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走進來,陳默立刻回頭,楊紫怡和鐘天藍也翻開了課本。早自習下課后,鄭海走到陳默的座位邊,對陳默說:“今天中午文學社要開新學期的第一次會議,社長要安排近期的一些工作,新社員必須參加,你讓你朋友把午飯打包帶回來吧,下課之后和我一起去開會。”
陳默答應了,又拍拍任杰的肩膀,對任杰說:“好兄弟,靠你了。你告訴紅怡我要去開會,就不和她一起吃飯了,順便幫我帶份午飯回來。”
任杰縮了縮身體,大笑說:“我可以告訴人家你去開會了,至于帶午飯嘛,我又不是你的仆人,不干,就是不干。”
“我去,翅膀硬了是吧?”陳默一拍桌子。
“怎么的,你還想打我啊?吃了飯我要和某某去散步,沒時間幫你。”任杰抱肘看向窗外。
“有了女朋友就不要兄弟了。”
楊紫怡突然說:“我給你帶午飯吧。”
陳默有些吃驚,“啊?不用不用,那太麻煩你了。任杰跟我開玩笑呢,他會幫我帶的。是吧?任杰?”他推了推任杰。
任杰說:“本來我是會給你帶的,但既然現在楊紫怡同學主動提出來給你帶午飯,那就讓她給你帶,我也就可以和欣彤呆在一起了,這不是兩全其美?”
“重色輕友的家伙。”陳默說。
鐘天藍又說:“好啦,你就成全任杰吧,讓楊楊給你帶。”
楊紫怡也說:“嗯,反正我也要回來學習。”
“那就謝謝你了。”陳默很有禮貌地說。
“沒事,咱們是好朋友。”楊紫怡說,“你喜歡吃什么?”
“你就隨便買吧,不要太辣就好。”
中午,陳默和鄭海去科技樓開會了。任杰找到趙欣彤她們,三個人一起去吃飯。任杰告訴了蔣紅怡陳默去開會的事,還說了班上有個女生要給陳默帶午飯。蔣紅怡有些吃醋了,決定要親自給陳默帶份午飯,在4班教室等他。
吃了飯,任杰和趙欣彤先走了,兩個人要一起去散散步。蔣紅怡則單獨去了就餐窗口,買了清淡的飯菜,打包帶回4班,回來的路上還時不時看看手里提著的盒飯,心里美滋滋的。任杰和趙欣彤在校園里悠閑地散步,走到沒人或者人少的地方便手拉手,兩個人聊起各自身邊發生的事,雖然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件,但說起來卻是有滋有味的。
蔣紅怡到4班的時候,教室里只有楊紫怡一個人。楊紫怡正在寫作業,桌子上還放著給陳默帶的午飯。蔣紅怡在窗戶邊,上半身傾向教室,微笑著對楊紫怡說:“同學,請問陳默坐在哪里?”
楊紫怡抬起頭,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她知道,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昨天她躲在柱子后面看到的那個人,而這個人,就是陳默和任杰所說的紅怡,就是陳默的女朋友。看到蔣紅怡手里的提的東西,又看看自己桌上的,楊紫怡的心突然緊了一下,她抿了抿嘴,微笑著說:“他就坐我前面。”
蔣紅怡挽了挽披著的長發,向右邊看了看,回過頭說:“謝謝你啊,聽說他去開會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應該快回來了。”楊紫怡說,“你別在外面站著了,進來等吧。”
“好啊,那打擾了。”蔣紅怡開心地走進教室,坐在陳默的位置,把盒飯放在桌上。
楊紫怡沒有心思再寫作業,她放下筆,先是東張西望,然后鼓起勇氣對坐在前面的人說:“你是叫紅怡是嗎?”
蔣紅怡轉過身來,“嗯,我叫蔣紅怡,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聽陳默說的。”
蔣紅怡紅著臉說:“他說我什么?”
“就今天中午的時候,他讓任杰告訴一個叫做紅怡的人他要去開會,應該就是你吧。”
“嗯,是我啦。”
楊紫怡沖她微笑,心卻疼痛萬分,沉默了兩三秒后又說:“你是他女朋友吧?”
蔣紅怡的臉頰變的緋紅,忙解釋說,“不不不,我是他好朋友,好朋友而已。”
“別瞞我啦,昨天我看到你們坐在藝術走廊那里聊天,那么親密不可能只是朋友。”
“你一定看錯了,一定是看錯了。”蔣紅怡馬上移開了視線。
“是嗎?可能吧。”
蔣紅怡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和陳默的事,可是楊紫怡昨天看得清清楚楚,面前的蔣紅怡就是昨天那個女孩。楊紫怡不知道她為什么不敢承認,也沒有繼續追問。
楊紫怡指著桌上的盒飯,“這是給他帶的嗎?”
