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悅酒店的西餐廳位于整棟大樓的三樓,秦吾和秦媛到達時,餐廳的侍應生在門口就認出她們,上前給她們帶路。
“姐,你認識這兒的服務生么?”秦吾挽著姐姐的手臂,她們跟在侍應生身后,她低頭向秦媛詢問。
秦媛搖頭,“估計和你相親的人不是一般人。”其實,到現在她都不知道妹妹相親的對象是誰,父親只和她說過是個不錯的年輕人,才華橫溢為人謙遜,若是做了秦家的女婿,一定不會讓妹妹受委屈。
父親這么說,她就信了。
在津陽市,君悅酒店里連侍應生都非等閑,能讓他們鞠躬盡瘁的人屈指可數。顧西爵是一個,穆旭臣是另一個,其他人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知道爸爸賣什么關子。”本就對相親沒抱任何希望的秦吾,聽姐姐這么說,倒覺得有幾分不自在。她不想和任何不一般的人有,誰知道牽扯了之后是緣是劫呢?
侍應生帶著她們繞過大廳,走去最里面的包房,它是從大廳里隔離出來的空間,門外是一條長達十米的走廊,走廊兩邊沾滿服務生,他們左手手臂上搭著一條白色毛巾,隨時等候里面的人傳喚。
“秦小姐,請進。”站在大門口的服務生,替她們打開房門,兩姐妹牽著走進去。
包廂里,空無一人。
足以容納二十人的大型轉盤餐桌上,擺滿了冷菜和水果。房間裝修以奢華為主,目光所及之處全部金碧輝煌,燈光打在上面,晃的人眼暈。秦吾環顧四周,沒發現人。
那個人還沒來?
相親遲到,這么沒禮貌。
“嘩啦啦!”突然,包房最里面的洗手間,一股水流聲打斷她的思緒,門隨即被人從里面打開。
抬眸,看見一個男人穿著黑色西裝,踩著黑色皮鞋向外走來。他手里還握著紙巾,不斷擦拭著自己的雙手,經過桌前的垃圾桶,隨手將用過的紙巾扔進去。
紙巾在半空中走出一條拋物線,不偏不倚地落進桶里。
這個人……
秦吾覺得很眼熟,但僅僅是眼熟,具體在哪兒見過,實在想不起來。
“大小姐也來了?”紀言愷的目光,繞過秦吾,落在秦媛身上。
秦媛原本堆笑的臉,微微抽搐了一下,這個人怎么會在這里!她往里面的洗手間張望了一眼,確定里面沒別人之后,整顆心才稍稍安下來。
父親安排的相親對象就是紀言愷?
“紀先生,好久不見。”沒發現別人,秦媛抽搐的嘴角漸漸平和,她伸出手臂,呈在紀言愷面前。
仿佛剛才的驚慌從未有過。
紀言愷對她點頭,“三年時間也不是太久,大小姐可還記得一個人。”他提及,不過是想看看秦媛的反應,見她眼神閃躲,一副絕口不提地模樣,訕訕地只好作罷。
畢竟談往事和故人不是今天的主題。
他的目光轉到面前矮了自己一個腦袋的秦吾身上,她正端詳著自己和親姐姐,眼里充滿疑問。
“二小姐,你可還記得我?”說話時,他抬起手臂,在秦吾面前敲了一個響指,處于迷離中的秦吾好像被解了咒,眼睛蒲扇兩下,回過神來。
他說可還記得?難道他們見過了?!
紀言愷的話讓秦吾左右摸不著頭腦,秦媛拉過她的手臂,湊在她耳邊把紀言愷的身份和她簡要說了一遍。
紀言愷。
津陽市,以軍事行業聞名的紀家的現任當家人。他的哥哥是紀家總裁紀傲天,不過幾年前因為中風入院,至今精神仍處于渙散的狀態,癡癡傻傻地連自己的女兒都認不清。可以說,幾年前紀家如果沒有紀言愷,那必然會衰敗,紀家的產業也會被其他三個家族分別吞噬掉。
當年,紀家唯一的女兒紀暖才十八歲,乳臭未干,根本鎮不住董事會其他成員。當年若不是有紀言愷,紀家早已不是今日的紀家。在這兒,哪兒還輪得到他呼風喚雨。
“看來二小姐是不記得我了。”紀言愷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瞇起,下一秒,他向秦吾伸出手,“我們重新認識一下,紀言愷,請秦小姐多多指教。”
言談彬彬有禮,舉止進退有度。
他們見過面,幾個月的酒會上,她由秦烈帶入場,當時她還得罪了顧西爵,為了向他賠罪,還喝了十六杯酒。當時她醉的不省人事,由秦烈半抱著離開會場。
秦吾伸手,貼上他的手,兩人握過手,“紀先生你好。”
細看眼前的人,她好像是在哪兒見過……
紀言愷?這個名字很熟悉,除了平時在電視里看見他的新聞,好像也聽父親提過,究竟是哪兒呢?秦吾的記性一直不好,絞盡腦汁還是想不出。
可是剛才姐姐見到他時的表情好奇怪,他們的對話證明兩人早就認識,早到三年前就認識。
“咚咚!”外面侍應生敲門,“紀先生,請問可以上菜了嗎?”
