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嬌月只覺得一股無力充刺著周身,不想動,連眼皮都漸漸變得沉重了起來。
身邊,再無打斗的聲音,有的只是安靜。
程嬌月咳出一口黑血,看著高高站在那里的老者,呵呵地笑了出來。
老者見她還有氣力笑,瞳仁一縮。
“你當真不肯交出來。”
“就算你將我殺了,我也是一樣的說法。”程嬌月想起自己換走韓恕身上的玉飾,嘴角不由輕輕翹起。
“皇上和你身邊的那個小孩,我也可能隨時替你帶到眼下,你不在乎莫海的命,那么他們的命你總該是在乎的。”
在任何威脅無用之下,老者直接搬出了韓恕和周玥。
這下,程嬌月胸口的起浮更甚,那笑聲讓人有一種覺得她是在嘲笑老者智商的錯覺。
老者擰緊了眉頭,不知道這話有何好笑的。
程嬌月總是反常的出牌,讓見過諸多事面的老者都疑惑了。
“只怕你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他是束月國的皇上沒錯,也手握重兵,但僅憑著這些,可不能保全他的性命。”
“既然是這樣,你又何須廢話,不如直接將他們帶到我的面前,讓我瞧瞧你們的能耐。”程嬌月說著又是一聲嘲弄的哼笑。
即使是狼狽不甚,那份從容仍舊不輸于人。
現(xiàn)在就算是老者將程嬌月殺死,也不可能得到那東西的下落。
家族的人都想得到那塊東西,可偏偏持有者卻不知它的作用,更不知道如何使用,然而,他們家族無一人拿得到。
這個看似平平凡凡的一個女子,其實力一直讓家族忌憚。
現(xiàn)在更是證明了她對他們家族的威脅,玉佩就在她的手里,老者就算有心去折磨她,也不敢輕易的靠近她。
程嬌月現(xiàn)在身上每一個地方都能殺死人,試問這樣的人,有誰敢靠近?
就算有,下一刻也會被她無聲無息的解決掉。
柔弱卻充滿了危險。
似乎看穿了老者的心思,程嬌月對他更是置之不理。
不管他說出什么威脅的話,還是對她進行攻擊,她堅決不開那個口。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的人。”
程嬌月笑道:“很顯然,我不是。”
“你要如何才肯交出來。”
老者對那塊玉佩的必得之心越來越重了,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老者已經(jīng)漸漸失去了耐心。
想要從程嬌月拿到東西,似乎比登天還要難。
老者見撬不開程嬌月的嘴,手一翻,一股強勁的內(nèi)力將下面的程嬌月吸了起來,凌空的慢慢抵著柱子移上去。
像是有什么東西緊緊扼住了她的喉嚨,讓程嬌月無法呼吸。
程嬌月被整個吊在半空之中,一雙眼因為無法呼吸正漸漸充血。
“娘娘……”
他們撿起地上的劍,還沒有一絲的動作就被身邊的人狠狠的踹開。
如此周而復始。
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程嬌月一點點的受到折磨,他們卻無能為力。
程嬌月身體漸漸僵下來,喉嚨的血水翻涌不止。
“砰!”
身后突然傳來一道相撞的聲音,生生擊打在老者的力量上。
“轟!”
老者身后的水池同一時間轟然炸開三丈高的水花,冰冷的水花散出來,落在人體上,極是冰寒。
“皇上!”
意識模糊間,程嬌月聽到了一道驚喜的叫喚。
眼前的畫面同時也映著一道白色的身影,在炸開的水池內(nèi)如仙鶴展翅飛躍,緩緩落在老者的身后。
白發(fā)飛舞,衣帶飄飄,神俊的五官,淡然的神情……
程嬌月嘴角含上一抹松懈的微笑,仿佛這一刻,所有壓在肩頭上的重擔如數(shù)落下了,她,可以安心了!
身體輕飄飄的朝下摔落,一只臂彎緊緊將她落下了的身體攬住,耳邊傳來模糊又熟悉的叫喚聲,近乎嘶裂的傳入沉沉的夢里。
“對不起……”
夢里,她沖那道漸漸遠去的聲音道。
……
很累,一個人躺在冰冷的黑暗里,整個人完全不能動,這具身體被人給控制,連睜開眼皮的動作都沒有辦法做到。
好累……
就這么沉沉睡去,也好,也好……
月兒,醒過來,月兒。
是誰?是誰在叫她?
漸漸流逝的意識被一道道悠遠的叫喚聲叫了回來,可是憑她如何努力也無法挑開沉重的眼皮。
溫柔細膩的聲音輕輕抵耳,那樣的舒服,熟悉。
月兒,他醒了,他很好,可是你……卻為了他付出這樣的代價。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不是我,你也不會躺這么久,不是我,你也許會好好的……
不,不是你的錯。
她想叫喊,想擁抱那個夢中溫柔的人,可她無法做到。
月兒……
聲音遠去,她的耳邊漸漸失去吵鬧,呼吸也越來越困難了。
她這是,要死了嗎?
靜謐的院子里,滴滴噠噠的下著小雨,天空灰蒙蒙的一片。
從那一夜大雨之后,雨勢一直未停止的意思,持續(xù)到了現(xiàn)在。自那夜后,梁國之中似乎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生靈都不再出來活動,縮在家中連呼吸都壓得極低,生怕吵醒了誰。
一道淡藍身影立在雨幕前,隔著一道廊,面對著那院子的那邊房門,遠遠的還可以看到警惕的守衛(wèi)。
在他的身后,是一道單膝跪著的纖影,看那僵硬的姿勢,似已經(jīng)跪了許久。
冰寒的雨風吹打在她的身上,她渾然不覺。
“主子——”
也許是因為這個人太久沒有說話了,所以她才忍不住出聲提醒他,她就在他的身后。
修長的身影微微一動,當真像她所想的那樣,他才發(fā)現(xiàn)她一直跪在他的身后。
可是他沒有說話,他并不是一個愛說話的人。
有那么一個人,總是能改變他的初衷,開口說出一些連他自己意想不到的話還有做一些他平常時都不會做的事。
可是那個人就有那樣的魔力讓他做了,說了。
站在這里已經(jīng)一天一夜了,可是他的動作,他的神情一直未變。
他好似雕像般,直直望著那道緊閉的房門,遠遠的注視著,不敢靠近,不敢動。
身后的人不是誰,正是陪著他跪了一天一夜的柳芙。
那天夜里的一戰(zhàn),他們沒有輸,也沒有贏。
韓恕和他的突然醒來,給那個人極大的壓力。
在程嬌月重傷不醒后,他們離開了,韓恕不會放過他們,只是眼下救程嬌月才是最重要的,他只能暫時放著那些人逍遙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