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姐弟倆使勁摟著她,終于忍耐不住嚎啕大哭起來。畢竟兩人合著都未及十歲,又遇上這等事,雖說一直表現(xiàn)得遠超平常小娃兒,心中卻也一直是極為彷徨不安的。
這時,朱棣業(yè)已得訊趕來,見到哭做一堆的娘仨,心房一松,大步上前,將他們一并摟入了懷中。
“父王,”淮真一見到他,頓時扎進他懷里,摟住他的脖頸哇哇大哭,“淮真好怕不能再見到您和娘了……”
朱棣心疼不已,拭去她小臉上的淚珠,柔聲哄慰:“父王在這,父王在這,淮真不用再害怕了,無論你們在哪,父王和娘都能找到你們?!?
“是娘不好,沒有照顧好你們?!毙扉L吟看著他們臉上的幾道小刮痕,心一陣陣抽疼,眼淚落得更兇了,更是滿心自責,若是她能早些發(fā)覺,何以讓他們受這些驚嚇?
“長吟,此事于你無關,不必自責。”朱棣看她落淚更是滿心憐惜,況且真論起來也是這兩個孩子太過調(diào)皮,居然借口去武府而避開王府侍衛(wèi),從而私自偷溜出去,才惹出一連串的事。
“娘,是熾兒沒有聽娘的話,還讓娘和父王擔心,熾兒知錯了,娘罰熾兒,熾兒一定聽話?!备邿胍仓亲约汉徒闳浅龅牡?,見娘親哭泣也難受得緊,抽抽嗒嗒的檢討,又伸著小胖手揩去徐長吟臉上的淚。
淮真鮮少見徐長吟流淚,心中明白這回真的讓娘親傷心擔憂了,頓時忘了早前欲博同情混過去的打算,轉頭拱進她懷里,抽咽道:“不是娘的錯,也不怪熾兒,是淮真非要拉熾兒出府的,淮真不該騙娘說去表姨家玩,不該騙表姨和管家伯伯偷偷鉆狗洞溜出去,不該相信壞人的話跟壞人走,還有不該帶熾兒爬橫梁逃走,父王要罰就罰淮真吧,淮真再也不敢了!”
她的檢討讓朱棣和徐長吟在心疼之余不免額角一陣抽動。鉆狗洞且不說了,爬橫梁?他們的膽子當真是比斗還大?。?
淮真一個勁的檢討著,聽到自家娘親溫柔的聲音輕輕傳來:“淮真和熾兒會爬橫梁么?可是想從橫梁上到屋頂,再逃出去?”
淮真沒注意到自家父王皺起眉,也沒看到自家娘親嘴角泛開的詭異笑容,連比帶劃的承認道:“是啊,淮真抱著柱子不一會就爬上去了,而且淮真有用繩子系著熾兒免得他掉下去。我們本來想爬上屋頂后再從樹上下去的,可是剛藏好就被那個張壽叔叔發(fā)現(xiàn)了,張壽叔叔說會救我們出去,就將我們藏在了這里?!?
朱棣和徐長吟抬頭看看橫梁的位置,十余尺的高度,饒是大人爬上去都會有些膽顫心驚,而這兩個小娃娃居然就這么爬上去了。夫妻倆眼前不約而同的浮現(xiàn)出一個畫面,淮真笑嘻嘻的坐在橫梁上,高熾吊在半空,兩小娃娃毫不知怕的在十余尺高的橫梁上爬著……夫妻倆的臉都有些黑了起來。
仔細檢查兩人并無受傷后,徐長吟心底的擔憂和自責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一股升騰的火氣,她暗自磨起牙,不過眼下不是和他們算賬的時候,外頭還有個惹人厭的麻煩需解決。
朱棣顯然同徐長吟的心思相同,又氣又好笑的給了尤自有些得瑟的淮真一個栗子,哼聲道:“這次父王也救不了你!”話罷,他抱起一直滿臉內(nèi)疚的高熾朝外走去。
淮真懵懵的捂住被敲的腦袋,有些后知后覺的看向徐長吟,這才注意到自家娘親眼底的火光,登時暗叫糟糕,一時得意忘形,卻忘了娘親最氣惱他們做些危險的事。她垮下小臉,正想大哭害怕施苦肉計,就被徐長吟一個瞇眼堵回了哭嚎聲,“這套省省,回府再收拾你!”說完,她牽起委屈扁嘴的淮真,也走出了屋子。
淮真仍未放棄,不住扭頭向跟在后面的羅拂扮可憐求救。
羅拂知小郡主這回讓娘娘擔心狠了,怕是“再劫難逃”,而且她也覺得小郡主太頑皮了些,是該受些教訓,故而只能對淮真的求助裝做不見。
廢舊的院子里此刻火光通明,戒備森嚴,一眾冷肅威武的侍衛(wèi)將里外圍的水泄不通,隱隱能聽到院外傳來陣陣兵器交戈和慘叫聲。而這般動靜,隔臨的人家竟無一人來探詢。
落滿枯枝碎葉的院子中央,吳蓁兒披頭散發(fā)的被押跪在地,火光的映襯下,她滿目猙獰瘋狂,在看到朱棣和徐長吟帶著淮真姐弟出來后,眼底的恨意與怨毒迸射而出,幾能化作實質。
朱棣厭惡的看她一眼,“吳蓁兒,你屢教不改,殺害劉丹瑤在前,通敵叛國、謀害皇嗣在后,如今人贓并獲,可知罪?”
“父王,娘,就是她在熾兒身上放有毒的蜘蛛,我們才不得不跟她走。她還說是我們的姑姑?!被凑嬉灰妳禽鑳毫⒓捶薹薜馗鏍?。
朱棣拍拍她的小腦袋,示意侍衛(wèi)將高熾和淮真帶出去。徐長吟也向羅拂點點頭,讓她跟去照看。對吳蓁兒,她已經(jīng)沒了一絲半毫的耐性和容忍度。
吳蓁兒一雙陰戾的眼定在面色淡然的徐長吟臉上,猛地笑了起來:“徐長吟,你可知我擄來你那兩個賤種準備如何處置?”
“放肆!”劉稟昌怒喝,“來人,還不掌嘴!”
徐長吟抬手阻止了他,朱棣看眼徐長吟,揮退了涌上前欲教訓吳蓁兒的侍衛(wèi)。
徐長吟面色無怒無笑,緩步走到吳蓁兒面前,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嗓音淡然平靜:“你害人性命,只你一人受過。你謀害皇嗣,你的祖父祖母父母兄長與你同罪。你通敵叛國,你吳氏一族九代之內(nèi)將滿門抄斬。吳蓁兒,不出一月,你們吳氏一族將在地府相聚,你可覺得歡喜?”
吳蓁兒面色微變,旋即冷笑:“我早已不是吳家人,你們牽連不到吳家?!痹谥浪舅绖⒌が幪油龊螅瑓羌揖鸵褜⑺鸪隽思议T。吳蓁兒抬起肖似白夫人的臉看向朱棣,嘴角勾起抹笑,“兄長,不知我的三代九族里可包括您和義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