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熠宸坐在床邊,俊臉難言蒼白,一天兩夜的癡纏換來一刀一掌,先前匕首再貼近半寸,就會將他歌喉,饒是如此,也擦破了他的脖子。
“皇上的傷定不可再動氣,也不可再運功,這段時日必要好生休養。”江鷓鴣請完脈回道。
“傷勢如何?”
“這一掌很厲害,若非皇上修習的武功不同,定要心神俱碎神仙難救了。”
洛熠宸的手便是一緊,緊接著便是一陣猛咳,幾口鮮血噴出來,江鷓鴣立刻上前扶住,“皇上,皇上切勿動氣啊。”
洛熠宸手上青筋直跳,唇角帶血,半天沒有說話,她竟然要殺他,竟真的要殺他!
她怎么能這么狠?
他手邊是一柄短刀,上面繁復的花紋可以看出這柄刀的價值,他頓了頓,將短刀還鞘。
自葉青梧離開之后兩人有半月未見,葉青梧只當出去一度春風了,雖然那種感覺跟嗶了狗沒區別,熬過去別扭的前兩天,后面她漸漸忙起來也就沒什么差別了。
讓人在距離黃河最近的鄭州附近準備沙包,堆砌成工事,等溝渠徹底挖成就將黃河引入溝渠,葉青梧為這道綿延幾百里支流各地長達數千里的溝渠取了一個名字,叫做運河。
但現在溝渠的挖掘尚未成型,成型之后還需各地連接方可使用,她在家中陪了兩個孩子幾日,便又一次去勘察地形了。
葉青梧帶著方懷和李彬一路向北,她前段時間因為瘟疫,她只走到許昌,從許昌到鄭州這一路都是李彬做的,瘟疫的事情解決的很好,葉青梧很滿意,路上一直夸贊良多。
三人走了三天,騎在馬上的時候李彬一直在觀察葉青梧,他太好奇了,從來沒見過一個姑娘能做這么多事。
而被人知道了自己是姑娘之后,葉青梧也懶得再穿男裝,一身白衣如雪,飄逸若仙。
“想問什么就問吧?”一路上這種目光太多了,葉青梧還記得自己走到許昌城的時候,許昌巡撫左如斯差點掉到桌案下面去。
心里話被人揭穿,李彬有些不好意思,他學著江湖人的模樣一拱手,“姑娘,不知你為何要做這從未有人做過之事?”
葉青梧坐在馬上晃了晃肩膀,還以為又是問你是何人之類的,她做了個敞開胸懷的動作,“世人未做,只因他們想不到,就算有人想到,亦不敢有人傾全國之力做無有把握之事。”
“姑娘為何知道這運河修建一定能成?”
“為何知道?”葉青梧輕笑,她能說她來自幾千年后的世界?“換一種方法對待黃河未必不能成行,只是大家的想法就像黃河水里的泥沙被淤阻住了。
李彬不再說話,溝渠的開鑿由窄到寬他歷歷在目,這項工程到何時能夠完工他不知道,完工之后能否抑制黃河水患他亦不知曉,但短短兩月,河南風景大變,百丈荒原變為千里良田,是葉青梧創造的神話,如今在河南,梧桐苑這個名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人人皆知他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梧桐苑的那位神秘主人給的。
傳說,她一身白衣懸壺濟世,傳說,她一身白衣沾滿泥濘,傳說她一身白衣為民做主。
傳說她是一位翩翩公子,傳說她又是一位俏佳人,神秘莫測,卻有一顆菩薩心腸。
李彬想起這些民間的傳說,他便忍不住發笑,目光便多在葉青梧臉上流連了一會兒。
“姑娘,府上兩位小主人不知與姑娘……”
“李公子!”方懷低喝一聲,他平時腦子總缺一根弦,此時卻反映極快,李彬這話的意思不就是……
李彬被他喝的嚇了一跳,身子晃了晃差點從馬上栽下來,葉青梧微微一笑,朝方懷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如此計較。
“是我的兒子與女兒。”
葉青梧的坦然讓李彬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映,以前便經常聽說小公子怎樣,小小姐怎樣的傳言,他殊不知竟然真的是她的孩子。
葉青梧看了眼他震驚的雙眸,笑道:“是否很不可思議?”
李彬立刻回神收斂表情,“姑娘,可是……從未見過姑娘的……的……”
“李彬!”方懷驅馬過來,抬腳要踹,葉青梧立刻攔住。
“李公子既然問了,那我也不好相瞞,我本大家之女,豆蔻年華配與富家公子,妾不知公子心有他人,誘我愛他以我血救佳人,我心有不忿逃脫守衛,跌落懸崖命不該絕,育有子女茍活至今。”
“姑娘……都是過去的事了,又何苦自揭傷疤。”方懷不忍的看著她,這些年,他們這些人跟在她身邊,從未有人提及這些事,一來都不想接她的傷疤,二來都憋著一股勁幫她報仇。
葉青梧微微一笑,“都是過去的事了,也沒什么說不得,只是,我不想讓那人知曉我的孩子。”
“姑娘放心,李彬今日所聞,訂不會對外人吐露半個字,如有違背,天打雷劈!”
他伸出手鄭重發誓,葉青梧卻搖了搖頭,不甚在意。
“那姑娘怎么……”
“他家中權勢極大,我擔心他有一日找到我們母子,若我無半點能力與之對抗,我的子女就會變成他人的子女,身為母親,怎忍心子女受苦?因此我要這全河南的百姓成為我的依靠。”
李彬心中一顫,見葉青梧張開懷抱,這茫茫天地,似乎都要成為她手中的利器。
心中惶然,多了幾分敬佩之意。
“姑娘心想之事定然會達成,只是不知姑娘為何會覺得河南百姓會成為你的依靠?”
葉青梧抿唇一笑,指了指路旁的茵茵綠色,“李公子覺得這是誰的功勞?”
李彬一愣,說道:“是姑娘。”
“李公子走了這幾天,可曾發現還有誰不知道梧桐苑嗎?”
他又是一愣,搖頭道:“沒有,可是并沒有人知道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沒人知道,可是,沒有人不知道白衣,也有許多人知道子蘇公子這個名字。”
“那……”
“這便足夠了,剩下的不需要再多。”
李彬莫名其妙,他看了眼方懷試圖求解,卻遭了狠狠一記白眼。
往前走了一段,李彬騎著馬在前,方懷漸漸追上葉青梧,低聲說道:“姑娘,大公子前些天一力在鼓動挖掘溝渠的事情,不過,最近可能要回京了,這路上你要不要去見見他?”
葉青梧蹙蹙眉,“大哥覺得挖掘溝渠的事情很有意義?”
“屬下不知,只是傳回來的消息上大公子很贊成。”
葉青梧側頭想了一會兒,幼年時聽聞黃河水患她曾經簡單跟兩位兄長提起過,并說起黃河的治理之法,兩人都以為她年紀小,并未當回事,而這次……
她眸光忽然轉了轉,“大哥現在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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