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歡的確沒有讓趙構失望,他很快就帶著官兵來了,巡城兵馬司正在當值的軍官姓吳,自然認識李邦彥的這位外侄,也知道此人現在東城區是一霸,但人家逢年過節禮數不缺,禮物不斷的,看在他姑父李邦彥的面子上,對他的所作所為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再說了,李邦彥是誰啊?那可是現在皇帝身邊的寵臣,人稱李lang子!此觀二年的進士出身,但卻長于市井,習慣猥褻卑鄙,應對便捷,善調笑謔罵,經常以街市俚語為詞曲,人爭相傳唱,典型的行為不檢,但此人最擅長蹴鞠,且球技高超,曾以”踢盡天下毯”自詡。是微鞠組織”社會徽鞠隊”小隊員。
這個徽鞠組織是什么啊?那可是當今皇帝組織的蹴鞠專業球隊!宋徽宗本人就喜愛踢球,靠蹴鞠而等上位者何止李邦彥一人,最近炙手可熱的太尉高俅,不也是靠著兩腳球技而得到圣眷的嗎?
更何況目前李邦彥從一個皇帝身邊的小小起居郎,一路升遷到了,中書舍人、翰林學士承旨的高位,很有可能出將拜相,權勢雖不如蔡京王黼,白時中等人,卻也凌駕在百官之上了!實在是現在京城政治紅人,此人的面子豈能不給?
吳姓軍官只是一個小小的都統,看到崔歡滿臉血污的來找自己,不禁大怒,這京城之內敢于毆打李邦彥大人外侄的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立刻點齊了兩都人馬氣勢洶洶的就殺奔天香樓而來。
蕭明等人還正要繼續喝酒哪,但天香樓的老板卻怎么也不給他們開席,并且在旁邊苦苦勸說,官兵到的時候,樓下的小廝飛奔著上來稟告,老板面如土色,連說:“完了!完了!”
吳都統帶著人和崔歡一路上了樓梯,旁邊的士兵長槍大刀的架勢,嚇的周圍的瑟瑟發抖,一行人來到樓上正看到蕭明等人,崔歡叫道:“就是他們,吳都統,就是這幾個人,他們搶了我定好的姑娘,還打人!”
吳都統眼睛一瞪道:“好大的膽子,京畿重地欺負良善,聚眾斗毆!眼睛里面還有王法嗎?來人啊!都給我抓起來!”
“慢!”趙構一聲斷喝,對那個吳都統道:“此人信口雌黃,血口噴人!難道大人就只聽一面之詞嗎?”
“呦嗬!小白臉,你他媽是誰啊?大爺怎么做事還要你教我不成,我看你就是鬧事的主謀,來啊!抓起來!”底下眾兵丁吆喝一聲答應,沖進來就要抓人。
“我看你們誰敢?”趙構終于發表了,他指著吳都統道:“你過來,看看這是什么?”同時手里面揚起了一面金牌!
吳都統上前一看,兩個眼珠子都瞪圓了,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立刻向趙構彎腰鞠躬,并且低聲道:“不知王爺殿下大駕在此,是小人有眼無珠了,王爺贖罪!贖罪!”
趙構道:“那個惹事的崔歡哪,你把他領過來,本王有事找他。”
“是是是,小人這就把那小賊拿過來,王爺有事盡管吩咐”
吳都統鐵青著臉回來,心說今天真他媽背時,不要說訛不了天香樓一頓酒,少了崔歡的孝敬銀子,還招惹這樣的招惹不起的大人物,真是倒霉,看到崔歡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的要命,他一把就把崔歡的脖領子抓住,順手就往屋里拽。
崔歡這邊還奇怪哪,吳都統今天怎么色厲內荏啊,剛才那個年輕人是什么人啊!“吳都統你抓我干什么啊?唉!為什么抓我啊?”
趙構那里傳出“啪啪!”的聲響和崔歡的慘叫聲,“我的牙啊——!”
看來趙構真的又打了他的左臉,甚至有可能還打下了崔歡的牙齒,他說要打牙齒就真的打牙齒。
……
眾人嘻嘻哈哈的出了天香樓,趙構道:“蕭大哥,今天真高興,不如我們再找地方接著喝,怎樣?”
蕭明剛才打了一架,已經很久都沒和人動手了,心情也為之一爽,聽到趙構如此說,也想從他嘴里探聽一下徽宗皇帝的情況,于是點頭應允,薛炳昌道:“王爺身份特殊,再去那些酒肆飯館,恐怕喲普會碰到些宵小之人,正好鄙人的別舍就在附近,倒不如去我那里小酌一番,既清凈又沒人打擾!”
他的提議正和趙構和段譽的胃口,于是欣然同意,一行人也不叫馬車了從東大街向背走了沒多遠就到了薛炳昌的別舍,那里還真是清凈,乃是薛炳昌養的一房小妾的所在,環境優雅,并且他這房小妾也是一名歌女,正好給個人唱曲助興。
眾人坐定之后聽從薛炳昌的安排,他叫廚房炒了幾個菜,將珍藏的江南十幾年的女兒紅拿出來,并叫自己的小妾出來給大家唱曲助興,那小些也是姿色上佳的女子,抱著琵琶為大家唱了一首《浣溪沙》。
慵整金釵縮指尖。曉晨猶自入疏簾。綠窗清冷臉紅添。
妒粉盡饒花六六,回風從斗玉纖纖。不成香暖也相兼。
這首詞也是王安中所作,大家閑聊聊幾句王安中,說起此人趙構道:“聽說此人還是蘇老的弟子,但元祐詩案之后,就宣稱不再認蘇軾為師,想來人品有問題,但這人才情倒是不錯!”
