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有條不紊地繼續(xù)準備著,只用了半天,府內(nèi)各處竟然都裝飾得差不多了。除去王府內(nèi)本來就有的一大堆僕衆(zhòng)每個都來來往往忙碌著籌備婚事中的某一項,府上還有非常多祁皇叔那邊派來的僕衆(zhòng),他們不負責(zé)體力勞動,負責(zé)安排採購宴席等,而有許多裝飾品或者婚禮必需品,祁皇叔府上都可以自己提供,省了王爺府僕衆(zhòng)很多事。
王府的僕衆(zhòng)聽說自家的大公子要成親,而且儀式明天就要舉行,當然非常吃驚,不過也很爲慕容子墨高興。畢竟慕容子墨對待僕從是非常好的,一直平易近人,而且給僕衆(zhòng)非常好的待遇,王府之中的僕人又都是從小在王府里長大的,大多數(shù)僕人都是伴隨著慕容子騫和慕容子墨一起長大的,在他們的心裡,這二位主人的地位非常重要,卻絕不僅僅是慕容王族那麼簡單。
這場婚禮主要是爲了皇上賜婚安排的。所以除了皇上和請了重要的幾位大臣,以及雙方的家屬,便再無其他人了,所以婚禮安排得盛大也僅限於慕容王府,因爲這裡是婚禮舉辦之地。因爲時間緊張,所以他們略過了許多傳統(tǒng)的儀式,只會當著皇上的面進行天地爲證的那一個階段。
當然了,這只是爲了滿足夏玠急迫地想要將慕容子墨和沐蓮郡主撮合在一起的慾望,祁皇叔也早已和慕容子騫商量好了,在這一次成親儀式之後,必定會舉辦一系列盛大的活動,與民同慶,再一次讓沐蓮郡主堂而皇之地嫁入慕容王府,並設(shè)宴款待所有兩家認爲有必要邀請的客人,給沐蓮郡主一次真正的、完整的婚禮。
爲了免去接親的繁雜,祁皇叔當晚就送沐蓮郡主來到了王府。
程安青看著這王府漸漸被一片大紅籠罩起來,來來往往是如此喜氣洋洋,情緒也不禁被帶動了起來。雖然她是很爲慕容子墨高興的,但是心裡還會時不時地哀傷,只不過沒有上次那般強烈了,程安青好歹還控制得住。
她將以王府的女主人,王爺未來的王妃的身份出席這次婚禮。這也將是她第一次以正式的身份出現(xiàn)在衆(zhòng)多的朝廷要臣的面前,而不是像上次那樣在他們眼前演了一出滑稽的鬧劇。
從婚禮準備開始,一直到婚禮準備結(jié)束,程安青都將是這個王府暫時的女主人。所以當祁皇叔送沐蓮郡主來的時候,所有男眷一概不得見其真容,而迎接和安排沐蓮郡主的事項,都由程安青來一手操辦。
既是禮儀之上的規(guī)矩,又是慕容子騫的意思。
但程安青站在安置給沐蓮郡主居住的紫薇苑之前,迎接著沐蓮郡主緩緩而來的轎子,看見漸行漸近的祁皇叔的表情,就知道他很不贊同這個安排。他肯定不喜歡葉青這樣的風(fēng)塵女子來迎接他寶貴的千金,這樣有失他與郡主的身份。
程安青纔不管他討不討厭,現(xiàn)在也沒什麼人在,周圍只有幾個自己混的還蠻熟的侍女,難不成還要低人一等?要知道,郡主是嫁到王府中來的,以後便是慕容王府的人,說不定哪天自己真的成爲了王妃,郡主還得向自己低頭呢。
“這裡已經(jīng)沒有閒雜之人了,請郡主下轎移步紫薇苑。”程安青在停下來的轎子前說道。
“你不就是閒雜之人麼。”祁皇叔也不客氣,
這次沒了慕容子騫在場,他自然也用不著看他的面子給葉青好臉色看,“你可以走了,沐蓮可以安排好自己的,不用你操心了。”
“王爺令我陪伴郡主,併爲她準備好有關(guān)婚禮的一切,那我就要做到。”程安青就知道不會那麼順利,而她這次也不會退步,“我若是不在,婚禮上郡主有什麼出錯或者差池,那我便只好說,成親前夜是您把我趕走了,讓郡主自行料理。那麼皇上若是龍顏不悅,郡主若是貽笑大方,只好自擔(dān)其責(zé),不能歸咎於我了。”
“哼,沐蓮從小知書達理,受到的都是皇室正規(guī)的教育,又怎會出錯。”祁皇叔一點也不擔(dān)心的樣子道,“你多慮了,快走吧。”
“父親。”轎子中傳來了一聲嬌嗔,制止了祁皇叔的不善。
轎簾被轎子邊侍立的兩個侍女緩緩拉開,一個女子彎腰走了出來,跨過了轎子,款款來到了程安青的面前,柔橈輕曼,嫵媚纖弱,卻又儀態(tài)萬方,大氣自成,不愧是皇室之後。她一身雪白純淨(jìng)無暇,帶著寶藍色的玉石耳環(huán)和項鍊,手上也戴了一隻銀邊嵌藍寶石的鐲子,頗有出塵之風(fēng)。
紅潤的櫻脣輕輕開啓,露出了裡面潔白可愛的貝齒,朝程安青露出了一個秀氣又內(nèi)斂的笑容。明亮的眸子隨著她的微笑微瞇了起來,臉頰上自然的紅暈讓她顯得嬌羞無比,一點也沒有郡主的架子。烏黑的秀髮披散在她的肩上,直達腰際,只在頭上斜斜地挽了一個傾髻,傾髻之下插了一朵百合花,並了兩支藍紫色的嵌玉步搖,宛然就是一個少女。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輕風(fēng)。沐蓮郡主就這樣來到了程安青的面前。
