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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盯著我越來越黯 的臉色,不禁擔憂的道:“太后娘娘,您就別憂心了,事已至此,我們也只能看看,能不能保住王妃性命罷,別的不說,就光南靖將軍那邊,就不好交待。”
“只是若不處理,大理那邊怎么說得過去。”我長長嘆了一口氣,想想將要面對的事情,不禁皺眉,頭疼的揉著額角。
“對了,宮里的事情很急嗎?來人怎么說?”我想起來問道。
婉兒有些怯懦的看著我, 遲疑的道:“娘娘剛才猜的沒錯,當著攝政王的面奴婢沒敢說,他剛剛遭受這么大打擊,奴婢不敢再讓他增加壓力。”
“你做的很好,那紫楓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神色凝重的看著她,近來總覺得是自己老了,怎么一件接一件的事情來得這么突然,措手不及,讓人無力招駕。
婉兒小聲道:“紫楓姑娘太過直接,實在,在宮里的日子并不好過,好在有舞云左右應酬著,才沒至于太不好,但是……皇上已經對紫楓姑娘越來越不好了,聽說已經好久都沒有去過皇后寢宮,不僅如此,這次的事更嚴重了。”
“說……”我冷冷的道,已做好了接受任何可能的準備。
婉兒將頭低得更低些,“皇上娶紫楓姑娘過門時府里就有了許多側妃,其中有一個叫南妃的,是皇上最寵的,她生有一子,母憑子貴,現在賢王做了皇帝后被封為貴妃,在宮里的地位比皇后的地位還大,因仗皇上寵愛,幾次找茬欺負皇后娘娘,舞云一直勸忍著,可是紫楓姑娘實在是忍不住了,不知從哪里學來的,竟然竄通了太醫,連舞云都瞞著,一個人把貴妃娘娘的那個兒子給害死了,皇上大怒,當即把她打入了冷宮。”
聽到這里,我的身子再也撐不住,緩緩倒下。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別嚇奴婢……”
醒來時,已身在宮中,我揉著發疼的額角坐起身,微微嘆息一聲,昏暗的室內潢潢有一道光影過來,接著是婉兒的聲音,“娘娘,醒了嗎?”
“恩。”我沉聲應著,呆呆的坐在那里。
婉兒將殿里的燈一一點上,又倒了一杯茶,才走過來道:“先喝點茶壓壓驚罷,太醫說娘娘只是急火攻心,并無大礙,因總是吃藥也不好,所以奴婢并沒有讓太醫開藥,奴婢在寺里時聽說了一個偏方,安心寧神降火有奇效,等下就讓人端來給娘娘服下。”
“恩。”我仍是淡淡應著,喝了一口茶,她小心覷著我神色,“娘娘,你先歇一會罷,大理的事暫時還不急。”
我冷笑起來,將茶杯遞給她,“不急?再拖下去恐怕皇上連紫楓的命都要了,不行,哀家得想個辦法,只是……那是皇上的親骨肉啊!大理皇上有幾個子嗣?”我問。
婉兒想了想道:“有三男二女,除了貴妃娘娘的兒子外,另外淑妃跟德妃各有一子,兩個女兒是賢妃的。”
“子嗣也不算多。”我嘆著氣道,可是就他多又如何,我也不能派去說,你有這個多兒子,死了一個算得了什么?
我在心里苦笑一身,撐著身子下床,婉兒蹲下身子幫我著履,
一邊道:“娘娘,如果不行的話,不如派人走一趟將話講明了,雖然皇后做的錯,可是當初他登基,我朝幫了不少忙,當初的約定不可違背,不能就因為這事就把我們的人給打入了冷宮!”
“我也想這樣說呀,可問題是那是人家的兒子呀!”我嘆口氣道,深深自責,當初就應該多派幾個人手過去,或者,我就不該把這樣一個沒有心機的人給派過去,必竟是關系著兩國命脈關系的人物,怎么能這么蠢?
我閉上眸,頭疼不已。
婉兒扶著我起身,“奴婢先找人給娘娘梳洗一翻,再吃點東西,辦法慢慢想。
“現在只是打入冷宮嗎?大理那邊是什么意思?”我問,在妝鏡前坐下。
婉兒用碧玉梳輕輕為我梳著頭,“這消息是舞云送回來的,目前大理國還沒有信傳來,不過相信應該快了。”
“那就先看看他們的態度罷。”我嘆聲道,看著自己憔悴的臉,一夜之間,仿佛我已老了不少,臉色黯淡無光。
婉兒從鏡子里看了我一眼,笑著道:“等下擦些粉,就會好多了,娘娘是太過操勞了,等這些事過去該好好歇歇了。”
“再歇……死的人就更多了。”我自嘲的笑笑。
屋外宮女端來熱水,婉兒扶持我梳洗了,又傳上晚膳,清淡的粥和小菜,我吃了幾口,站起身道:“攝政王府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
“已經把攝政王妃交由刑部依法查辦。”
“那南靖大將軍呢?”