廚房那兒已經來催了許多次,說許多復雜的菜要確定上菜時間才能準備,準備得過早了會讓食物失去鮮味,從而讓新鮮的食材失去原有的價值。
紀言愷看了眼腕表,“上吧。”
這小子怎么還不來?若是今天不來,下次想再見到夢中情人可就晚了。
“二位秦小姐,請入座。”紀言愷極具風度,他身體側過來,給前面的兩人讓開一條道,一只手舉在身邊,像侍應生一樣帶她們坐到桌前。
秦媛沒好氣地坐在最遠的位置,如果知道相親對象是紀言愷,打死她都不會來摻和這件事。父親也真是的,居然不告訴她。
姐姐坐的離主位這么遠,秦吾也想跟過去,但想到兩姐妹都這樣做就太失禮了,她隔著偌大的旋轉盤朝姐姐瞥了一眼,只見她臉色不好看,時不時地瞄向對面的人。
她對面坐著的就是紀言愷。
難道姐姐喜歡紀言愷?剛剛他們說的好久不見的話,是戀愛分手到今天三年?
秦吾覺得自己的腦洞有些大。一個把工作視為生命的姐姐,一個是紀家的當家人,他們平時沒有接觸的機會,又怎么會湊到一起?一定是她想多了,姐姐不是號稱目前為止自己還是一張白紙,連喜歡的男人都沒有,更別提談戀愛了。
廚房上菜的速度很快,侍應生不停的進進出出,沒一會兒,旋轉盤上就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熱菜。
紀言愷招呼兩位女士用餐,剛抬起筷子,手邊的手機就震動了,拿起,“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
他起身去門外接電話。
“喂。”電話剛接通,他一個“喂”字還沒落地,電話另一頭立即傳來咆哮聲。
“紀言愷我要和你絕交!絕交!!”顧少廷沖著手機,不斷重復著兩個字,他整個人快要氣炸了。
自己的好哥們居然跑去和自己心愛的女人相親了,事前還不跟他打一聲招呼,這明顯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明顯就是忽略他。
紀言愷把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一點,等他發發完牢騷,這才幽幽地開口,“君悅三樓包廂,你到底來不來?”他向來是最了解顧少廷的,比他親媽親爸還了解,所以對他的義憤填膺壓根兒不放在心上。
顧少廷得到地址,立刻轉變態度,奉上一張嬉皮笑臉,“我就知道你不會搶我的人!我馬上到!馬上就到!!”話還沒說完,電話已經掛斷,聽力甚好的紀言愷,仿佛聽見蘭博基尼被猛踩油門,劃出馬路聲音。
三年了,這人怎么一點沒變?真是連美利堅合縱國都不能把他教育的沉穩內斂點了,難道他放棄治療回國了。
包廂內,秦吾見人出去了,趕緊小跑到姐姐身邊,就著她旁邊的椅子坐下,“姐,你和紀言愷早就認識?”
原來她也是很八卦的,以前不八,是因為沒有對象。現在這個可是自己的親姐姐,她不八卦,難道留給別人八卦嘛。
“認識啊,三年前就認識。他人不錯。”秦媛這話不算口是心非,以那個人和紀言愷的深交程度,他人應該不錯,否則也受不了他一驚一乍的脾氣。要長期和孩子氣的人交朋友,可需要極大的耐心和勇氣,紀言愷全部具備。
“你們不會好過吧?”秦吾雖然不相信自己大開的腦洞,可還是問一下比較好。
如果真的好過,那臨時改變相親對象,讓他們破鏡重圓也好啊。況且以她的直覺,紀言愷好像真的不錯。
秦媛手指點了點她的太陽穴,大笑,“你在想什么啊?我和他怎么可能好過。”
紀言愷可是一個有著朱砂痣的人,而且他的朱砂痣就在身邊圈養著,外人想插一腳都不可能。
秦媛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紀言愷對紀暖的心思,是一個秘密,她也是從別人那兒道聽途說來的,做不了數。父親既然能安排紀言愷和妹妹相親,沒準那也只是個謠傳,畢竟近親是不能相戀的。
秦吾對姐姐的話表示懷疑,但也不好逼問。
紀言愷一手握住手機,推門進來,重新回到餐桌前。秦吾也離開秦媛身邊,走回到原來的位置。
“咣!”
剛落座,包廂的門重重的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