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阿鐵就這么直挺挺地看著傅涼旭和薛芷夏兩個人:“做錯了事兒,還要把別人綁起來?”
“阿鐵,有必要守得這么牢么?”傅涼旭的暴脾氣又上來了,“你到底是從哪兒聽說的顧城的內容,就一點也不愿意告訴我們,你也知道,我們都在找顧城這個人。你不是說你自己知道么?”
“我不知道?!?
“有人都把你供出來了,還要狡辯么?”傅涼旭一拍桌子,不知道這個人,為什么這么嘴硬。
自己年少輕狂的時候,對誰都不好,所以對誰都是那種樣子,也會在那個時候,把阿鐵打成那個樣子,不過他自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錯誤,所以才會這么忍氣吞聲地對阿鐵說話,算是道歉。
“我不知道?!?
來翡冷翠這么久,阿鐵的作風傅涼旭是早有所聞的,只是不知道竟然這么滴水不漏。兩個人已經審問了一個小時,但是一無所獲。阿鐵不說出在何處得知的顧城的消息。
傅涼旭下了最后一招:“那我們去問問跟你一起的那些手下,看他們知不知道這些事情,可以么?”他認定那些兄弟對于阿鐵的重要性,看起來,這個人還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
阿鐵的表情果然松動了:“如果你敢的話,就算是有什么護著你,我也一定會把你碎尸萬段。”
傅涼旭覺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他往椅背一靠,開始換了一個話題:“阿鐵,你知道么,顧城這個人,對于我妹妹來說,好像還是一個很重要的人,所以我覺得你應該好好回憶一下來源?!?
“我真的不知道?!卑㈣F嘆了一口氣,“我要是知道,早就告訴你了,可是顧城現在的話……”
這個阿鐵這么百般隱瞞,會不會是因為,顧城這個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薛芷夏緊抿嘴唇。
“算了,你先回去吧?!备禌鲂裢蝗簧焓纸忾_了繩子。阿鐵也不客氣,拖著皮肉翻卷的身體就要往外走:“別以為你假惺惺一次,我就會放過你?!?
“那你倒是告訴我。”傅涼旭一笑,“當初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
“什么事?”阿鐵突然憤怒起來,“傅涼旭,你最好不要裝傻,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
“行了,你先走吧,之后我們再找你。”
薛芷夏轟走了情緒激動的阿鐵,也不再說關于顧城的話題,而是重新轉向了傅涼旭,對他問了一個問題了:“你覺得,他有什么可疑的地步么?”
“這么一說下來,我倒是覺得他不怎么可疑了?!备禌鲂褡旖浅镀鹨粋€苦笑,“聽他說了之后,我倒是覺得我挺可疑的。會不會是我自己忘記了什么,所以導致那個顧城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薛芷夏接話得很快:“別想了,不會的,顧城那個人沒有那么簡單,不是你這樣就能打倒的?!?
三個人再討論了一下,決定再去阿鐵的別墅里面看一看,有沒有什么特別的線索會出現的。
再次夜訪阿鐵時,他不在別墅,傅涼旭很輕易地就進了客廳。
很奇怪的是,找遍了所有的房間,他都不知道阿鐵和顧城這個人在哪兒。一個被打成那樣的男人,大晚上去了哪兒?
正想著撤退,突然聽見地下室里微弱的聲音,像是一個人毫無意識地夢囈,在這里這么響起。
“親親我的寶貝,你要乖乖入睡……”
別墅空蕩蕩的,加上傅涼旭的到來,整個氣場讓人覺得有些奇妙了,這時候這個歌聲倒顯得非常應景了,一字一句里都像灌著涼風,讓人心里發寒。
覺得像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薛芷夏向地下室走去,在門邊思考到底要不要這樣闖進去時,女人的臉突然出現在門上的小窗上,沖她嘿嘿一笑。
薛芷夏嚇了一跳,有些尷尬地開口:“你好,我是薛芷夏?!?
“我不認識你?!迸送蝗徊恍α?,歪著頭用一直眼睛看她。
女人的眼睛很大,眼白的部分也很清晰,跟紅銅色的門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對比。門吧嗒一下開了,女人邀請她:“不過我現在可以知道你一下,快進來。”
薛芷夏對女人抱有戒心,不過還是跟傅涼旭一起跟著女人的腳步一起走了進去,卻不禁有些詫異。
她原以為地下室只是樓下一層小小的房間,但現在看來,地下室挖得極深,至少有三四層樓的高度。樓梯長長地,燈光明明滅滅地閃動著。
薛芷夏和傅涼旭跟著她一起來到了地下室的底部。空間很大,卻只放了一張小巧的床,床單上有淺淺的小花。女人向她介紹:“薛芷夏,看,這是我的孩子?!?
