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何了。”
李偉霆被他低啞的聲音嚇了一跳,表面上并沒有表現出來,愣了下道:“娘娘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如果再找不到白蘇神醫,只怕……”
李偉霆發現莫海的筆直的身體一抖,似乎在強撐著自己。
后面的話,連他自己都說不出口了。
李偉霆清楚,躺在床上的程嬌月如若得不到最快的治療,光靠韓恕那點真氣維持,根本就持續不長……而且再這樣下去,只怕連皇上他都會跟著倒下。
現下,他覺得能夠幫助他們的也只有隱匿者了。
韓恕就算恨,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程嬌月死。
他的沉默,也是一種默許。
默許莫海的插手,默許莫海的幫助。
“很快,白蘇會很快找到。”
這是莫海給出最好的回答,李偉霆覺得唯有信他。
李偉霆似松了一口氣,道謝:“多謝。”
莫海沒有再理會李偉霆,他救程嬌月不需要任何人來謝。
似乎知道他想法的李偉霆也默了默,再次開口道:“周玥小姐她有可能落入了家族的手里,如果你方便,也許能幫得上忙。”
現在他們皇上的情緒非常的糟糕,如果不是他自己強行壓制,只怕連他自己都撐不住。
程嬌月一倒下,韓恕就像是連體嬰一樣,也跟著一起倒下。
雖然現在他好好的,但倒下去,遲早的事。
可李偉霆不知道,莫海又何嘗不是已經在跟著倒下了?
“主子?”
發現莫海異樣的柳芙想要起身,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站起來,身體麻木了。
李偉霆也發現莫海的身體有異常,再看看他兩眼的淡,淡到幾乎的空洞。
李偉霆被莫海突然晃動的身體嚇得不輕,“莫大人!”
伸手就要去扶他,他卻已經再次站穩。
看到這樣子的莫海,哪里還敢再靠近,哪里還敢讓他為此事忙活。他與韓恕一樣,在面對程嬌月的倒下時,根本就沒有想像中的那么堅強。
這兩個人若是也跟著倒下了,那他們又該如何?
李偉霆一咬牙,轉身離開。
身為主子的他們已經無法支撐,他們這些做屬下的就要盡最大的努力找到路口。
“主子……”
本欲要離開的柳芙看到這樣的莫海哪里還敢離去,只能哀求著:“進去吧,就進去看一眼。”
雨滴滴噠噠砸在青石板上,永無休止。
就像那夜他看到她滿身黑血的躺在韓恕懷里一樣,沒有人可以碰她,只有韓恕……
房里。
韓恕給閉眼的程嬌月蓋好被子,然后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他就知道他不同,他在她的心里占有最大的位置,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是他,不是莫海。
當躺在他懷里時,她念出他的名時,他就知道……
可是,他就要永遠失去她,怎么可以。
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失去,沒有他的允許,她怎么敢走。
“我說過,我不會再讓你離開,并不是真的要逼你變成這個樣子,月兒,醒來,求你。”
任憑他在她的耳邊如何說,說出怎樣的話,榻上的人仍舊紋絲不動,呼吸也越來越微弱。
恐懼和疼痛不斷的侵著他的周身,不敢閉上眼,也不敢眨一下眼,盯著她,每時每刻。
也許就在他閉眼時她就停止了呼吸,也許就在他閃神之時,她就要永遠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看到你這樣子,你知道我有多恨自己嗎?恨不得將自己殺死,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以后,你要去哪我都不會攔著了,只求你醒過來……月兒……”
緊緊握住她戴上手套的手,傳遞他手心的熱量。
程嬌月的身體越來越冰涼,有時候會聽不到她的心跳,他會驚慌,會恐懼。
幾天的折磨下來,他的臉色也比不得程嬌月的臉色好看多少。
不論身邊的人怎么勸,也勸不走他。
直到最后,再也沒有人敢勸他。
王文杰他們說過程嬌月曾經用毒蟲喂養自己身體的情形,韓恕也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可是沒有程嬌月的指揮,那些毒蟲子根本就不會靠近。
連那只大蜈蚣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不見了,他們想要卻再也找不著。
梁國毒術的厲害他們也知道,在明惜云的求助下,梁國太子確實也帶了人過來,可是查看了程嬌月的身體后,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
他們也試過使動毒物來傳入毒液,可惜,他們那些毒蟲子顯然不夠毒辣,剛碰到程嬌月的傷口反被程嬌月身體時的毒給激走了,那些毒蟲子根本就不敢再靠近。
梁國太子使用了梁國皇室最毒的毒藥,對程嬌月并沒有任何效果,唯一的效果就是能讓程嬌月的呼吸變強了些,但再試幾次,程嬌月的身體不再接受他們喂給的毒,直到他們想到讓內功深厚的人給程嬌月隔兩個時辰輸真氣的法子。
只是這個法子只能暫時維持程嬌月那點微弱的呼吸,而且,像韓恕這樣的高手根本就不可能再有幾個,也沒有人會愿意為了一個程嬌月做出這樣子的犧牲。
隱匿者算是一個,可是,單憑他們兩人的真氣不可能維持太久。
一旦沒有第二種法子,斷了真氣,程嬌月就再也救不回來了。
她現在就是一具破舊不堪的身體,短短的時間里能將自己的身體弄成這個樣子,也唯有程嬌月了。
韓恕知道最大的原因在他的身上,所以他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
如果那個時候死的是自己,她就不必受這樣的苦。
也不會離開。
“呀!”
房門被人輕輕推開,發出輕響。
韓恕沒有回頭,除了他身邊的人,不會有人輕易的踏進這里。
聽這腳步聲,唯有那個人了。
那人的手慢慢伸過來,慢慢地扶起了榻上的人,從后背慢慢輸入渾厚的真氣。
幾天幾夜未合眼的兩人,精力根本就不足,還要不斷的給她輸入真氣,特別是韓恕,已經達到了極致了,仍舊在支撐著。
今日,是莫海第一次踏進來,看到她躺在那里無呼吸的樣子,他的心里邊抽疼得厲害。
等程嬌月的呼吸慢慢恢復了過來,莫海才慢慢收了力量。
就那樣站在床邊,視線一直盯住榻間的她。
睡得太沉,連他們的心都跟著沉入底,想爬也爬不起。
韓恕從自己的身上取下一塊玉佩,將它交給了莫海,“它是你的,她不需要。”
莫海接過,緊緊握在手里,緩緩展開正要放進程嬌月的身上,旁邊的韓恕嘶啞著聲道:“它只會給她帶來厄難,給她,就是在扼殺她。”
在韓恕的眼里,家族要找的東西,是不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