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洞卻對薛芷夏產(chǎn)生了極大的吸引力,那空洞洞的黑暗像是個巨大的漩渦,神秘,刺激,讓人無法抵抗地被卷入。
一種莫名的興奮感刺激著她,薛芷夏從背包里面取出了一個小手電,向洞內(nèi)深處走去。
山洞很深,讓人覺得
薛芷夏是從周遭氣息的流動來判斷這點的,事實上洞內(nèi)能見度極低。
周圍盡是深沉的黑暗,山洞中,卻有一個奇怪的雕塑。
一只纖細(xì)的手如同一枝蓮,靈巧地綻放中托著一枚圣潔的花心。
夜明珠微弱柔和的光線照在薛芷夏臉上,映得她肌膚通透瑩潔,仿若玉人。
薛芷夏的眼睛眨了眨,睫毛連同它淡淡的陰影一起忽閃忽閃,讓她看起來有種近乎詭艷的美麗。
她突然覺得,這只手動了一下。
薛芷夏舉著小手電,原地巡視了一番,此時看起來格外動人的眼睛里有些明晃晃的類似“苦惱”的情緒,像是在為了什么而疑惑。
“難道是我看錯了?”她喃喃自語道。
她觀察了一會兒,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于是又繼續(xù)往前行去。
空氣里的腥味越來越重,仿若有種渾濁黏、膩的觸感,讓薛芷夏覺得反胃,卻又似曾相識。
皺了皺眉頭,忍住不適朝更深處走去。
約莫數(shù)十步以后,耳畔隱約聽見有水聲,這聲音在黑暗中像是一種蓄意的撩撥,引誘著她尋覓而去。
水聲越來越清晰,那種讓人不適的氣味也越來越濃烈,薛芷夏放緩了步子,每一步都異常小心。
她覺得周遭有種十分危險的氣息在靠近她,企圖包圍她,吞噬她。
這種感覺十分糟糕,但她不能自己亂了陣腳,只能靜靜地等待。
終于,在那種危險的預(yù)感最強(qiáng)烈時,在意識里最緊張的一瞬,薛芷夏猛地朝前飛躍了一步,接著迅速地轉(zhuǎn)過身,警惕地緊盯著面前一團(tuán)粘稠得化不開的黑暗。
咦?
什么都沒有?
薛芷夏依然不敢掉以輕心,凝神屏氣盯著眼前看,槍早在轉(zhuǎn)身的一瞬召了出來握在右手,左手執(zhí)小手電微微試探著向前伸去。
就在此時,她面前約七八米處猛然出現(xiàn)一團(tuán)暗淡深沉的紅色鏡子,碗口大小,如一塊浸過千年鮮血的血玉從夜色的水面被打撈出來。
借著鏡面淡淡的反光,薛芷夏甚至能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那是一只眼睛。
瞳孔睜大,呼吸驟然停滯,薛芷夏一動不動與之對峙著,心臟卻響若擂鼓。
這個,是什么東西?
寂靜中響起極細(xì)微的嗦嗦聲,手臂上雞皮疙瘩一顆顆突起,她心里打了個寒顫,又覺得這聲音有點隱隱的熟悉。
那只眼睛在她眼前一點點放大,血紅的立瞳四周漸漸浮現(xiàn)一些細(xì)碎的光點,這些光點越來越密,慢慢匯成一條閃著微光的河流。
這條“河流”使得那雙血紅眼睛之主的輪廓漸漸清晰,薛芷夏也想起了為什么覺得那聲音熟悉了。
天池森林里那些追趕他們的,細(xì)小的、密集的、如同附骨之軀的爬行聲。
——那是一條巨蛇!
這個認(rèn)知讓她有些頭皮發(fā)麻,她在心里又吐槽了一遍,她真心討厭蛇這種生物!
不過還好,在黑暗中她并不能看清楚這條巨蛇的模樣,由夜明珠在蛇鱗上反射出的粼粼光點,甚至還有幾分好看。
光點的河流到了近前如逆流的銀河涌向高處,那枚血玉便被拋到這河流的頂端。
薛芷夏不知道蛇這種生物有沒有“眼神”這種東西,但從眼前這條高豎起脖子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的巨蛇眼里,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惡意。
巨蛇的腦袋似乎歪了歪,像是尋個更好的角度打量著眼前渺小的人類。
蛇本來沒有眼皮,但也許是由于角度的原因,它血紅的立瞳似乎有些促狹地瞇起,昭示其睥睨的態(tài)度,以及一點惡作劇的興趣。
神經(jīng)本來緊繃到了極點,到了此刻,薛芷夏反而有些放松下來。
哼,一條蛇而已,任它是妖魔鬼怪化身還能翻了天不成?
居高臨下的巨蛇,和臉色平靜眼神卻有些倨傲的女人。
雖則一個俯視,一個仰視,女人在氣勢上卻不輸半分,拉平了這種差距。
雙方在黑暗之中劍拔弩張地對峙著,潮濕且凝滯的空氣仿佛流動起來形成一個個看不見的漩渦。
不知過了多久,抑或根本就只是一個剎那,巨蛇一個俯沖,如閃電般朝她襲來。
薛芷夏手執(zhí)槍猛地一開,縱身一躍,輕巧地避開。
一擊不成,巨蛇有些惱怒,虎視眈眈望著她,巨大的脖子左右搖擺著,顯示出它的戰(zhàn)意盎然。
下一瞬,完全來不及反應(yīng),巨蛇便朝薛芷夏沖去,她急忙往身側(cè)閃躲,堪堪避開了凌厲的攻擊,還來不及松一口氣便被身旁粼粼的光點包圍。
原來,這條巨蛇方才只是虛出一招,根本用意乃是把她逼向其“包圍圈”。
巨蛇身軀宛轉(zhuǎn),迅速地向她纏繞而來。
一時間,薛芷夏只覺巨大的危險籠罩著她,逃無可是逃,下一瞬便會被束縛,絞成肉泥而死。
緊張到了極致,便幾乎喪失了思維能力。
然而這么長時間以來艱苦的訓(xùn)練,使她的身軀有著異常靈敏的反應(yīng)能力。
在最后屏息之間向上竄的極高,將手槍朝下掃向巨蛇血紅的眼。
在最后的藍(lán)光照映下,可以看見巨蛇的頭部狂甩了幾下。
看來是擊中了。
巨蛇此時已然暴怒,還從沒有哪個人類膽敢這樣觸犯它的威嚴(yán)!
