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光華若佳釀,彌溢密林間,醇香飄透竹窗,屋內幾人微醺?
“羽辰,你……”被溫柔抱上榻的子凝雙頰緋紅,細語呢噥,眼波流蘇,嬌羞無限。
“嚇著了?”軒轅羽辰愛撫白玉琢成的嬌容,如同呵護瓷娃娃一般。笑靨似水,情波漣漪,那溫柔足以化了子凝的心,“我不會強你,我等著……等到你甘愿的那天……”愛欲不安的游走體內,壓抑沖動,全數化作輕輕一吻,落下……
軒轅羽辰在子凝額際烙印專屬記號,他想要她,想到心疼,但,他又怎么忍心傷了深愛的寶貝……時機未到,唯有默默等待。
“羽辰……”子凝心里被重錘猛擊,眼前人溫柔的有些不真實,卻能讓她難以招架的卸了全部,世上只剩他二人,“我……著實有些怕,卻不知怕什么……只是……羽辰你要等我什么?”疑惑凝望眼前人,心底某一角在隱隱失落……
“日后你自會懂……”起身幫子凝蓋好錦被,軒轅羽辰寵溺的用指腹輕點俏鼻尖,“今天累了吧,好好睡一覺……”
“那你呢?要去哪……”子凝看著轉身離去的軒轅羽辰,猛地起身問道。
“乖乖歇息,我只是去走走……”倚門回望子凝,軒轅羽辰勾出抹邪邪的笑,“回來嘛……當然和子凝同榻了,我又怎舍得如此佳人在懷的良機?”
語落人隱去,“貧嘴……”子凝羞澀莞爾,懷抱著期待躺回榻中。
密林入夜,最是幽靜之時。環抱叢林間,四下無語聲;晚風徐來撩情絲,唯有癡人眸廣寒。此時此景,足夠軒轅羽辰從頭到腳的冷卻,理理雜瑣的緒念。長噓一口氣,心里還是沉。前路漫漫,崎嶇荊棘,只怕他同子凝之后不會走的安穩……他明白,這一切是注定,逃不過的劫難。
玄王爺還朝佐政、藏書塔再啟、市集忽現的貌美奇女……一切發生的剛剛好,像被刻意安排。說是預謀,只怕世上沒有這等布局之人;若說是純粹的巧合,那也未免離奇了些……
仰望蒼穹,那似有若無章法羅布的星宿讓軒轅羽辰憶起了某人……國師?!難道,他也復歸日耀?若是如此,朝中必有大變……
此地不能久留,天一亮必須起身回宮!軒轅羽辰攥緊了雙拳,國師其人亦正亦邪,思想難揣,行事莫測,必須趕在他出現在朝堂之上回宮,否則……
旋身進屋,軒轅雨辰把剩余的思緒拋諸腦后,不是他不愿想,確是,不敢想……
一度春宵,夢醉處,點點紅梅綻于白錦之上,鮮艷欲滴,獨獨刺傷了仙子美眸……墜凡私嘗春情,巫山云雨妙難言;奈何榻中非所往,拈花輕笑惹情殤。
玉凌子眸凝身側的美人,熟睡的俏美容顏,嘴角隱隱含笑。她為什么會笑?明明被人強占了身子,甚至是素未謀面的陌生男子……自恃悟破紅塵的仙子終蹙眉,緣何美人夢里含笑?不解,難解。莫非這世上還有仙子不解之事?不!絕不不可能……只是,錯毀清白非仙人所為,此事是否彌補得了?
