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病房,昏迷快三天的莫霄蘭醒了。
章心桐看到緩慢睜開雙眼的莫霄蘭,下意識的便要去按床頭的鈴叫醫(yī)生,手指即將用力的一瞬,章心桐才想起醫(yī)院如今的狀況。
章心桐便打消了按鈴叫醫(yī)生的念頭,坐在病床一側的椅子上,激動又緊張的握住莫霄蘭的手,“霄蘭,你終于醒了,我都快擔心死了。”
莫霄蘭臉白得像紙,聽到章心桐的話,恢復了幾絲清明的雙眼冷冰冰看了眼章心桐,無情的將手從她手里抽了出來,“滾!”
昏睡了三天,剛醒,莫霄蘭出口的聲音有些許,且異常沙啞,但也難掩其中的厭惡和憎煩。
章心桐心一痛,冷意和酸楚慢慢涌上心尖,凄涼看著莫霄蘭蒼白冷漠的臉,低聲道,“你感覺好不好?有沒有覺得哪里疼?”
莫霄蘭看著雪白的天花板,沒一會兒,那雙眼便被厚厚的黑霧充斥,兩片唇也叫他一點一點抿成厲冷的直線。
章心桐吸氣,“你餓不餓霄蘭,餓的話我……”
章心桐咬住下唇,皺眉朝門口看了眼,微微沉默了幾秒,她改了話鋒,說,“我去洗手間打點熱水,先給你洗洗臉,擦擦身子吧?!?
莫霄蘭一聲不吭,臉部輪廓線條有越來越狠硬的趨勢。
章心桐沉著臉,委屈酸澀的盯著莫霄蘭看了一陣,握握拳頭,起身去了洗手間。
不想她剛走進洗手間,拿起洗手臺一邊的水盆準備節(jié)水,洗手間外傳來一聲狠氣的呵斥,“想去哪兒呢?不想活了是么?回去待著!”
章心桐神經一繃,趕緊丟下水盆,幾步走出洗手間。
一出洗手間,就見莫霄蘭正被一個體格龐大身形健壯的男人擒扣住一側肩頭,滿臉不愉的瞪著莫霄蘭。
莫霄蘭吐了不少血昏迷的,身體還虛得厲害,沒什么勁兒,他眼球憤怒爆紅,不羈的回瞪著那男人,咬牙道,“把你的臟手從我肩上拿開!”
臟手???
男人看了眼自己的手,腦門青筋歡實的直崩,甩開莫霄蘭的肩,跟揪什么似的揪住莫霄蘭的領口,“你特么活膩了吧!?”
“你干什么?”
沒等莫霄蘭回應,章心桐沖了過去,抓住男人揪著莫霄蘭病號服領子的手,怒紅著臉低吼,“我看你才是活膩了,你給我松開他,否則我一定讓你后悔你今天對他的所作所為!”
莫霄蘭冷冷盯著那男人,仿似根本沒聽到章心桐的話。
男人倒也松開了莫霄蘭,卻不是因為章心桐的威脅,而是清楚自己的任務只是看著他們不讓他們踏出這里一步,可不是來逞兇斗狠的。
男人狠狠的指了指莫霄蘭,“給我老實點!”
章心桐厭惡的白了眼男人,伸手要去扶有些站不住的莫霄蘭。
莫霄蘭避開她伸過來的手,冷蔑的盯著那男人,繃著臉抿著唇,跟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愣子似的,邁步堅持往門口沖。
“霄蘭……”
“你特么欠抽呢!”
男人瞧著莫霄蘭實在有些不識好歹,他都忍住這口氣不跟他計較了,他特么的反倒蹭鼻子上臉挑釁他!
男人怒不可抑的再次扯了把莫霄蘭的領子,臉對著莫霄蘭的臉惡狠狠道,“你要再敢往前走一步,信不信老子斷了你的腿???”
“你敢!”
章心桐心口突突一跳,跑到莫霄蘭身側,喘著粗氣瞪著那男人,“你敢傷他一根毫毛,我讓你們全家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
男人一聽,她囂張得都直接上升到他全家了,火氣蹭蹭往上翻涌,覺得自己要不真做點什么,都對不起她這份囂張!
男人陰測一笑,突然發(fā)力扯著莫霄蘭的領子拽到門側的墻壁,抬腳便要朝莫霄蘭的大腿去。
就在這時,一串腳步聲迅速而雜亂的在走廊上傳來。
男人腳一頓,詫異的看向門外。
“你這是干么呢?老大下令了,讓我們趕緊撤,快著點吧,老大只給我們五分鐘的時間!”
一個男人突然趴到門邊,沖那男人急沖沖道。
男人一怔,腦子里只有“五分鐘”這三個字,完全顧不上教訓莫霄蘭,丟下人,緊忙閃了。
凌亂嘈雜的腳步聲持續(xù)了不到三十秒,走廊上便徹底的沒了聲響,突然間詭靜得讓人發(fā)愣。
莫霄蘭靠著墻壁,呼吸急促,喘得厲害,暗黑的雙瞳,狐疑的盯著門口。
章心桐愣了片刻,走到門外,沿著走廊前后看了看,看到除了跟她一樣,納悶的從病房內探出腦袋前后瞧的病患和家屬外,從昨晚開始便一直守在病房外的一幫人全都消失了。
章心桐眼波閃了閃,
突然,身體被撞了下。
章心桐下意識的往一邊退了兩步,眼睜睜的看著莫霄蘭一往無前的拖著虛弱的身體踉踉蹌蹌的走出病房,沖走廊一頭晃去。
章心桐提氣,追了上前。
……
電梯到達醫(yī)院一層大廳,章心桐望著如一頭孤絕的狼沖出電梯的莫霄蘭,一顆心像被鋒利的刀片生刮著般疼,咬著嘴唇快步跟上。
“可算是虛驚一場!你們是不知道,昨晚我們護士站那些個小護士個個都快嚇瘋了,哭得那叫一個悲傷,就跟世界末日似的?!?
