林峰一笑,這蘇瑾也學(xué)會說好話了,“說來聽聽。。”
“正如沈雲(yún)所言,皇上決心整頓江南吏治,表面上是讓唐陋去巡查江南的鹽稅,那江南的鹽稅歷年來都是偷稅漏稅及其嚴(yán)重,往往收上來兩三層就不錯了,那可是一大項國庫的來源,一年便有數(shù)百萬兩之巨,不得不治理。。。”蘇瑾緩了緩看向沈雲(yún),繼續(xù)道:“但是江南這些年都是這般,光是一個區(qū)區(qū)鹽道,絕對沒有這份本事,數(shù)省數(shù)十道,從總督巡撫,下到河道衙門、知縣,必定有不少人都是拿了好處的。。”
“尋常人是沒有辦法打破這個官官相護(hù)的關(guān)係網(wǎng)的,所以派去這官員不能太老,若是太老了,難免辦事老道油滑、明哲保身、愛惜羽毛不敢有什麼舉措,也不能太新,新上任的官員又哪裡對付的了那些官場的打滾了一輩子的官員,到時必定是灰頭土臉。。抓不到狐貍反而惹了一身騷。。”
“可。。。那唐陋也沒什麼本事啊。。”沈雲(yún)還是有些不喜那唐陋:“皇上要打江南官場這隻大鹿,現(xiàn)在沒有鷂鷹,總不能讓那唐陋屎殼郎插翅膀,上去冒充大老鷹吧。。”
沈雲(yún)的話倒是把林峰逗樂了:“說的挺有意思的,其實那唐陋也不是一無是處,沒讀過書未必做不了大事,愛民以誠心,事君以性情,也算是性情中人。。你自個兒還不是不喜看書。。”
林墨看了看訕笑的沈雲(yún),接過話:“現(xiàn)在江南的官場也不一定是鐵板一塊,別看那些人看上去關(guān)係很好,那不過是銀子的厲害,一旦真出事兒了,沒幾個是真心的,躲還來不及呢。既然正面是打不進(jìn)去,咱們就來邪的,那唐陋就是個愣頭青,做事是按他自己的性子,這並沒什麼,但是你別忘了,他敢假冒欽差!說明他還是有些本事的,足夠機(jī)靈,而且光憑這個事情,他一到任,那些官員就怕他三分!誰都摸不透他。。”
“如今這江南官場,表面上就像這湖裡的水,看上去呢,好像是清澈一片,可下面不知道有多黑。。”林峰拍了拍雙手揮退太監(jiān):“那唐陋就是一根桿子,邪著來,說不定就把這水給攪渾了,到時候,那些底下的髒的臭的都會浮上水面,到那時。。。。”
“原來是這樣。。。這些彎彎道可真是亂。。看來微臣還是弄不懂。。”沈雲(yún)喪氣的嘆了口氣。
“術(shù)業(yè)有專攻。。”林墨笑了笑安慰道:“我們要是上去跟人騎馬打仗,照樣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