蔣紅怡微笑著點點頭,心想著:“都給他帶午飯了,誰人見了不會認為我和他是情侶啊。”
楊紫怡看了看自己桌上的盒飯,心痛地說:“你對他真好。”
蔣紅怡也看到了楊紫怡桌上的東西,又想起任杰的話,便問道:“這是你給他帶的嗎?任杰說他讓一個女生給他帶了,是你嗎?”
楊紫怡突然有點緊張,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沉默了幾秒鐘后,竟微笑著說:“不是,這是給我自己的。”她把盒飯往自己身邊靠了靠,揭開了盒飯蓋子,依舊微笑地說:“我現在要吃飯了,都快餓死了。”
楊紫怡不想讓蔣紅怡知道自己也給陳默帶了午飯,怕會影響他們的感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苦一點沒什么,楊紫怡只希望他們倆好好的,希望他好好的。一個紅怡,一個紫怡,奈何他先遇見了紅怡。
楊紫怡已經吃過午飯了,肚子還是鼓鼓的,哪里還能吃得下。但為了不讓蔣紅怡起疑心,她只好假裝成沒有吃飯的樣子,努力將飯一口一口往嘴里送,那份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教室外傳來兩個人的談話聲,是陳默和鄭海回來了。鄭海告訴陳默自己叫朋友幫忙帶午飯了,他要先回寢室。和鄭海說了再見之后,陳默便走進教室里。
陳默一眼就看到了蔣紅怡,又驚又喜地說:“你怎么來啦?”
“為什么來,怕你餓死唄,”蔣紅怡把盒飯打開,“快吃吧,還是熱的。”
“你給我帶午飯啦,可是……”陳默看到了正在吃飯的楊紫怡,突然不說話了。
楊紫怡咽下一口飯,微笑地說:“陳默真幸福呀,有女生送飯。”說完繼續埋頭吃飯。
陳默明白了楊紫怡的意思,覺得很對不起她,但由于蔣紅怡就在身旁,他也只敢沖著她微笑。
“可是什么?”蔣紅怡問。
“沒什么,好餓啊,我要吃飯了。”
蔣紅怡坐進里面,給陳默讓出位置,陳默便坐下來吃飯。蔣紅怡問他:“怎么樣?好吃嗎?”
陳默點點頭說:“好吃呀,你帶的當然好吃。”心里卻想著身后的楊紫怡。
楊紫怡一直坐在后面,默默地吃著飯,聽著他們的小情話。她的心有點疼,眼眶也有些紅潤,但當陳默和蔣紅怡回頭和她說話時,她依舊露出那張最純真的笑臉。楊紫怡到最后都沒能吃完那一份盒飯。后來,他們三個人一起回了寢室,自然是陳默和蔣紅怡走在一排,卻并不親密。楊紫怡在后面慢慢跟著,像是不相識的路人。
午休結束后,陳默早早地來到教室,想要好好感謝一下楊紫怡。陳默看見鄭海正埋著頭寫著什么東西,他走過去,詢問后才知道鄭海是在寫小說。小說的名字叫做《江城筆記》,顧名思義,這部小說是以江城作為背景的。鄭海以自己的經歷為素材,寫出了這部自傳體小說,已經在《江城晚報》上連載了。在這部小說里,鄭海記錄下了在江城的所見所聞,描寫了江城人的精神風貌,以及他生活的點點滴滴。
聽著鄭海的講解,陳默腦海里浮現出了他和蔣紅怡在一起的畫面,他突然有一個想法:他也要寫一部小說,記錄他的青春,記錄下他們的故事。陳默從來沒有寫過小說,便請鄭海教他。鄭海先說了寫小說的難處,勸告陳默不要寫小說。陳默卻十分堅定,一定要寫,鄭海只好同意。
從那天開始,陳默便跟著鄭海學習寫小說了。鄭海先給陳默推薦了幾部優秀的短篇小說,讓陳默先熟悉一下小說的結構。陳默學得很認真,看小說時還準備了一個筆記本做筆記,人物形象,故事情節,環境描寫,他都漸漸熟悉。后來,鄭海又讓陳默讀了幾篇中篇小說,再讓他改編故事或者在原有情節的基礎上續寫,這又使陳默提高了不少。