婉兒看著我,略有遲疑的道:“南端大將軍因女兒做了有辱家門的丑事,氣不得打不得,也恨不得,一時氣血上涌,病倒了,至今還沒有去看過攝政王妃,只是將軍夫人去牢里看了一眼,回來以淚洗面,求著要進宮來求太后娘娘,被南靖大將軍軟禁在府,不讓來求情,說是那樣的女兒,死了也罷。”
我忍不住嘆息,“不來也好,來了……哀家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她,私心里雖然向著她們,可是頂著大理國的壓力,不能不給人家一個說法,這樣的局面,我也不知道最后的結果會是怎樣?南靖大將軍一生為人耿直,遇到這樣的事當然生氣,只是可憐了將軍夫人,你派人去將軍府,帶些補品過去。”
“還用娘娘說嗎?娘娘昏睡時奴婢早把準備好的東西送了過去。”
我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在她手背上拍了兩下。
她微微笑著道:“娘娘,皇上越來越懂事了,今天還來探望過娘娘,見您睡著,默默坐了一會就走了。”
“什么時候君寶長大了,哀家就搬出宮外,找一清凈地方養老。”我笑著道,目光漸漸黯淡下來,等他長大了,那不知得是多久呀?
我低頭看著自己手上戴著的幾只戒指,金銀翡翠,珍珠,將一只纖白手壓得搖搖欲墜,就如何我整日的宮裝,頭飾,繁復的衣式就像是這江山的壓力一樣,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長長舒了一口氣,卸下手上的戒指,與頭上的釵環,婉兒惶恐的看著我的舉動,“娘娘,你這是……”
“哀家太累了。”我淡淡
說著,起身進了內殿,婉兒莫明奇妙站在那里,不解的看著我的背影/
昏暗的走廊里,層層紗幔籠著一點燈光,我看著腳下自己的影子,漸漸拉長,又被簾幔隔斷,成了一個歧形的樣子,我走兩步,倒一步,在垂著眾多紗幔的走廊間獨自玩耍著,捕風捉影的樂趣,既凄涼又殘酷。
我臉上一絲笑意都沒有,如同樣空白的腦子,沒有任何思緒。
問題接踵而來,我不知道還能撐多久,能不能過了這關,這些年來,我獨自強撐著,只是要給大家豎立一個強大的影子,給君寶一個堅實的后背,只是……我心里知道我有多脆弱,多不堪一擊。
大理國的流煙公主慘死,紫楓因糊涂殺了賢王的孩子被打入冷宮,一切的一切,仿佛全都壓了過來,像炸開的鍋,慌亂而沒有章法。
我停下來,看著浮動的簾幔嘆了口氣,漠然轉身向里走去。
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的,大理皇上上次信中說的那些話我還記得,如果我肯出面拜托的話,我想他還不至于讓事情變得太遭。
我樂觀的想著,一頭將自己扔到床上,蒙頭大睡。
隔天一早,果然,大理國的書信到來,信上,皇上的態度堅硬,氣憤是從字里行間無形透露出來的感情,仿佛隔著一張紙,我已經可以看到他憤怒氣急的臉龐,和指著跪地的紫楓大吼的場景。
一切不可捥回,我將信放到桌子上,仰身靠到鸞榻上。
碧珠送了奉來,擔憂的看著我的臉,“娘娘,你怎么了?信上說了什么?”
婉兒與陳仲也都站在旁邊緊張的看著我的臉,我嘆息道:“大理國王說,流煙公主的死,太皇太后娘娘非常生氣,而紫楓的事也不可饒恕,愿我們拿出調理的誠意。”
陳仲冷哼道:“誠意?莫非讓我們割地給他?”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罷。”我苦笑道。
陳仲低下頭,“那……娘娘真的打算那么做嗎?”
我搖搖頭,迷茫的看著雕梁畫棟的房梁,“不知道,等著看罷,讓哀家好好想想。”
婉兒小聲道:“或許……可以再商量的,這些事也并非是出于本意,再者說,女人間的爭寵是難免的,紫楓姑娘是有錯,可是錯不至死,現在大理國王只是把她打入冷宮,說明還是有希望的。”
“那流煙呢?可是已經死了,當初紫楓聯姻的事還是多虧了她跟自己的母后說了說,大理皇后才繼了賢王為義子,如今做了太后,她自己的女兒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殺了,我……無顏面對她哪!”我感慨的道,滿腔的愁緒,揉著發疼的額角,苦不堪言。
碧珠道:“娘娘這兩天氣色越來越不好,奴婢下去讓廚房給您燉些補品。”
我點點頭,微微瞌了眸,見我有要睡得意思,婉兒體帖的拿來薄被給我蓋上,“不管怎么說,暫且看看罷,娘娘先睡罷。”
我沒有應聲,雖然躺著,腦子里卻是時刻都不停歇。
我突然間迷茫起來,覺得自己的腦子竟然一點都不管用了,想不出任何解決的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