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書塔內
塔內的笑聲隨著軒轅羽辰的奪門而出漸漸斂起,彌散于無形。塔內的兩人明了,軒轅羽辰定是追子凝了,迥異的心思浮想著,一切又沉靜如初……
陸吟風出神的望向正門,本想追逐落跑的少主,豈料被太子搶先一步,如今……剩他有些酸澀的杵在原地。有一絲不安襲來,像某種預兆,讓人逃避不及,他覺得終會有那一天。哪一天?他自己也不知道……
上官予墨臉色轉沉,戲謔不在,敢情這三角戀他不想參合,瀟灑轉身,欣賞起墻上的字幅。
書文之體為草書,不拘章法,筆勢流暢。全幅之字皆一筆而成,狀似連珠,絕而不離;偶有不連,而血脈不斷。筆韻奔放不羈、氣勢萬千,書者桀驁不馴的霸氣躍然而出。
字雖無可挑剔,但上官予墨卻抓不到書者的分毫情緒,字似無情。他蹙眉,自古文人墨客借書畫寄情,可為何眼前之字“有神無情”,白描藏書塔,僅此而已?!是不是,書者刻意隱蔽某情,藏匿于塔中呢?
“為何只有你二人,另外兩個呢?”木梯“吱吱”作響,夫子從塔上層“滿載”歸來,見塔內只剩二人就問起了一旁的上官予墨。
“羽辰在此!”軒轅羽辰突然現身正門,止步,答夫子的話以示自己并未臨陣脫逃。背后一陣突襲的力道撞得他生疼,他嘆氣,知道某人也歸來,如此“習慣性”的撞上自己的,還能有誰?!
“真慢!”軒轅羽辰隨口嘟囔了句,跨門而入。
“子凝在此……”子凝弱弱的答話,鼻子被撞的酸痛,習以為常,她也懶得去揉。
“要你管……”子凝連同白眼一并奉獻給同樣跨進門的某人。
“都站好,四人一排!”夫子放下“滿載”之物,大下命令。
散布各處的四人緊急集合,比比大小個兒,一字排開。
“真是不得安生!我就上樓拿些工具,你們是又笑又鬧又尖叫,就差抹脖子、上吊了!敢情,開雜貨鋪呢?”夫子白須抖動,怕是又動怒了,果真是個視威嚴如命的老腐朽。
“夫子,羽辰大膽問一句,為何非是打掃……”對探塔之旅還存有幻想的太子試圖最后一搏。
夫子抄起一旁“滿載”之物里的笤帚,雙手握之,端平,仿佛那笤帚是圣物,冷眼瞧向軒轅羽辰,“古曰‘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連這么淺顯的道理都識不破,枉為太子……”
軒轅羽辰語塞,鐵青了臉色。夫子一言甚為打擊,他最后的幻想宣告破滅。
“所以……”夫子眼神橫掃四人,將手中的笤帚一把塞給軒轅羽辰,“廢話少說,都給我打掃去!!!!!!!!”
醒獅狂嘯,四人皆掩耳,殊不知老頭兒內力如此深厚,實具撼動山河之潛力。
“咳咳。”夫子輕咳,順氣調息。為人師表、為人師表……自我提醒身份,注意保持形象。夫子指指身旁的“滿載”之物,“你四人協調一下,把活兒分分,能用到的物品都在這了,若缺什么去頂層尋尋便是。今日定要徹底清掃底層,若非完成,任何人不得離開半步!!!”
啥?四人皆愣。臭老頭,算你狠!吾等,群忍之便是……
“啊……”夫子哈欠既出,仰身伸個懶腰,白須徜徉,微笑沖向四人,“老夫歸書院“神游太虛”矣,順便拜會周公,替汝之代問好……”十足挑釁后,慵懶的足步出塔。
四人咬牙切齒,欲群毆之……死老頭,速速閃之,當然,若是去西邊更好……
跨出塔門,夫子遲疑片刻,想起某處遺漏回身探頭,神然亦黠,“忘了說……吾之要求……一塵不染!!!!”語畢,人影俱無蹤。
夫子,您悠著點,祝您……早日駕鶴西去!!!這是絕對是四人發自肺腑的共同心愿!!!