“哭才正常,遇到這種事真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我跟你們說,昨天給那大佬的女人做手術的醫(yī)生,斷了好幾根肋骨,現(xiàn)在躺在病床上,生活都不能自理了,慘不慘?”
“慘慘慘!哎唷,我這一顆心啊,這會兒還七上八下的跳不踏實呢!要我說,昨晚那陣仗,現(xiàn)在電視劇電影都不敢這么拍!玄幻得可怕!”
“可不是么?逸合醫(yī)院是四大家族聞家的產業(yè),以前我覺得在這醫(yī)院里邊工作得特別踏實特別驕傲!你們想,響當當?shù)穆劶野?,吃了熊心豹子膽都不見得敢在逸合醫(yī)院撒野。從我到這兒上班開始,連醫(yī)鬧都沒出現(xiàn)過。嘖嘖嘖,突然就覺得特沒安全感。”
“得了吧。這幸好是在逸合醫(yī)院,要是換作別的醫(yī)院,你以為慕少爺會那么輕易就把人撤了?我可是聽說,死在手術臺上的,是他最愛的女人!你以為呢?還不是看在咱們聞總裁的面子上!”
“……”
莫霄蘭不管不顧向前沖的身形霎時僵在原地,像突然被寒冰封住,一動不動。
章心桐追著莫霄蘭的腳步也在聽到心有余悸紛紛抱團取暖以安慰各自受驚的心靈的醫(yī)生和護士以及家屬從大廳一旁傳來的聲音時倏地停了下來。
昨天她們忽然被一群來歷不明的人困在病房里,手機信號被屏蔽,她們無法聯(lián)系到醫(yī)院外,也不可能從守著她們的人當中打聽到一點消息。
因此,她們只知道情況不對、危險,卻根本無從得知將他們控制在醫(yī)院的這幫人是什么來歷。
此刻聽到她們的議論,章心桐非常震驚。
“唉,這叫什么事啊。慕少爺痛失所愛挺讓人惋惜同情的,可也不能因此拿我們整個醫(yī)院的人泄憤啊。”
“慕少爺也是傷心過度,被深深打擊到了!你們有所不知,慕少爺?shù)膼廴怂偷结t(yī)院時就已經奄奄一息了,聽說是因為他愛人懷孕不過七月便做了剖腹手術,導致他愛人大出血。七個月的孩子現(xiàn)在也命懸一線在新生兒重癥監(jiān)護室里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
“媽呀。七個月就做剖腹手術?怎么想的?為什么???”
“這我哪知道啊。他們有權有勢的人的世界,我這輩子是看不明白了。”
“誒,我聽說……”
“霄蘭?。俊?
一道震驚意外的中年女人聲音突地從前高亢的飄來,將那些依舊在持續(xù)的討論聲一瞬壓了下去。
章心桐捏了捏掌心,緩慢轉頭看過去。
當看到火急火燎奔向莫霄蘭的柴娉孜莫啟以及莫霄婳時,章心桐瞇了瞇眼,看向莫霄蘭。
莫霄蘭像一座在寒風中屹立了千年的雕塑,周身除卻從骨子里散發(fā)而出的冷寂蕭肅外,沒有一絲活人該有的氣息。
“霄蘭,霄蘭……”
柴娉孜奔上前,便一把抱住莫霄蘭,眼淚汪汪的說,“霄蘭,兒子,這一晚上可把媽媽嚇壞了?!?
莫啟也是大大松了口氣,都沒注意到莫霄蘭此刻的異樣。
“霄蘭,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一晚上的擔驚受怕,現(xiàn)在看到莫霄蘭不僅安然無恙,還醒了過來,莫霄婳吐了口氣,聲音里夾了抹欣慰道。
莫霄蘭聲息全無,只是那雙眼睛,似灌進了世上最紅最濃的墨液,直勾勾的盯著一個點。
等了會兒,沒聽到莫霄蘭的回答,莫霄婳不禁仔細盯著莫霄蘭瞧了瞧,這才后知后覺的注意到了莫霄蘭的異樣。
莫霄婳心頭微微一沉,皺眉擔憂道,“霄蘭,你沒事吧?你眼睛……”
“不會的不會的。我一定是聽錯了,我聽錯了!”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她是我的沫沫,我從小看著,呵護著的沫沫,她不會死,她絕對不會死!”
“我什么都沒聽到,我剛什么都沒聽到……我也沒有來過這里,我沒來過……我現(xiàn)在應該在病房里,我在昏迷……我在昏迷……”
“一定是做夢了,我做夢了!做夢了!”
莫霄蘭語調慌張,語無倫次的說完,突然一把推開柴娉孜,掉頭就往電梯的方向走。
邊走,嘴里還喃喃說著什么。
柴娉孜驚疑的看著莫霄蘭,有些悚懼道,“霄蘭,霄蘭這是怎么……”
“啊……”
“霄蘭!”
“霄蘭??!”
柴娉孜話還沒說完,章心桐、莫霄婳以及莫啟的驚叫聲極具穿透性的在柴娉孜耳邊響徹。
柴娉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