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在取行李的地方，胖子也在。他顯得很想和我交朋友的樣子，很體貼地低聲囑咐我說，老弟，南方人不好伺候，大家的生活習慣又不同。你一定要凡事小心。不是大哥說，你爲人有點木訥啊。你這老婆一看面相，就是個腦筋靈透的有旺夫相。是小女兒嗎？
說真的，我已經(jīng)對胖子不依不饒的套近乎感到厭煩。可是人家沒有惡意。我也不好冷臉冷目。
我敷衍地說：“是的，她說了她三姐妹。她是老三。”
“奧，那老弟你要多動腦筋，和他們一家處好關係。時間久了站住腳就好了，畢竟上門女婿不好當啊。”那胖子喋喋不休地說。
終於取到了行李，我向胖子擺了擺手做賊一樣溜掉了。我覺得我呆的時間越長，露馬腳的可能就越大。趕緊走吧。
幾天前我們離開滬江的時候，把老董開的那輛黑色豐田車存在了機場。現(xiàn)在出了候機廳，我和練曉楠就在路邊等著，老董自己去開車了。
老董走後，練曉楠問我：“怎麼阿楠，那個胖子剛纔和你嘀嘀咕咕說什麼？”
“也沒說什麼。就是囑咐我好好待你。以後到福建給他打電話。他是做電腦耗材生意的看看有沒有合作機會。這個人沒有惡意。”
練曉楠聽了就嘻笑起來。我沒有再說話，而是微微皺著眉頭看向遠處的天空。那裡堆積著一大團厚厚的烏雲(yún)。
老董開著車，在回公司的路上練曉楠說，阿楠今天是星期五，你乾脆直接回家吧。回去休息休息。週一再上班。
我連忙答應說好。
等我們進入市區(qū)後，練曉楠突發(fā)奇想非要去我住的地方看看。我和老董對視了一眼，我說你就別去了。那就是一棟舊樓，陰暗冷清的有什麼好看的呢？
“我順便去看看怎麼了，不能看嗎？”練曉楠搶白我說。她的犟脾氣上來了。
我們的車子要去錦繡東方的公司辦公室，只要順路拐一個彎就可以到紫鬆路。練曉楠上次來送我，知道路。
“老董，把車開到紫鬆路去！”練曉楠坐在後排，用命令的口氣說。
董海生不
敢違拗，答應一聲一轉方向盤就往我家那個方向開。
天氣涼了，路上全是枯黃的落葉。透過車窗，我看見有環(huán)衛(wèi)工人在人行道上不緊不慢地清掃著。路上的行人依舊如織，街市依舊繁華。可是這繁華背後，我卻能看到冬日的淒涼。天下之大，人來人往，滿大街走著的紅塵男女，究竟有幾個人能真正把握自己的命運？
想到這裡，我開始羨慕起那些清潔工來。在我看來他們的工作與世無爭，安閒清靜。很符合大隱隱於市的思想。
紫鬆路到了，練曉楠說，孫一楠你和幾個人住啊？
“五個人合租。我們?nèi)齻€人一間，另外一小間是一對夫妻。兩室一廳的舊房子，那種五十平米的工人新村。”我說的有些羅嗦。也許從心底裡我再也不願意回到那個逼仄陰暗的房子裡去了。
因爲來過幾次，董海生輕車熟路，把車開到我們樓後面的籃球架下面停好。我和老董先下車後，練曉楠才慢慢地推門下來。剛纔一進衚衕，練曉楠就在抱怨這地方太破舊雜亂了。還有這麼多做小生意的，亂哄哄的叫人一看就心煩。對她的這些抱怨，我和老董都報以沉默。
“練總，這邊走第一個樓道就是。要上到五樓。另外樓道里很黑，你有個心理準備。”董海生一邊伸手指引方向，一邊很耐煩地說。
練曉楠沒有答話，她站在那裡瞇著眼睛到處看。看了一會這才猶豫著跟在董海生後面進了樓道。我則跟她後面以防不測。
“啊，這麼黑。怎麼不裝幾盞燈？這有點嚇人啊，跟恐怖片裡的鬼樓一樣。”進門一黑，練曉楠一邊踩著樓梯往上走，一邊發(fā)著感慨。
我在後面說，練總要不你別上去了，有什麼好看的呢？你和老董回去吧！
“不，我都進來了。就一定要上去看看你住在一個什麼環(huán)境裡。”練曉楠執(zhí)拗地說道。
等我們?nèi)藖淼轿鍢堑臅r候，大家已經(jīng)適應了樓道里的黑暗。練曉楠到處瞧著，也不再像剛纔那麼驚恐了。我想她肯定是平生第一次到這種貧民窟一般的環(huán)境裡來。
到了門口，我掏出鑰匙用手機亮光照了一下，找
到鎖孔開鎖。一推開門，卻看見屋裡亮著燈。菊紅和小偉正坐在沙發(fā)上。桌子上放了兩瓶營養(yǎng)奶和一堆鈔票，看樣子他們正在數(shù)錢。
一看我們?nèi)齻€人忽然開門進來，嚇了他倆一跳。菊紅本能地開始把桌子上的錢一劃拉，裝進腳底下一個塑料購物袋裡。小偉則表情慌亂地和我到招呼。
“小，小孫，你回來了？”小偉結巴地說道。
“回來了。怎麼夫妻倆還在明算賬啊？”爲了降低緊張氣氛，我故意開著玩笑。
“沒有，這不是準備往家裡寄錢嘛。就先數(shù)數(shù)手裡的存貨。”菊紅迅速地把錢收拾完，這才擡起頭來接話。
仔細端詳起來，菊紅一張線條流暢的鴨蛋臉，長的還是挺漂亮的。就是她的眉眼之間帶著一種我以爲的墮落的痕跡。那種被菸酒和情慾薰染的放蕩生活的痕跡。一接她的眼光，我一下子想起前幾天在紫水晶夜總會看到她的情景。我一下子無緣無故地慌亂起來。
菊紅咧了咧嘴不自然地笑著，她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了練曉楠身上。我看見她慌亂的神色也出現(xiàn)在她眼睛裡。
“你們快坐吧，我們到裡面去。”橘紅就說了這一句話，就趕緊拉著小偉逃跑似的回房間去了。
練曉楠也一直在打量菊紅，臉上帶出疑惑的神色。我驀地想到，練曉楠可是紫水晶的常客，她會不會認識或者見過在那裡做皮肉生意的菊紅？
“阿楠，你就住在這樣的環(huán)境裡？”我還沒有把思緒收回來，練曉楠就說話了。我覺得她的話語裡含義豐富。
“我的房間在這邊，你過來看看吧。”我連忙掩飾地說道。
我過去打開門後開燈，立刻我房間裡的陳設一覽無餘。遺憾的是，也許是好久沒有開窗子了，頓時有一股很難聞的潮溼發(fā)黴的味道撲面而來。。。。。。
練曉楠就跟在我後面，受到氣味的刺激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她立刻回頭對老董說，走吧不看了，可嗆死我了。
出門前，她又回過頭對我說，阿楠明天你搬家吧，到公司的員工公寓去住。這地方人員複雜，太混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