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玉不爲所動地看著程安青,好像程安青的話對她絲毫起不到作用。她沉吟了半晌,然後纔開口說道:“你知道我不可能殺你,甚至不會動你一根毫毛的。你跟著我走,甚至都不會再遭受人質的待遇,我會保你安全的。你就當幫我一個忙,難道不行麼。”
“我是一個有原則的人。”程安青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拒絕冷玉道,“我知道什麼忙該幫,什麼忙不該幫。我可以爲朋友兩肋插刀,但是這件事,不在我的考慮之中。”
“那好吧。”冷玉輕輕地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道,“那你就別怪我心狠了。”
“你想做什麼?”程安青冷笑道,逼近冷玉,直視著她的雙眼挑釁道,“砍斷我的手指,還是割了我的舌頭來威脅我?”
“我說過,我不會傷你一根毫毛的。”冷玉道,“而且我也知道,這些法子對你來說都沒用,我和你相處了那麼久,也知道你是一個不會輕易就範的人,但是我同樣知道你的弱點。”
“我的弱點?”程安青凝眉道。
“不錯,你最大的弱點就是太善良了。剛纔,就算我殺的是要欺辱你的人,你卻依然十分不忍,若是換做無辜的人要送命的話,恐怕你就不得不就範了吧。”
“你什麼意思?”程安青不快道。
“你若是不合作,我當然不會對你做什麼。”冷玉冷酷地說道,“但是別人,我可就不敢保證了。我可不敢保證,這一路上我不會傷及無辜。但凡你若是想逃,或者給我弄出麻煩來,我會毫不留情殺人的。”
“你……你怎麼可以做得出……”程安青難以置信地說道,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冷玉,與自己所認識的那個冷玉,相差太多了,好像她又變回了初識時那般的樣子,冷酷無情,在殺戮一事上根本不會猶豫。“你不應該這樣,是席淵將你變成了這樣,你應該擺脫掉你的冷酷才行!”
“我會擺脫掉的,但不是現在。”冷玉冷靜地說道,但是她的目光中卻有一絲惆悵。“別忘了我曾是個殺手,殺手的本性是沒有那麼容易擺脫掉了。我準備再利用這種本性一段時間,不要怪我殘忍,其實無辜者的性命,都取決於你,我也不想殺無辜的人。”
“好吧。”程安青同意道,“既然如此,我就陪你們走一段。”程安青知道,有了冷玉,自己的安全算是保住了,就算之後真的讓席淵逃脫,自己的性命也不會受到威脅。冷玉現在雖然站在自己的對立面,但是有她在,程安青心中還是有一種安心。
程安青又覺得,其實冷玉並不算是站在席淵的那一邊。她就好像站在天平的當中,不想偏向任何一方。現在程安青和席淵算是勢均力敵,保持著天平的平衡,而冷玉,她想要保持這個平衡下去,她希望一切都順順利利地進展,不要有任何人受到傷害,平安讓席淵脫逃。
自從周放拒絕了她的幫助以後,冷玉便選擇了這條路。在她看來,這條路並不極端,而自己也同樣能力所能及,憑藉一
個人的力量辦到。
冷玉也希望,葉青能配合自己。雖然不得不暫時變回冷酷的殺手的樣子,但是在心裡,冷玉是不會忘記自己應該保留好自己的本心的。殺無辜民衆,也只是利用葉青的同情心和善良威脅葉青罷了,不到萬不得已,冷玉是絕對不會做的。
程安青瞪了席淵一眼,鑽回了自己的帳篷之中。對於現在的情況,她也無能爲力,只好靜觀其變了。也許之後,自己可以再試著勸一勸冷玉呢。
“玉兒。”席淵走到了冷玉的身邊,溫和地喚道。他得承認,看見了冷玉他很高興,而看見冷玉能站在自己這一邊,他更加感到振奮。
“不要誤會。”冷玉後退了幾步,離席淵遠了些,不去看席淵,只是望著別處說道,“我只是想……想償還些什麼罷了。我會保你平安,還有,不許你動葉青。天色不早了,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吧。”說完,冷玉便鑽入了葉青所在的那個帳篷之中。
席淵並不感到氣餒。和程安青一樣,他只覺得有冷玉在身邊,有冷玉的這些保證,自己感到安心無比。
三日後。
慕容子騫帶著手下的幾名將士,還有慕容子墨和薛箴,來到了席淵等人曾經露宿過的這塊荒野。
這追蹤來得有些遲了,只不過是因爲慕容子騫不敢對席淵緊追不捨,生怕他心狠手辣,對程安青做出些什麼不利的事來。
投鼠忌器,就算放在狠辣不輸於席淵,心有城府又運籌帷幄的慕容子騫身上,也是同樣適用的。程安青的安危牽動著慕容子騫的心,就算讓席淵跑了整整三天才追蹤,慕容子騫還是有所忌憚。
他本想隻身帶著幾名將士出來的,包括周放。但是無奈,慕容子墨硬要跟著自己,而薛箴也想同行。雖然不願有人跟隨自己,但是和慕容子墨的關係正在緩和之中,而葉青也是他心坎上的人,拒絕他有些不妥。至於薛箴,慕容子騫帶著他是爲了以防萬一,萬一找到了程安青,而她又受傷了,薛箴是能最快進行施救並保住她性命的人了。
這個地方,明顯有人在此露宿過。慕容子騫派出周圍的將士在周邊搜索,看看能否找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不一會兒,幾個將士圍在了一個地方,然後其中一個將士來到了慕容子騫之處,拱手對慕容子騫彙報道:“報告王爺,我們好像發現了一具屍體……”
慕容子騫心裡一緊,問道:“是誰?”