日耀皇宮謹遵“前朝后市,左祖右社”的帝都營建原則,“外朝”與“內廷”并存,用形體變化、高低起伏的手法,組合成一個整體。東、西、南、北對稱設朱雀、玄武、青龍、白虎四處宮門,作為皇宮門戶,置有重兵把守;以“日月門”劃界,南為外朝,北為內廷,建筑氣氛迥然相異。
外朝以龍淵、龍潭、龍泉三大殿為中心,是宮中舉行朝會和舉行盛典之處;兩翼為重臣學習、處理公務之所,文武劃分,各司其職;亦稱“前朝”。
內廷以軒轅宮、耀璽宮、祥瑞宮后三宮為中心,分別是皇上處理政務、皇后舉行慶典以及封藏傳國玉璽、祭神和皇后居住之地;兩翼分布御用寢宮清心殿,太子居住的星辰宮,嬪妃居住的東西六宮,管理宮廷日常生活的后三宮東西廡等;也謂“后宮”。
內廷之后建有御花園,其里有歲寒不雕的蒼松翠柏,有秀石迭砌的玲瓏假山,樓、閣、亭、榭掩映其間,幽美而恬靜,美不勝收。園林采用主次相輔、左右對稱的格局,布局緊湊、古典富麗。別名“宮后苑”。
宮殿沿著一條南北向中軸線排列,三大殿、后三宮、御花園都位于這條中軸線上,并向兩旁展開,南北取直,左右對稱。整體氣魄宏偉,規劃嚴整,甚為壯觀,足以彰顯日耀國之富強,國運昌隆。
“哈哈哈哈……”霸氣的狂笑自軒轅宮傳出,肆行方圓十里之外,余音不絕……來往行走的宮女太監小憩頓足,晃晃腦袋,又忙著伺候主子去了。自從玄王爺還朝,眾人對時不時突如其來的笑聲習以為常……
玄之佾停下研磨的手,抬頭看向瞬間爆笑的軒轅晨曦,疑惑……自他還朝,主上就如同變了個人,舉止怪異,喜怒無常。還好,他現下適應了某人的一驚一乍,可以淡然處之……
不過,五個上好的端硯、三個青花茶盅、四桿絕世紫毫筆,兩本軍機密折,以及,主上的一件龍袍已然灰飛煙滅了……申明,最后那個是個意外,只不過是很“巧”的潑墨于其上而已……想來,還不是被嚇的!所以,罪魁禍首不是他玄之佾,要怪就怪那個有錢的主兒去,稀世珍寶毀于一旦居然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皇上,您……”玄之佾眉際蹙如核桃,嘴角微微顫動,“怎么了,緣何如此大笑?”
“沒、沒什么……”軒轅晨曦斂斂笑意,移起奏折上的視線,修長的手輕擺了擺,“忽然想到宮中一件趣聞,佾,你想想聽聽看嗎?確實很驚天動地……”
“哦?”軒轅晨曦的話勾起了玄之佾的好奇,忙于輔政的他確實忽略了周遭的動靜。想來,偶爾聽小道消息放松一下,也不錯,舒展眉際,他笑道,“之佾愿聞其詳。” 耳朵已然悄悄的豎起。
“話說,自從上書房學習開始,宮中便波瀾不斷。而且……”軒轅晨曦故弄玄虛的停頓,別有深意的眼神拋給玄之佾,“都和佾你府上的小王爺有關……不過,還真是個挺活分的孩子……”
玄之佾臉色驟然鐵青,手略微攥拳。他家的寶貝子凝還真是“不負眾望”,惹起禍來……惹禍精啊,惹禍精!你就不能收斂點?
