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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二十四

我再見沈楓是在兩天後。

我從校醫院出來,遠遠地看見他和一個女生站在門口的花壇邊。他長得還不錯,皮膚白,個子高,模樣清秀,鼻子上架著副細框眼鏡兒,看起來十分斯文。只可惜眼圈一溜青紫,那是我給他留下的痕跡。

他身邊的那個女生看起來不像這裡的學生,年紀看起來比他大,細腰長腿,化了妝,眼睛塗得漆黑,假睫毛刷刷地扇得有些嚇人。

他眼睛微微瞇縫起來,瞳孔裡有凌厲的光,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說:“許攸是吧,我記住你了?!?

我吞了吞口水,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沒禮貌,老師不會叫嗎?怎麼,想找我麻煩,我會怕你這小毛孩兒。能打了不起啊,什麼記住我了,像個學生說的話嗎?”

他只是冷笑,然後拉著那女伴兒一起轉身離開。

他這是來警告我麼?以這小子的打架經驗,不會看不出當時我那一下手肘下去是故意,所以要來找我報仇。如果是他一個人單挑我倒是不怕,就怕他玩兒陰的,到時候請來一羣混混,我只怕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越想心裡頭越是忐忑,下定決心以後晚上絕對不出門。他總不至於大白天的在學校行兇吧。

可是我萬萬想不到,當天晚上,我就遇到了難題。

學生會的一個活動的初賽,非要拉著我做評委。

“我們只請了您一個老師,您可不能不來。”學生會幹部用一種很企求的眼神看著我。其實我知道,並不是只請了我一個,而是,只可能請得到我一個。

想起沈楓那邪惡的小眼神兒,再看看面前這個學生棋盤的眼神,我真是猶豫不決。

最後還是沒能敵得過好幾個學生的圍攻,無奈答應。下班後沒回,就在學校食堂隨便吃了碗牛肉麪打發,然後坐在禮堂裡看學生彩排。

禮堂裡又是音樂,又是說話聲,吵得不行。當我終於隱約聽見手機鈴聲後,急急忙忙地掏出來看,那邊已經掛了。再一看,五個未接,四個周遠,還有一個是美欣。趕緊回過去,美欣那邊卻沒人聽。

說起來倒有好幾天沒見過這丫頭了,也不知道她在幹什麼,每次打電話過去都不接,短信也不回,真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

至於周遠那裡,我猶豫著要不要給他回電。以他的性子,肯定還是要再打來的,到時候我再接,少不得要聽他的抱怨。他最近真是越來越靈了,有事兒沒事兒給我個幽怨的眼神兒,弄得跟我做了什麼多對不起他的事兒似的。

想了想,還是主動打過去。

纔想了一聲,他就接了,倒是沒抱怨,就是語氣不大好,“怎麼不在家呢?電話也不接,怪嚇人的?!?

我趕緊解釋了一番,然後讓他回去。他卻挺感興趣地接道:“很多年沒看過學生活動了,我也過去感受一下?!闭f完就掛了電話。

仔細想想,其實他過來也有好處。我只要一想到沈楓臨走時的小眼神,心裡就陣陣不安。周遠牛高馬大的,就算不動手,嚇嚇人,充充場面也是好的。

一想通了,心裡就安定了不少。所以當週遠趕過來的時候,我還很好心情地朝他笑了笑。

他還沒吃晚飯,不過來的路上在街邊的小館子裡炒了幾個菜帶過來。我覺得自己胃裡的麪條被消化得差不多了,一時嘴饞,忍不住又夾了幾筷子。吃著吃著,發現到底有一半的東西進了我肚子。

“還好我沒忘了多拿雙筷子。”吃完了,他纔開始取笑我。

我沒臉紅。

學生活動千篇一律,自我介紹、表演、提問,末了打個分兒。由於是初賽,搞得並不隆重,就是參加的人多,一直折騰到快十點才結束。等都弄完了準備回家,我回頭看坐在後排的周遠,發現他都在瞌睡了。

叫了他一起走,剛出校門,果然看見了沈楓。

只有他一個,但有沒有其他人埋伏我就不清楚了。那小子膽子挺大,徑直朝我們走過來,一雙眼直挺挺地看著我們。

“沈楓?!?

我聽到周遠叫他的名字,愣住。敢情還是熟人?

沈楓的眼神也奇怪,盯著周遠看了半晌,又朝我看。過了好幾秒,似乎是纔回過神來似的,夢遊一般地叫了聲“周哥”,然後,擦身而過。

還沒等我開口問,周遠倒是搶了先,“你認識他?”

他眼神兒倒是不錯,一眼就能瞧出方纔沈楓根本就是衝著我來的。

我點頭,“前天跟我學生打架,被我教訓了一下,估計眼圈兒剛好呢。剛纔八成是來找我報仇的?!?

他悶悶地笑出聲,過了一會兒,又說道:“這孩子從小被寵壞了,你別理他。明兒我去跟他說,他不會怎麼你的?!?

我冷笑,“我會怕他?!?

其實,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擔心的。但在他面前,總不能表現得心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