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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之后發現自己躺在美欣的床上。她的房子在市中心的花園小區,寸土寸金,這丫頭也算是發達了。

她的盥洗室里常年都有我的洗漱用品,胡亂地擦了把臉出來,美欣已經在廚房忙碌了。

“今天周六,反正你沒事,陪我出去逛街。”

“不去。”我喝了一大口豆漿,含含糊糊地吐出兩個字。

“干嗎啊,這么不給面子。”美欣朝我吹胡子瞪眼,一副郁悶表情。

“沒錢。”我現在手里的錢得留在給莫伯伯買生日禮物,現在連吃飯都有問題,哪里還有多余的錢來買衣服。

“別誆我了啊,上回我還瞧見你存折上有兩千呢,都干什么去了?別跟我說你養小白臉了啊。”美欣這丫頭實在不上道,連我的存折都偷看。

我只得把一時沖動買了支金筆當禮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她。

沒想到她一聽完,狠狠一拍桌子,大聲道:“那你不會要回來啊!許攸攸,我說你挺聰明伶俐的一姑娘,怎么忽然犯傻了呢。他還害你害得不夠慘啊,居然還主動貼錢給他,你真把自己當圣母啊。”

好吧,我承認自己有點圣母。可是,當時那種情況,莫伯伯一家人都在,我要怎么說。更何況,過去的那些事情,不能說誰對誰錯,誰也沒有想到最后會導致那樣的結果。我寧愿他什么都不知道。

“其實,也不能全怪他。”我放下手里的三明治,沉沉地嘆氣,“沒有人想到事情會鬧成后來那樣,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之后發生過什么事。再說,如果不是莫伯伯和阿姨,我沒準兒現在都還在牢里蹲著。他們把我從看守所里救出來,又供我讀書,對我恩重如山,我怎么能恩將仇報。我也沒想到莫修文竟然就是他,不然,就不會那么傻的去買什么禮物。”

“可是,他總是——”美欣還待再說,被我狠狠一瞪,又給咽了回去。

“算了,不過兩千多塊錢,大不了我回頭找莫修武吃回來。你放心,我不會吃虧的。”我一邊往嘴里塞三明治,一邊向美欣再三保證。

“傻子才信你。”

最后還是被美欣抓著陪她逛街。

以前我們喜歡去天橋下的服裝攤,因為那里的衣服最便宜,而且,偶爾還能淘到不錯的外單貨。不過現在的美欣是絕對不可能去那種地方了。她好歹也是公眾人物,維持形象也是自己的職業需要。

“這件怎么樣?”美欣提了件白色裙子對著身上比了比,皺眉,“我皮膚太黑了,穿著不好看。要不,你試試。”不由分說地把衣服往我手里一塞,然后將我推到試衣間。

我翻著吊牌仔細地看,下面的價格標簽后面寫著三個零。單薄的一條裙子竟然要我大半個月的工資,真真地宰人。可是,裙子真的很精致,每一處褶皺和花邊都美輪美奐。我想了想,試試總不花錢,大不了不買就是。

換了裙子出來,剛開門就聽到美欣一聲歡呼,“太漂亮了,真像為你量身定做的。”

憑良心說,確實不錯,大小剛剛合適,掐得我的腰圍只手可握,頗有些婀娜的線條。當然,這價格就更婀娜了。

“不好看。”我對著鏡子里難得美麗的自己,昧著良心說:“我不喜歡白色,年紀一大把了,裝什么純情呢。”

“胡說,真的很好看。”美欣還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亂。一旁的售貨員自然連連稱贊,差點把我說成仙女下凡。

我一個勁兒地朝美欣使眼色,可是她卻好像看不到似的,氣得我心里頭直冒火。正焦躁時,又有人說道:“這件白裙子好漂亮,我也想試試。”

