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光遠也沒有耽擱,領著周強,周壯兄弟二人直接翻身跨上馬,手中緊拽著韁繩在原地打了幾個圈子,與趙耀祖告別道:“行了,我走了,你好生看家吧。”
趙耀祖倒是不似秦光遠那般沒心沒肺,頗為擔憂且關切的喊道:“一路保重,周強,你兄弟二人定要保證好少爺的安全。”
秦光遠上馬之后也沒與趙耀祖再多做告別,與周強,周壯兄弟二人直接便揚鞭往臨江府的方向趕去。
錦衣衛雖說裁撤過一段時間,但盤根錯節的根基卻是還在,紀綱即便重新組建,那些昔日的探子也能夠短時間之內在全天下撒下一張大網,任何一處的風吹草動都能夠快速的掌握。
紀綱與秦光遠本就有些仇恨,秦光遠此番出行,恐早就已經已經傳至紀綱的耳中了。
因而秦光遠此去臨江并沒有準備把調查東門村的事情放在首位,趁著這個機會,他正好可在臨江府做些生意。
商賈做萬民生意,便要接觸各式各樣的三教九流,東門村發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說不準與這些人做生意途中便能打探出一些消息來了。
在秦光遠出發的當天夜里,朱棣批閱奏折之后便前往了坤寧宮當中,還未進坤寧宮便聽見里面一群婦人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若是平日里,朱棣聽見這些嘰嘰咋咋婦人玩鬧的聲音還會開心一下,可今日他因為臨江府的事情心情極度不好。
聽見這些嘰嘰咋咋的聲音只覺有些煩憂,黑著臉進屋之后便瞧見一屋子婦人瞧著桌子上的一件東西正在嘻嘻哈哈的笑個不停。
朱棣黑著臉,眼看要到了暴怒的邊緣了,一旁跟著的劉生,偷眼瞧見朱棣的心思,立馬扯著嗓子,尖聲喊道:“陛下駕到!”
那群婦人聽到這道聲音后,立馬慌慌張張放下手中的東西,跪地迎接道:“恭迎圣駕!”
朱棣冷哼一聲,黑著臉抬腳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沒好氣的道:“都滾下去,朕看見你們便心煩。”
這些嘰嘰咋咋的婦人都是各宮的嬪妃,聽聞秦光遠送了徐皇后一件稀奇東西,都是過來湊熱鬧的。
這些嬪妃可都是在朱棣還是在北平做藩王的時候就跟在他身邊的,自然也是他喜歡的,可對這些妃嬪只不過是當做自己手中的一個物件罷了,心中真正煩擾的時候,還是要找徐皇后來排解的。
朱棣生氣趕人,這些嬪妃自是不敢多說什么,只能是行禮告辭,道:“臣妾告退!”
這群妃嬪從房間之中離開也不敢多言,一直到離開坤寧宮才有人敢抱怨上幾句,不過也是幾句爭風吃醋的話,至于說朱棣的不是,她們也沒那個膽子。
這些妃嬪之中或許沒有人告密,但有誰又能夠知曉在哪個犄角格拉里沒有朱棣的眼線。
若是被朱棣停在耳中,她們的榮華富貴不復存在,就是娘家的人恐也會被受到牽連的,孰輕孰重,他們還是能夠分得清楚的。
幾句爭風吃醋的話倒也在合情合理之中,至于當面得罪徐皇后她們可沒那個膽子,就她們這幾人的娘家地位加起來也無法與徐家抗衡的。
徐達雖說傳言說是被朱元璋的一盤烤鴨要了性命,但徐達的功績朱元璋卻是從來不曾否認的。
再加上,徐達對朱棣亦師亦友的關系,徐皇后與朱棣伉儷情深的夫妻關系,那徐皇后更是不會被后宮之中的爭風吃醋影響了的。
而在坤寧宮之中,徐皇后則是為朱棣倒了茶,溫婉的道:“陛下,喝些茶消消氣,光遠說是要出門,提前送來了拜年的禮物,其余宮中的嬪妃聽見風聲之后便說要來瞧瞧新鮮的。”
朱棣一口氣喝光了茶,問道:“秦光遠來過了。”
朱棣后宮之中雖說還有其他的嬪妃,但對徐皇后卻是格外的不一樣,知曉徐皇后掛念秦光遠,秦光遠再忙,也讓秦光遠臨出發之時來此看看她。
徐皇后回道:“來過了,送來了一對玻璃做成的貔貅。”
又指著桌上能夠變色的茶杯,道:“還有這個新鮮物件,除此之外,還給高熾和高遂各送了貔貅,給各宮的妃嬪都有些玻璃弄出來的小玩意。”
聽到徐皇后說到此處,朱棣扔下手中的茶杯氣呼呼的起身,在房間之中來回的踱步。
徐皇后絕對是有玲瓏心之人,馬上改口,指著桌上的那玻璃茶杯道:“陛下,此物八成是光遠為陛下準備的,臣妾就說,臣妾也不怎么喝茶,他怎會送臣妾這么一個東西。”
片刻之后,朱棣或許覺著徐皇后這般說有那么幾分的道理,又坐至了椅子上,問道:“這東西怎么弄?”