羅帳飄拂,仙影浮動。輕盈落定,若雪仙袂乍飄,衣畢,玉凌子回眸榻中,轉而輕推軒窗……
舉目玉盤,已是夜深時,仙子淺笑,原來和美人纏綿已久……又逢月盈時,誰人知,吾心之思……
纖手輕揮,白□□簫反折月光,襯著七彩流蘇,光華熠熠,不像是凡間之物。薄唇吻簫,凄婉的曲子緩緩流瀉,挾著那恍如隔世的思念,借月訴情。
簫聲響起,思緒隨音孔逸出飄得好遠,憂傷情愫伴著徐徐微風蕩漾夜色之中;契合這脈脈銀暉與融融月色,高處不勝寒,仙子竟是如此落寞……
榻上美人聞夢中簫聲,如同在耳際回旋,竟是如此真實。簫聲咽,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音音斷腸,聲聲愴情,究竟是何人?如此悲傷……
云兒長睫顫動,緩緩睜眼。原來,簫聲不在夢中,而是縈繞耳邊。穿衣下床,她尋到了簫聲之源,月下,絕色男子眸凝天際,眼無波瀾卻透著隱隱憂傷,洞簫逸出天籟音。白衣隨風飄動,美得不真實,脫俗仙骨,此人本就是仙……
云兒似被蠱了心神,被那仙子般的男子勾的慢慢靠近。她不敢想象這就是方才與她云雨的男子,亦魔亦仙,謎一樣的美、謎一樣的誘惑……
感覺身后靠近的腳步,玉凌子頓住簫聲,“告訴我,你的名字……”不帶感情的言語,沒有沁骨的冷,卻沙啞得魅惑。
“云兒……”他的聲音宛若天際飄來,勾的云兒一顆心狂跳不止,她緊張到猛抽著氣,卻還是怯怯的開了口,“你呢……是仙么,可有名字?”話一出口,云兒恨不得咬舌自盡,什么不好問,怎么偏偏問了個這么傻的問題?緊咬下唇,緋紅雙頰,窘迫的不知所措。
玉凌子淺笑,凝望一臉窘相的云兒,“好傻的問題……”言語似嘲非笑,卻帶了絲毫感情,轉身望月,仙子又緩緩開口,“當然有名,只是,你不需要知道罷了……云兒,有緣再會……”
沒等云兒開口,空中白光一現,轉眼又消失在夜幕中……仙子若要離去,浮云又怎能留得住?
疾步軒窗前,卻怎么也抓不住那抹白色的仙影。云兒整顆心被掏空,落寞的出奇……鏡花水月雖美,但終究是黃粱一夢,奈何心陷夢中人,此情無果終成殤。
吹簫人去玉樓空,美人倚窗覓仙蹤。浮華春夢鎖芳心,唯君可解云之情。
玉凌子復回“華軒閣”,屋內之物未移動分毫,想必主人一直未歸。老友去哪了?何事竟此時也未回來?合上門,玉凌子離去,心想,改日必會再登門。
玄王爺緣何徹夜未歸?這還得從早朝說起……
龍淵殿之上,皇帝老兒未到,群臣派別分明的扎堆聊天。宮殿里向不知從何地飛來了一群麻雀,唧唧咋咋,惹人心煩。
玄之佾踏入殿堂,對如此的喧鬧習以為常,充耳不聞,及其瀟灑的路過群臣身邊,在屬于自己的地盤站定。
“呦……我說是誰走路帶風呢,原來是一朵梨花壓海棠的小玄啊……”周圍忽然響起的鼓噪聲讓玄之佾混身不自在,想都不用想,敢如此嘲弄他的只有慕容文昊那老家伙!敢情,去平趟海亂居然沒葬身海底喂魚,還活蹦亂跳的回來了,可惜、可惜……前天才接到回朝的奏折,現下,這老東西都進宮了?!神速!