“屍體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了,看不出來身份。”那個將士稟報道,“不過看身形,有些像王妃……”
慕容子騫咯噔了一下,望向了被將士們圍住了的地方。他在心裡再三告訴自己,席淵他們不可能那麼快就殺人滅口的,這樣豈不是把自己唯一的籌碼給丟掉了。但是他卻不敢上前,不敢去確認那具面目全非的屍體是否是程安青的。
也許,是因爲程安青做了什麼讓席淵忍無可忍的事,或者給他惹來了他不想要的麻煩,席淵才痛下殺手的麼。
慕容子騫呆立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請……請王爺過去確認一下吧。”那個將士怯生生地說道。
“王爺,我們去看一下吧。”薛箴就站在慕容子騫的身後,輕聲勸道。
慕容子騫艱難地踏出了一步,覺得每一步都像是要走向地獄一般難以邁出。但是他還是努力走到了人羣旁,看向了那具屍體。
屍體面朝下躺著,果真被燒得慘不忍睹,焦黑得連男女都分辨不出,面目更是無法認清了。但是這具屍身的身形,的確和程安青差不多。
慕容子騫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無法再看下去了。他見過了無數的死人,各種慘烈的死法,被燒焦的屍體也不是沒有見過。但是現在,他卻根本沒有辦法去看這具屍體,因爲這具屍體可能是他最愛的人。
慕容子騫至少還能站得住,慕容子墨只看了一眼,便倒吸了一口冷氣,差點暈厥過去。
薛箴嘆了口氣,將慕容子墨扶到了一旁靠著樹木坐下,然後又回到了屍體處走到了屍體旁。他認真地檢查了一下屍體,然後才站了起來,對慕容子騫說道:“這具屍體不是葉青。”
“你怎麼知道?”一旁的將士插嘴說道。
“這具屍體是一個男人的。男性和女性在骨骼上有一些很明顯的區別。雖然這個男人的骨架不大,像女人一般,但是他的恥骨較窄,說明他是個男人,而不是女人。”薛箴解釋道,“所以可以肯定,這裡的屍體不是葉青。”
慕容子騫聽薛箴這麼說,總算是鬆了口氣,淡淡道:“謝謝。”
薛箴笑著搖了搖頭,道:“不過這具屍體會是誰呢,又爲什麼會死在這裡,倒是一個問題。我檢查了一下他的屍體,他並沒有吸入菸灰,也沒有痛苦掙扎的跡象,喉頭上一個被割喉的傷口,這證明他是一刀封喉而死,死後才被焚燒,意圖看來是想讓我們查不出他的身份來。他喉嚨上的劍傷乾淨利落,看來也是個高手所爲,是個用劍的行家,手法以快著稱。”
“以快著稱……”周放正好走過來,聽見薛箴所說,不由得皺眉重複了一遍,然後走到了屍體旁檢查屍體喉嚨上的傷口。
只消一眼,周放便看出,這是一個熟人所爲的。一招斃命,快如閃電,周放一下子便想起了,自己曾經看過那個人的招式。武功如此之高,又以快而著稱,可以用一招就制服敵人的高手,少之又少,而周放恰巧就認識一個。也許就不是巧合,正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人所爲吧。
想到她攙和到了這件事情當中,周放忍不住十分憂慮。他想到前一夜她曾尋求自己的幫助,但是自己卻拒絕了給予她幫助。周放還記得她最後的話,現在看來,她是真的靠自己來實行她的計劃了。
慕容子騫敏銳地發覺了周放臉上的憂慮之色。他看見周放半跪在地上,凝視著屍體喉頭上的傷口發呆,就知道周放想到了什麼,便說道:“周放,你知道是誰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