薛炳昌道:“王安中在上次征燕閱兵之時,為陛下所做的那首《菩薩蠻》六軍閱罷,犒飲兵將官的即興詞很得皇帝陛下贊賞,我記得是:中軍玉帳旌旗繞。吳鉤錦帶明霜曉。鐵馬去追風。弓聲驚塞鴻。分兵閑細柳。金字回飛奏。犒飲上恩濃。燕然思勒功。的確寫的很好”
“是啊,父皇當時就賞了他衣袍錦帶,說他有才,這家伙立刻又做了兩首詞來派父皇的馬屁!”
蕭明問道:“想哪曹子建七步成詩,這王安中倒是即興詞的好手了,卻不知他寫了那兩首詞?”
趙構道:“我還依稀記得那是一首御街行,隨口吟道,清霜飛入蓬萊殿。別進云裘軟。卻回宸慮念多寒,詔語日邊親遣。冰蠶綿厚,金雕錦好,永夜縫宮線。
紅旌絳旆迎星傳。喜氣歡聲遠。廟堂勛舊使臺賢,領袖坐中爭絢。天香馥郁,君恩歲歲,一醉春生面。”
趙構道:“后一首好像是:鷓鴣天——百官傳宣,我記不清了!”
薛炳昌的小妾說道:“奴家卻是記得,不如奴家唱給幾為大官人聽可好?”眾人鼓掌贊成,那小妾唱道:“蒨霧紅云捧建章。鳴珂星使渡銀潢。親將圣主如絲語,傳與陪都振鷺行。香裊裊,佩鏘鏘。升平歌管趁飛觴。明時玉帳恩相續,清夜鈞天夢更長。”
余音裊裊……眾人齊聲叫好,蕭明問道:“殿下在京中自然是自在了,就不知段王爺這次能在汴京逗留多久?”
段譽道:“過幾天就是大宋皇帝的大壽,自然是賀壽完畢之后再回大理了?”
蕭明點點頭:“皇帝陛下大壽四海同慶,但卻不知道最近對幽燕的局勢如何看待?”
趙構道:“父皇近日已經不上朝很久了,整日在后宮鉆研道術,由郭京孫震之流的道士協裹,煉丹打坐不問政事,我也是很久沒見過父皇了!”
徽宗癡迷道術也不盡是幾名道人蠱惑的,他自己就精研各種道家經典,加上年歲一上五十,精力和體力都已不比壯年時,對榮華富貴的眷戀和怕死癥的發作,使得徽宗很希望自己能夠長生或者的得道成仙。
大宋的政局已經到了混亂的邊緣,皇帝昏庸,奸臣當道,清醒的人沒有幾個,目前來講對蕭明是一個機會,他要利用徽宗大壽的時機,迅速的擴大自己的商業帝國,是其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為自己的軍工企業累積財富,制造出戰場上能夠決定一切的工具。
眾人在薛府一直喝到很晚了,最后薛炳昌派人將喝醉的趙構和段譽送了回去,趙構對薛炳昌的印象極好,拍著他的肩膀稱兄道弟的,只有蕭明知道這個市儈怎么想的,這么快就巴結上了一位王爺,這小子真是人才!
“薛大哥真是好手段啊!康王爺可是以為貴人啊!對你以后大有俾祝,你可不要忘了我的功勞啊!”
“蕭兄弟說哪里話,我還不是跟你沾光嗎?到啥時候也不會忘了你的,哈哈!”
“哈哈……!”
天平銀莊這幾日生意依舊,但蕭明反而不急了,他用飛鳶發了幾封信件之后反而放松下來,整日沒事就是宴請各個生意場上的大商人和大掌柜們,中國人他生意一般都是在酒桌上,這種事自古有之,也不新鮮。
但蕭明請客卻是只談風月不談生意,坊間的一些小道消息倒是聽了不少,淡一些重要的朝廷官府的秘聞也是聽到一些,作為商人,雖然在社會上地位并不高,但官家的一舉一動都會牽扯到自己生意的盈虧,自然都是想盡一切辦法來打聽的。
蕭明卻沒有花那么多代價,飯桌上的幾杯酒就得到了這些消息,譬如:跟隨徽宗皇帝身邊的那個道士孫震實際上本身就是一個閹人,但是他卻教給徽宗皇帝采陰補陽之術,并且向徽宗敬獻了很多海外的寶物,像什么犀角啊!挽香啊!紅寶石啊!天竺神油啊這些,搞得徽宗對海外的興趣大增!
再就是當朝太師蔡京,內相梁師成王黼等人的府內緋聞,亂搞的事情那是更多,也有人說起大理國譽王四處送禮的事情,這個事情要不是廣東轉運副使徐惕極力促成,徽宗還不當回事情,這一次改土歸流太夸張,但視為藩鎮賜封卻是能夠定下來。
有些消息蕭明是有用的,有些消息卻沒什么用都是街頭巷議的小道而已,那個時候的中國人就已經很八卦了,蕭明覺得這倒是一個謀得情報的好手段,從來經商也是需要情報搜集的,這件事情需要他好好考慮,早晚要建立自己的情報機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