厭惡的用小指掏掏耳朵,玄之佾瞬間換上殷切的笑臉,官場打滾許久,惺惺作態早已是家常便飯了。“哎呦,是慕容大人啊!之佾不知道您回來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您見諒啊……”死對頭歸來,那還不得好好迎接。
“啊哈哈……”慕容文昊笑的好不霸氣,接下來冷嘲熱諷又上場了,“玄王爺客氣什么,都是自己人嘛!想我那平海亂的赫赫戰功當然比不上當年的‘暗夜戰神’了,尤其是那‘西邴之戰’,可是讓人記憶猶新啊!哈哈……”
玄之佾被嘲弄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恨不得把這個老匹夫五花大綁后狠狠抽打!小不忍則亂大謀,強壓住心里強烈的沖動,換上一抹更“燦爛”的笑容,玄之佾也放聲大笑,“哈哈……那是自然,小王現在自是難比得上大人。大人您是神人,不是人吶……哈哈……”你個老匹夫,你笑,我就要笑的比你更大聲,咱倆誰怕誰啊!盡管放馬過來吧……
“你……”慕容文昊臉色轉沉,看樣子是被玄之佾招的有點上火,無奈周身眾臣圍繞,老臉也要面,也只能壓住火,吃個啞巴虧。笑靨掃陰霾,“哈哈……”慕容文昊佯裝大笑,掩飾眉宇間的尷尬。
老匹夫……玄旨佾挑眉,現下自己明顯占優勢,一鼓作氣,比笑?!大不了岔氣……
“哈哈……”玄之佾干脆豪聲放笑,當然這笑里全是濃濃的挑釁意味。
慕容文昊哪會示弱,小高個八度,開飆了……玄之佾也不甘認輸,再提個八度,卯上了!!就這樣,早朝之前成了某二人的“打鳴對戰”。
“皇上駕到……”通報管洪亮的聲音終止了這場頗為慘烈的戰斗,兩人都清清有點沙啞的嗓子,等待皇帝的到來。
“一大早,愛卿們有帶公雞進殿?!怎么朕遠遠就聽見兩公雞爭斗打鳴的聲音……”邊說邊坐穩龍椅,軒轅晨曦疑惑在殿外的怪聲響,好不熱鬧,怎么他一進門,什么聲音都沒了。
眾臣沉默不語,捂嘴偷笑者大有人在。玄之佾和慕容文昊臉色大變,對視一眼,氣氛好不尷尬。
“罷了……”軒轅晨曦擺擺手,習慣了宮中的君臣之禮,他不指望有人稟告他事情的原委,“此次早朝,有要事同愛卿們商議。朕還特別詔慕容文昊班師回朝,沒想到他卻先朕凱旋而歸,好!大大有賞!哈哈……”
“都是皇上洪福齊天,老臣才得以平定海亂。皇上切莫言賞,這是老臣的分內之事……”果真姜還是老的辣,慕容文昊圓滑的恭維更是讓軒轅晨曦心花猛放,玄之佾不屑的贈送老家伙一記鄙視的目光,殺殺他的威風。
“既然慕容愛卿不要封賞,也罷,今晚朕就在宮中設宴,慶祝慕容卿家凱旋!在場的各位一個不能少!不醉不歸……哈哈”豪氣直沖云霄,軒轅晨曦霸氣十足,帝王之姿盡現。此話一出,誰人敢不從?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齊拜,山呼萬歲,這便是君王的特權,無論賢明還是昏庸都擁有的無上權利。
“眾卿平身,朕要和眾位商量三日后的‘香花大典’,禮儀習俗照舊,其他細節,不知各位有什么好的提議么?”軒轅晨曦環顧群臣,他習慣了這種傲視群雄的姿態,卻也得到了“寡人”的寂寞。
此后有不少臣人進言,千篇一律,半句不離歌功頌德,磨得皇帝老兒耳繭欲出,卻不得不坐穩細聽,任由老生常談左耳進右耳出。
玄之佾瞧出軒轅晨曦的無奈,側跨一步,推陳出新的進諫道,“皇上,歷年大典只為祭祀而設,往往是皇宮內外兩重天。宮內熱鬧非凡,宮外百姓卻冷清而過。‘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何不與民同樂呢?慶典最熱鬧的部分當屬‘點花魁’比賽。何不直接將賽場搬到民間?而這參賽的女子,不止皇宮貴族,尋常百姓家,只要條件相符便可參選。臣下的意見就是如此,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好!”軒轅晨曦大贊道,不僅僅是這創新的點子,更是玄之佾與自己不謀而合的“與民同樂”之策。“朕準!玄愛卿,朕等著你奉上一場別開生面的大典!”
“臣遵旨……”玄之佾怎會不知軒轅晨曦心中所想,這只是個順理成章的臺階罷了。勾起淺淺一笑,他既著手大典,就定要那天熱鬧非凡。
慶功夜宴之上,人影攢動,觥籌交錯,勸酒劃拳之聲不絕,異常火熱。
皇上口諭曰,眾臣不得離宮,宴上座無虛席,不醉不歸……
于是乎,不止玄王爺,群臣皆徹夜未歸。
此宴,可暗藏鴻門?不了了之,除了雕花龍椅之上怡然自得的皇帝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