床上什么也沒有,薛芷夏大概覺得這個女人應該跟自己以前一樣,遭受過什么變故,她本來有個孩子,但是孩子離開了她。想來是這個噩耗讓她不愿意接受,所以一直覺得孩子還活在這里。
這就是人類吧。
薛芷夏剛想說一些安慰她的話,女人伸出食指噓了一聲,蒼白的臉上突然有了血色。
“你知道茜茜生下來的時候多漂亮么?六斤四兩,醫生都說她長大了會是個小美人兒。我們茜茜十六歲的時候,那是她最漂亮的時候……”
說著說著,女人甚至開始手舞足蹈起來。
薛芷夏不知道該做出什么反應,但是看到了女人這么近乎瘋狂的一面,好像自己打擾到她的生活了,所以她拉了拉傅涼旭的袖子,示意他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之后再來這里找找阿鐵。
薛芷夏嗅到了某種危險的氣息,下意識地想離開這個地方。
突然發現角落里面好像有著東西。是一個看不清身體和面孔的人,薛芷夏的心突然就這么狂跳起來,因為她知道,這個人是誰。
女人也發現了這一點,走過來,著迷地撫摸著她的臉龐,發出嘖嘖的贊嘆:“你很聰明啊?!?
事情好像從他們沒有預料到的方向極速發展了。
但是女人突然伸手扼住她的下巴。
“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
女人竟然還擺出一副溫柔的樣子,“你們是來找人的,對不對?”
“你要做什么?”
薛芷夏覺得腦袋里面嗡嗡作響,好像有人擊打著她的神經。
傅涼旭在旁邊皺了皺眉頭,不知道為什么,看到薛芷夏被這樣對待,他的心里,竟然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樣的感覺像是怎么回事兒?以前的人們好像給這些起了一個名字,名叫憤怒。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們只是來找阿鐵的,有一個朋友在這兒,阿鐵可能會知道他的消息?!?
薛芷夏突然覺得,自己的心里變得有些不同了。
有一個朋友在這兒,這句話,好像是不同的。這句話好像是屬于以前的傅涼旭的,那個時候他被顧城救了一命,所以薛芷夏知道他的感情。
“我需要你啊。”
女人也耐心地回答他,“我需要你啊,就像需要阿鐵一樣需要你?!闭f完她拍拍手,向著地下室更黑的地方。
“茜茜,快出來謝謝阿姨?!?
應聲而出的黑影倒也并不讓薛芷夏覺得意外,是之前攻擊她和傅涼旭的那個人,她就在這里。
薛芷夏的神識再也沒辦法撐住自己,瞬間陷入到巨大的黑暗中去。
傅涼旭薛芷夏遇到麻煩了。
在酒店等了兩個小時都不見她回來,傅涼沁已經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熱鍋上面的螞蟻一樣。
果然那棟別墅里有東西,傅涼沁一咬牙,飛快地往那邊趕去。但是半路上,被之前審問過的那個阿鐵硬生生地截下來。
傅涼沁正要繼續向自己的方向拼命趕去,不想阿鐵開口了:“他們都死了,不要白費力氣了?!?
傅涼沁剎住腳步,轉過身問他:“你怎么知道?你對他們兩個都做了些什么事兒?說??!”
阿鐵低著頭想了一會兒,再抬起頭看傅涼沁時,臉上突然有了奕奕的神采。
“我獨自一個人活了這么長時間,第一次因為一個女人想活下來。你知道愛情的滋味是么?”阿鐵認真地看她,“不然你不會心甘情愿地到翡冷翠這個地方來不是么,我也想要擁有愛情啊?!?
一提到愛情,傅涼沁再也等不了了,一把推開阿鐵身體:“那你就先擋著,我得去找找他們。”
但阿鐵不讓?!拔以缇瓦@么覺得了。我的路要到頭了?!卑㈣F還是橫在傅涼沁面前,忽然又降低聲音,“所以我只是想為她做最后一點事兒?!?
“最后一點事兒?”這幾個字讓傅涼沁覺得莫名不舒服,但是阿鐵的毫不退讓更讓她起疑。突然有一道光在腦海中閃過,傅涼沁驚得跳了起來,破口大罵:“阿鐵你個王八蛋!你在拖延我?”
阿鐵不否認,只是更加堅決地看傅涼沁。
“讓開。”
傅涼沁語氣不善,眼睛漸漸變得赤紅,“不然我就對你出手了?!?
她握住了槍。
“我不能讓。”
阿鐵還是一動不動。
傅涼沁仰天發泄了一聲,聲音陡然增大。
“阿鐵,我再問你一句!你讓不讓!”
面前的人不肯看他的眼睛,讓傅涼沁終于按捺不住了,手上飛快地扣動了扳機,然后狠狠地給了阿鐵一槍。
男人出來的時候太匆忙,沒有帶任何人。
不管是人類還是其他東西,最脆弱的地方永遠在左胸腔。
阿鐵瞬間被擊中,發出不甘的怒吼。
這就是傅涼沁打架時不輕易出手的原因,顧城教她的所有東西,她學的最好的就是射擊。傅涼沁什么也顧不上了,匆忙地往別墅趕過去。
一路上不停歇地尋找,但還是什么都找不到。
翡冷翠的這一切,現在她只想要盡快結束,如果一直都這么耗著他們,早知道,她就不讓傅涼旭和薛芷夏兩個人這么單獨過去了,有什么事情,至少他們三個人可以一起這么扛下來啊。
但是現在,生死未卜的人又多了一。
傅涼沁又覺得,這樣的一切,變得讓自己不愿接受了。翡冷翠的這一切,已經讓自己覺得招架不住了,如果招架不住的東西再多一個,她怎么辦?
如果黑暗是一定要面對的東西,那么自己還能夠去哪兒尋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