程安青訝異於眼前這個郡主的年輕,大概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脣邊的笑容甚至還有些稚氣未脫。她本來以爲這個沐蓮郡主會和夏瑤公主差不多,並一定是飛揚跋扈的,但是卻貴氣十足,眉眼間含著象徵身份的高傲,有絕美之色,有勾人之媚。
但是沐蓮郡主卻完全不是程安青想象中那樣的。她簡直一點也不像皇室貴族,反而頗像小家碧玉的女孩兒,養(yǎng)到十八歲便是該嫁時,初出府邸,端莊秀雅。她並沒有絕色之姿,但是卻清秀可人,令人一望便心生喜愛。她明眸善睞,觀之可親,又一身純白,翩翩若仙,一點也不像是個生活在皇室中的郡主。
“沐蓮郡主。”程安青看得呆了,半天才欠了欠身行禮道。
“葉姑娘。”沐蓮郡主十分優(yōu)雅地點了點頭,微笑著看著葉青,似乎已經(jīng)知道她的來龍去脈了,但卻沒有表現(xiàn)地和她父親一樣,對葉青的身份背景表示輕視。她轉(zhuǎn)過身,對著祁皇叔說道,“父親,您已經(jīng)將我安全地送到了紫薇苑,可以放心地回去了。我相信我會和葉姑娘相處得很愉快的。”
“我很懷疑這一點。”祁皇叔看著葉青,顯然很不信任她可以好好對待自己的女兒。
“父親。”祁沐蓮撒嬌似的喊了一聲,讓祁皇叔還是不要太過分了。
祁皇叔只好點點頭,轉(zhuǎn)向了自己的女兒,用溫和寵愛的語氣道:“好吧,那我便先走了,你自己多加小心。”然後又對葉青道,“你自己說的,如果之後有什麼差錯,我大可以全部怪到你頭上了,你也
小心點吧。”說著,他就帶著一幫人,只留下了兩個沐蓮郡主的貼身侍女離開了紫薇苑,去找慕容子騫和慕容子墨了。
“皎皎兮似輕雲(yún)之蔽月,飄飄兮若迴風(fēng)之流雪。”沐蓮郡主看著自己的父親離開,然後背對著程安青輕輕地說道。
“什麼?”程安青沒有聽懂。
“我是說,你的姣美純潔如天上的浮雲(yún)蔽月,你的飄然出塵就如狂舞的風(fēng)夾雜著雪花。”沐蓮郡主回過頭來可愛地一笑道,“我一見到你,這句詩便出現(xiàn)在了我的腦海裡,王爺真是好眼光。”
“啊,謝謝。”程安青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子這樣誇讚,不禁覺得十分不好意思,她很想回誇沐蓮郡主兩句,但是無奈腹中墨水有限,沒辦法附庸風(fēng)雅,實在表達不出自己剛見到沐蓮郡主時的喜愛與驚豔。她只好道,“郡主過獎了,您的風(fēng)姿也實在是令我自愧不如……”
“葉姑娘太謙虛,論才貌我都不及你,”沐蓮郡主溫雅地說道,“待我嫁入了王府,還要向姑娘多多請教呢。”
“郡主放心,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程安青著實沒有想到這位沐蓮郡主如此謙遜,與她相處竟十分愜意,聽她說話心裡也非常舒服,自然沒有了剛纔準備好的脾氣,只是溫和謙恭以待。
“那我現(xiàn)在就想請你告訴我些事。”沐蓮郡主眨了眨眼,小步跑到了程安青的身邊,毫無忌諱地挽起了她的手臂,如同一個小妹妹似的看著程安青道,“我想……我想了解一些關(guān)於我未來夫君的事,你一定知道很多吧,可以告訴我麼。”
程安青微笑著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還真是有些忐忑呢,你知道,畢竟要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而且他還比我年長了十歲……”沐蓮輕輕地說道,臉頰上飛起了一片紅暈,正如一個少女想象著她未來的夫君,想他定然是個高大英俊,才華出衆(zhòng)的男子。
“你放心,子墨他是個非常非常好的男人,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程安青發(fā)自內(nèi)心地說道。程安青一直不知道慕容子墨的年齡,他只是看起來要比他的弟弟更年輕,而程安青知道慕容子騫二十有七,既然沐蓮郡主這麼說的話,慕容子墨大概是二十八或者二十九了吧,但他看起來就像是二十纔剛出頭的少年一般。
她突然覺得,眼前這個郡主與慕容子墨如此的人真是般配無比。二人都喜愛白衣,一個翩翩君子,超脫出塵,一個亭亭玉立,宛如仙女,站在一起一定是天生一對。雖慕容子墨信誓旦旦聲稱自己不願娶妻,也不見他有和任何女子有瓜葛,但是程安青卻覺得,若是他見到了這位沐蓮郡主,定然會改變想法,高興地娶她爲妻的,因爲他們是如此的相配,般配到程安青感覺當慕容子墨看到沐蓮郡主的時候,就會覺得她就是他的那個緣定之人。
程安青只是爲他們感到開心,更是爲慕容子墨感到開心。他非常幸運,雖然要娶一個從未見過的女子,但這個女子至少在程安青看來是非常出色的,而且還一點也沒有夏瑤那些公主病。小家碧玉的女子,似乎更適合慕容子墨吧。
也許當他看到她時,他就會忘了自己以前曾愛過一個叫葉青的女子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