過了兩周,鄭海便讓陳默嘗試寫小故事。陳默寫好了就會拿給鄭海看,鄭海會很耐心地指導他,告訴他哪里寫得好,哪里有待改進。小故事能寫好后,陳默便開始嘗試寫小說,他從短篇小說開始,完成之后讓鄭海給他提建議。陳默在文學方面天賦不錯,沒多久便能寫出很好的短篇小說了。
在得到鄭海的允許后,陳默開始寫他自己的長篇小說。第一個章節寫了三千多字時,他就拿著自己的手稿給鄭海看,鄭海依舊很耐心地幫他指正,給他提一些中肯的建議。陳默又拿回稿子修改,然后又向鄭海請教,就這樣反反復復,他的小說也拿得上臺面了。
陳默已經想好了小說的名字—江城的夏天。之所以叫做《江城的夏天》,原因不言而喻。陳默還為這部小說寫了一首詩:綠衣青絲江水藍,古橋夕照半生緣。美目盈盈奪珠玉,香桂翩翩送夏天。詩中韻味,恐怕只有他和蔣紅怡能夠體會得到吧。
寫好第一章后,陳默又在藝術走廊見了蔣紅怡,還告訴她:“我把我們的故事寫成小說了。”
蔣紅怡非常激動,拉著陳默的胳膊使勁晃悠,“真的,叫什么名字啊?”
“江城的夏天。”
“是因為我們是在夏天認識的嗎?”蔣紅怡偷笑。
“對啊,真聰明。”陳默用食指刮了刮蔣紅怡的鼻子,“我還寫了一首小詩。”
“這次不會像上次那樣,又要等到《五色筆》出來我才能知道吧?”蔣紅怡鬧著小脾氣,扭向一邊。
陳默把她拉回來,“不會啦,我現在就念給你聽。”他咳嗽了兩聲,慢慢念出了那首小詩,“綠衣青絲江水藍,古橋夕照半生緣。美目盈盈奪珠玉,香桂翩翩送夏天。”
回去之后,陳默繼續寫他的小說。從那天開始,除了三餐和晚自習下課,陳默很少再走出教室。每到課間,他就拿出一個本子寫小說,楊紫怡和鐘天藍叫他休息,他根本不聽,這個時候,楊紫怡就會走到他的座位前面,直接搶走他的筆,然后說一句:“不許寫,該休息了。”陳默無奈地笑了笑,只好伸個懶腰,站起來活動一下。
陳默用課余時間寫完了小說的第一章,周末他跟著鄭海一起去學校機房,將小說輸進了電腦,投稿到五色筆文學社的郵箱。文學社采用了陳默的小說,并告訴他這部小說可以在《五色筆》上連載。
新一期的《五色筆》又出版了,陳默寫的《江城的夏天》登在小說夢境板塊,那首小詩作為開篇詩寫在第一章之前。蔣紅怡和趙欣彤和上次一樣,拿到書便立刻到目錄尋找陳默的名字,然后翻到那一頁看小說。小說中的故事,對蔣紅怡來說再熟悉不過了,因為她就是女主人公。趙欣彤看到自己的形象也出現在小說中,顯得特別開心,她還湊在蔣紅怡的耳邊說:“有個會寫小說的男朋友真好,連我也跟著享福了。”蔣紅怡臉紅著,也不回答什么,故作鎮定,其實早已心花怒放了。
陳默把小說里的他們都換了名字,換名字的方式也很有意義,有的是將本人姓名倒了過來,有的是將昵稱變成了姓名。這樣最好,不僅有紀念意義,還不會被老師發現。
楊紫怡也在看陳默寫的小說,看的時候,多多少少有一點心痛。楊紫怡的心里一直重復著一句話:“他心中裝滿了她,哪還有我的位置。”這一切,鐘天藍都看在眼里,但因為陳默和任杰都在場,鐘天藍也不方便安慰她。不過,每當楊紫怡讀小說時,鐘天藍都一直拉著她的手,有時還會挽著她的腰。楊紫怡總會給鐘天藍一個微笑,表示她接收到了最貼心的安慰
晚上,楊紫怡回到寢室,帶著那本《五色筆》。她把印有陳默小說的那頁剪了下來,貼在那個專屬于她和陳默的記事本上,就像上次一樣,隨后,又拿出筆在下面寫了一句話:“你知道嗎?我有多想多想,成為你筆下的女主角啊。”她收好筆記本,關上小臺燈,安靜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