大過年的,朱棣派秦光遠出門也就罷了,竟然還會因秦光遠沒給他準備過年的禮物而生氣,這也太沒道理了。
坐在椅子上的朱棣,開口問道:“這東西怎么弄。”
徐皇后對這東西也是新奇的很,剛剛在那群嬪妃面前需要保持一定的風度,現在在朱棣面前卻是暴露出了本來性格,欣喜的照著秦光遠演示過的方法為朱棣演示了一遍,之后還興奮的道:“陛下,此物可真就算做是新奇的很了,光遠倒是真的有心了。”
朱棣把五個杯中的茶水都倒出之后,按照徐皇后那般順序自己又演示了一遍,板著的臉才終于露出了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這倒還真是個好東西,那小子沒說這物件能如此變化顏色是基于何種緣故?”
徐皇后笑意兮兮的回道:“沒有,光遠急著走,也沒來得及多說便匆匆告別了。”
朱棣本來帶著笑容的臉上立馬又黑了下來,嘆了口氣道:“那小子毛病不少,到關鍵之時,朕能用的人竟只有他一人,練子寧鄉中的鄉民因收賦稅之事發生暴亂,與縣衙的沖突中,打死了縣衙和幾個差役,錦衣衛平息暴亂,千余鄉民就此喪生,老弱婦孺皆有。
這段時間,有歸鄉官員之地大多不夠安分,但情況如此嚴重的卻是只有此地,東廠,錦衣衛,以及臨江府報上來的情況相差無幾,如此之大的事情竟如此的眾口一詞,其中必然是有隱情存在。
朕思來想去,能派出的人竟只有秦光遠一人,此事倒是可給那些歸鄉官員一個警戒,但朕需要的是真相。
此事不管背后有無策劃之人,也不管此事策劃之人存著何種心思,朕都絕不允許有人把朕蒙在鼓里。”
本意之上,徐皇后是不參政的,但既然朱棣來她這里抱怨了,徐皇后總得是說些什么的。
徐皇后沉著臉道:“陛下這般說,練子寧即便是對陛下再有不滿,發上幾句牢騷倒也在合理范圍之內,可煽動幾千鄉民暴亂卻有些不合乎常理了,且還是因抗稅之事,無論從哪方面來講,此事不占理的都是那些鄉民,說來說去,朝廷在此事之上占著一些好處,東廠,錦衣衛,臨江府三方之中必有一方策劃了此事,三方既然這般眾口一詞,很有可能,三方都是參與其中的。”
徐皇后這般分析正是朱棣所想的。
朱棣來與徐皇后說這些也不是僅僅讓她附和的,也是想讓徐皇后出些主意的。
“既然如此的話,陛下想要知曉真相那便只能派遣一個與此三方沒有牽扯之人,既然有人策劃此事,臨江府那里應該已是無任何能被查出的證據了,光遠此番前往不必帶著朝廷的旨意探查,以私人理由前去,說不準會有些收獲,光遠倒是合適。
那小子不喜歡走尋常路,善隨機應變,肯定能為陛下找到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