我趕緊跳出來大聲道:“好的好的,你稍等,我馬上換下來。”說罷,逃一般地沖進試衣間,狼狽地將裙子脫下,換上自己的T恤長褲。

“謝謝你。”接過我衣服的是個有著淺淺梨渦的美麗女子,雪膚紅唇,美艷動人。我隱隱有些嫉妒。

轉過身,拉著氣呼呼的美欣正要離開,抬頭卻忽然看到一個人。清俊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比女人還要好看幾分,除了周遠還能有誰。

我想最近肯定是撞邪了,要不,怎么不想見的人一個接著一個都競相出現在我面前。

我和周遠,是最狗血的電視劇里經常出現的情節,從青梅竹馬發展到初戀情人。

我從小就喜歡好看的事物,而周遠自幼就長得跟天使似的,自然逃不出我的魔掌。

小的時候我們住在同一個院子里,他住在二樓,我家住三樓。從我睜開眼睛起,他就一直在我的視線范圍里,以至于我學說話時叫的第一句就是“哥哥”。

周遠比我大四歲。我讀幼兒園的時候,他已經開始讀小學三年級。從小到大,他都以我的保護神自居。

我小時候脾氣很壞,經常和幼兒園的小朋友打架。可畢竟是人小力微,常常被人揍得大哭。然后馬上就有好事的小朋友飛奔到小學部去告狀,不一會兒,他就沖過來,對著和我打架的小胖子直揮拳頭。

周遠那時候是學校里的模范生,可是自從我進了學校后,他就一次模范生都沒選上過,被趕到操場罰站倒是有幾次。甚至還有一次,他把一年級的大個子給打出鼻血來,還被老師打手心。

等我好不容易讀到小學,他又很快去了初中部。初中部離我所在的小學很遠,可是他每天都載我上下學。初中部放學比較遲,我每次放學后都老老實實地坐在校門口的石墩上等他下課。我媽說我在家都沒那么老實過。

那時候他騎一輛矮矮的單車,我還記得是藍色和白色的漆。因為路上有交警攔著不讓載人,每次我們都抄小道走。有一次被交警看見了,他就猛踩踏板往小巷子里沖,結果撞到了墻上,頭破血流的。我們兩個都被縫了針,回到家,大眼瞪小眼地一頓傻笑。

周遠念初中的時候更加英俊挺拔,已經有女生開始喜歡他,偷偷送情書什么。可是周遠一直都很酷,誰也不搭理。那些女生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用大堆的零食賄賂我幫她們遞送情書。

我小時候極壞,收了別人的禮也不辦事,偷偷把那些情書扔到垃圾桶里。有一次被他看見了,他笑得還挺得意。

他從小就特別聰明,學習成績好得讓人嫉妒,一路連跳了兩級,念大學那會兒才十六歲。而我自幼就被他的美色所迷惑,卯著勁兒地把他圈在自己地盤里,生怕有人搶了去。到他十八歲,我十四歲的時候,我實在按耐不住就向他表白,然后他就落網了。

說起來那時候周遠待我真不錯。雖然他在北京念大學,可一逮著有空就回家來看我,住個一兩晚上又匆匆忙忙地趕回學校。

雖然那會兒我年紀小,可我爸媽并沒有十分反對,每次他到我家里來,他們都笑得跟朵菊花似的,簡直比見到我還開心。

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住問我爸,他說我這又臭又刁鉆的性子要是改不掉,以后肯定嫁不出去,好在現在周遠年紀小不懂事,就賴上他了

那時候的感情很純粹。我也算是少見的主動熱情了,可是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很溫柔羞澀的,一舉一動都遵紀守法,規規矩矩,就算他最后出國前,我們也只是偷偷地親了親額頭。

他離開前的最后一個晚上,我們在花園里坐了一晚上。剛開始我沒有哭,強自忍著,連嘴唇都咬出血來。他氣得直罵我,到最后,兩個抱在一起地掉眼淚。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周遠哭,也是最后一次。

事實上,從他走的那一天開始,我再也沒有收到過他的任何消息。我們兩個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被吹散了之后,就再也回不來。當然,也有可能是,我們誰也沒有想過要回到原來。

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我很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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