它身上的戾氣幾乎化為實質(zhì),渾然不顧還在流血的頭部,緊盯著著薛芷夏下落的方向,它要用自己尖利的牙齒撕碎這個人類!
薛芷夏覺得此刻的自己仿若是靈魂出竅了一般,冷靜地懸浮于空中指揮著自己的身體行動。
目前,她似乎漸漸適應(yīng)了黑暗,能隱約看見山洞內(nèi)的輪廓了,再加上此時活躍到極致的意識也可以幫助她感應(yīng)。
她在下落的途中,朝洞頂一塊突出的巖石用力一蹬,借力迅速改變了方向.
幾次輕捷的轉(zhuǎn)移,她落到了巨蛇腦后,順著其光滑的身軀落到其三寸處。
俗話說,打蛇打三寸,就是這身軀龐大的巨蛇也不例外。
這個位置可以避開來自首尾的攻擊。
薛芷夏將順著蛇鱗的縫隙用力一刺,便將其穩(wěn)穩(wěn)地插入巨蛇的血肉。
巨蛇吃痛,瘋狂地擺動起來,試圖將她甩下去。
薛芷夏不顧它如何晃動,只是更用力地,一點點使匕首深入進(jìn)去。
巨蛇痛苦的掙扎,蛇尾毫無章法地?fù)舸?,使得洞頂許多巖石紛紛破碎掉落。
薛芷夏由于在接近蛇首的位置,并未被石塊砸到,只是有些細(xì)碎尖銳的石屑濺飛到她臉上。
漸漸地,瘋狂的擺動停了下來,巨蛇依然挺著身子,就像剛出現(xiàn)時的盛氣凌人的姿態(tài)。
然而此時它卻一動不動,任憑身上的人類造次。
——死了?
這么容易?
薛芷夏有點不敢相信,盡管在有條不紊地應(yīng)付,可是不代表她不知天高地厚,真以為自己多么厲害。
起碼僅僅是巨蛇剛出現(xiàn)時的囂張,便說明了實力的懸殊。
她猶豫著,想著要不要再給巨蛇補(bǔ)上一槍,但是一個蒼老的聲音很快阻止了她。
“孩子,能不能放開我的蛇?”
薛芷夏下意識地拿起槍,卻發(fā)現(xiàn)山洞深處,出現(xiàn)了一個顫巍巍的身影。
“咳咳,它傷了你,你也已經(jīng)重創(chuàng)了它,能不能就這么放它一馬?”
看著這個形容枯槁的老人,薛芷夏突然心軟了。
看起來,老頭子應(yīng)該有九十歲左右了,整個人臉上的周圍,和這山洞的溝壑如出一轍。
薛芷夏放下了手里的槍,但是自己的身子也已經(jīng)支持不住了,就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這邊,吳江死死地把一把刀插在了傅涼旭的肩頭。
“你以為,我真的是玩那種白癡火器的人么?”
男人在傅涼旭剛才扣動扳機(jī)地時候,飛快地一躲,接著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了一把匕首,直接控制了傅涼旭。
“還有什么遺言,需要我?guī)湍銈鬟f給薛芷夏的么?”
吳江話鋒一轉(zhuǎn):“還是說,你要親自去陰曹地府里面告訴她?”
傅涼旭的瞳孔驀然放大了。
他想到了正在谷底生死不明的人,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猛地把那把匕首拔了出來。
一個反身,把吳江死死地抵在了墻上。
兩個男人迅速纏斗在了一起。
一個小時之后,等到厲千鈺重新找到傅涼旭的時候,他已經(jīng)血跡斑斑地躺在了地上。
只是一雙眼睛,還是在不死心地睜著。
“你告訴我,我們現(xiàn)在還有時間,能夠找到芷夏的,對不對?”
不遠(yuǎn)處,躺著吳江的尸體。
男人一張臉上無悲無喜。
山洞中,薛芷夏醒過來的時候,還是只看到了那張蒼老的臉。
“這么多年了,你還是第一個到這里的女孩子。”
老人顫顫巍巍地把一些草藥敷在了她的傷口上:“雖然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用,但是沒有害處就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薛芷夏抿著嘴不回答。
且不說在斷魂崖谷底,單說這周圍的擺設(shè)……看起來像是,這個老人一直住在這個洞里。
太詭異了。
簡直就有一種難以想象的感覺。
“我知道你在好奇。但是女孩子,來到?jīng)鹗校緛砭褪且粋€巨大的錯誤啊。”
老人在幫薛芷夏攪拌草藥的時候,輕輕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你有時間么?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老人的臉上出現(xiàn)了某種急切。
已經(jīng)太久了,太久沒有其他人來到這個地方。
有時候他都差點以為,自己已經(jīng)喪失了說話的能力。
可是重新到了這樣的情景里,還是覺得慶幸。他總是覺得自己要死了,在死之前,也總應(yīng)該把自己整整已經(jīng)記了一輩子的事兒說出來。
薛芷夏看著面前的這個老人,突然開始皺起了眉頭。
直覺告訴她,他和她有著不可分割的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