觀眼前人臉上的陰晴,“知子莫若父”……想必,玄之佾應該猜到自家的小王爺闖禍了,勾起玩味的笑,軒轅晨曦繼續娓娓道來,“淘氣的小王爺第一節早課就遲到嘍!正門難進,就改翻墻入室。扒窗戶進書堂居然沒站穩,摔了個四腳朝天……稀奇的是,不知朕的太子怎么得罪他了,他居然拿鞋把皇兒給砸暈了……佾,只是……朕很好奇,小王爺哪里來的‘凝香玉露’,還救醒了皇兒呢?”
此刻,軒轅晨曦清澈的丹鳳眸透著水盈盈的純真,伴著臉頰圓潤的酒窩,極具誘惑的雙唇微微撅起,原本邪魅的絕世容顏染上一層嬌色,更顯風情萬種之姿。那獨傲群雄的王帶著淡淡的疑惑,轉而變幻為勾魂攝魄的妖孽。
玄只佾青白交替的扭曲面容被瞬時變幻的傾城容顏給生生拉平,黯淡失色。那尊貴邪氣又魅惑純情的模樣,如同現下這般,令他畏懼,從心底升起莫名的恐怖,脊背一陣陰風吹過,冷颼颼的。他太了解主上了,致命的邪魅誘惑背后往往暗藏著嗜血的殘酷,靜靜等待著獵物上鉤。此刻,主上在謀劃著什么?莫非,一瓶凝香玉露就讓他看出了端倪?
玄之佾定神勾起一抹淺笑,無視眼前的誘惑,淡淡道,“皇上,小兒性情坦率魯莽,作風大膽,但確無害人之心。至于那所謂的‘凝香玉露’,想必是主上誤會了。臣下隱退十五年,時常在家中研習藥草,小兒的那瓶便是臣下自制的醒神藥,有驅除疲勞、提神的功效。救醒太子應該不是什么難事,信不信,就由皇上了……”這個彌天大謊,撒的并不巧妙,能瞞過一時便好。
“哦?”妖孽輕挑眉,表情像是在看撒謊的孩子拼命掩飾不安。他軒轅晨曦心中自是明了一切,卻又不想輕易嚇走獵物,時機未到……換上溫和的笑,他變換回高傲的王者,“唉……宮中之人混淆視聽,朕怎么會不相信你呢。不過,佾,朕最近易困倦,你研究的藥有空給朕帶一瓶吧……”
“是……臣遵旨。”玄之佾垂下頭,回答的很平和,其實心早已亂如麻,他這么輕易的相信了自己?那么,事情就真的沒有這么簡單了……
軒轅晨曦心里五味雜許,反問自己,真的是時機未到?一晃十五年了,還要等多久?還是,遇上玄之佾,他的字典里就莫名的多了個“忍”字?
“報……”殿門口響起通報官洪亮的聲音,打斷殿內二人紛飛的思緒。
軒轅晨曦努力壓抑腦中亂竄的不安,平平心緒,緩言下令,“準報!”
傳報小官匆匆奔進大殿,“噗通”下跪。事出緊急讓他竟一時忘了對主上的敬語,開口便上報,“內、內庭,發生騷亂……”
“有這等事!!!!”軒轅晨曦驟然拍案而起,怒叱。
“可知是何人挑唆?”玄之佾覺得奇怪,問向眼前的小官。
“情勢失控,小官并無準確消息,有在場之人說是‘皇宮四少’……”
“皇宮四少……”軒轅晨曦蹙眉,如此怪的封號,聞所未聞。但是無論是誰,在他的地盤放肆就是大不敬,狗膽包天!
怒火猛燃,軒轅晨曦如雷般咆哮,“不管他是四少還是五少,傳朕旨意,即刻追查,捉拿肇事者歸案!”
“是!”小官應聲告退。
“皇宮四少?”玄之佾迷惑,宮中“暗夜門”死士眾多,怎么從未有人提起這等古怪的封號。莫不成是刺客?
這所謂的“皇城四少”嘛,就是此刻在藏書塔被罰打掃的四人。
只是宮內之人迷戀四位美男子,起了個美名罷了,豈料到皇上和玄王爺耳朵里竟成了刺客……
亂了,亂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