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若謙看向秦洛,臉上微微帶著笑意。“幹嘛這樣看我?”
秦洛笑嘻嘻:“我只是覺得你終於有點大俠的樣子了!”這樣的你真的是特別的帥!難怪說認真的男人最帥氣!這句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段若謙失笑,把小飛放下,然後在牀上躺了下來,把胳膊枕在腦袋底下,愜意地問:“在你眼中大俠是什麼樣子的?”
“鋤強扶弱,匡扶正義!兼濟天下,拯救蒼生!”秦洛用了幾個特別高大上的成語。
段若謙失笑,伸手拉了秦洛一把,讓她躺在了自己的身邊,道:“你說的這種人只能出現在評書裡,真實的世界裡,永遠就沒有這種人存在。”
秦洛覺得略著急,於是反駁道:“怎麼會,這種人有很多啊!比如說鼎鼎大名的楚留香!”
“誰?”段若謙看向秦洛。
秦洛:……不好意思忘記你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沒誰,也是一個評書裡面的人物。”秦洛囧囧的解釋。“但是我覺得你就是這種人啊,鋤強扶弱,匡扶正義什麼的……”
段若謙伸手幫她撥了撥額前的頭髮,笑道:“我不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不可能有那種絕對正義的人存在,這次出手也是因爲邪教的人危害到了我們花絕宮的利益,而我身爲花絕宮的宮主,必須要對我們的人負責。”
秦洛:……那也很厲害啊!
秦洛伸手握住段若謙的手,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今天的他有些反常,於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給他安慰。“說雖然是這樣說,但是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你如果只是爲了花絕宮的利益的話,根本就用不著這麼用心,甚至還主動派人去書俊山莊找你的對手前來解圍。”
他是這樣驕傲的人,如果不是爲了救人,估計他是絕對不會隨隨便便就放下自尊的。
段若謙的嘴角微微揚起,聽見秦洛的話,他的心裡就是有些莫名的暢快。
“而且我能感受的到,整個花絕宮的人雖然很奇葩而且思維有些怪異,但是他們的心都是火熱的,他們非常尊重人而且對生活特別熱愛。如果不是因爲領導者懷著一顆仁愛寬大的心的話,他們是絕對不會那麼溫暖的。”秦洛想起那些暗衛就忍不住想笑。
段若謙的心情很愉悅,看向秦洛,道:“如果他們知道你這麼誇他們,他們一定會覺得此生無憾了。”
秦洛:……此生無憾什麼的,還是不要了,聽上去好像是要集體自盡的感覺。
“你再接著說幾句,讓我再得意一下。”段若謙繼續興致勃勃得看向秦洛。“我都不住地原來洛兒這麼會說話。”
秦洛微微無語,看向他道:“我說的都是實話。雖然這個世上的人做事不可能真的是完全爲了別人,但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能力範圍之內儘自己最大的力量幫助別人,也是一件特別偉大的事。而且你做事不但有擔當,還特別的周全,讓人忍不住就想跟隨你一起去轟轟烈烈幹一場。”
秦洛並不想隱藏自己內心的感覺,她就是覺得段若謙特別的偉大,就是覺得他這件事做的特別漂亮,所以就想要告訴他,給他自信,給他力量。
段若謙伸手把人抱進了懷裡,深深得吸了口氣,他總能在她的身上找到自己缺乏的東西,這讓段若謙覺得整個人都安定了下來。
秦洛就由著他抱著,然後兩個人都沉默下來,氣氛溫馨而恬淡。
小飛躺在他們兩個人的中間,不時晃動自己的短尾巴,也在昏昏欲睡。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秦洛終於捨得開口:“你什麼時候出去?”
段若謙睜開眼睛看向秦洛,嘴角微微翹起,笑道:“再等會兒,現在還不是合適的時機。”
秦洛點了點頭,看向段若謙,然後叮囑道:“你要小心。”千萬不要被那些人發現。
段若謙點頭,笑著握住她的手。“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小心。你在這裡乖乖等我回來。”
秦洛發現自己除了點頭就不能做其他動作了。“如果萬一被他們發現了,你也不要硬拼。你答應了我哥要照顧我的,我們還約好了一起去呼延國的。”
段若謙失笑:“好,我一定會回來繼續照顧你,待我把這裡的事情解決了,我們就一起出發去呼延國。”
秦洛點了點頭,想起那些死士的模樣,心裡不知道爲什麼還是覺得很沒底。
段若謙在秦洛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道:“放心吧,我會沒事的。你要相信我,我好不容易等到了你的一點點回應,我怎麼可能捨得讓自己出事。”
秦洛愣了愣,然後臉上持續燃燒了片刻,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手中抽了出來,然後轉身背對著他,道:“這位少俠你想多了,我根本就沒有任何迴應。”
段若謙在她的身後低低地笑,笑聲低沉又性感。他從背後抱住她,輕輕地在她耳邊說道:“來不及了,你已經快要淪陷了,我都看在眼裡呢。”
秦洛:……
這位少俠,淪陷就淪陷,你自己心裡知道就行了,不必要再說出來的!
段若謙知道她在害羞,也沒有逼她現在就承認自己的心意,只是靠在她身後,緊緊地抱著。
就在秦洛打算催他去準備夜探的事宜的時候,段若謙突然開口了。“你知道我今天的情緒爲什麼不高嗎?”
秦洛微微一愣,然後沉默。
今天他確實很不對勁,但是秦洛還一直以爲是自己的錯覺。但是現在聽到他自己提起,秦洛覺得他大概有很多心裡話想要跟自己說。而現在自己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傾聽,傾聽他心裡的鬱悶,幫他分擔不快。
沒有聽到秦洛的聲音,也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段若謙卻覺得這樣更讓自己放鬆。
於是在沉默了片刻之後,他終於開口了:“其實……你知道我小的時候被親生父母拋棄的事情吧?”
秦洛點了點頭,伸手握住了段若謙的手。這件事是段若謙內心的傷痛,這也是秦洛最初對段若謙動心的契機之一。這個強大的男人,心裡一直有個難以癒合的痛,這是讓他現在堅強的理由,也是讓他成爲這麼值得人驕傲的人的動力。有時候,擊潰女人的不是男人的強大,恰恰相反,而應該是他內心深處的柔軟。
段若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然後用薄涼的聲音繼續說道:“小時候家裡窮,我爹爲了照顧我病重的娘,就把我給賣給碼頭做苦力,那時候我還很小,天天都吃不飽,整個人瘦的連陣風都能把我吹跑。但是我爹爲了我娘,完全不顧我的感受就把我賣了,然後拿了工頭給的三十吊錢離開了。我哭著在身後拼命喊他,但是他卻連一個回頭都沒有給我。”
秦洛沉默,之前只知道段若謙是被父母拋棄,但是從來沒有聽到他說過這些。秦洛聽著段若謙的話,幾乎都能想象出那個畫面。如果跟自己前世一樣,生來就沒有了父母的存在,那樣可能還更加幸福。
難過的是明明擁有過,卻被人用那種決絕的方式摧毀掉。
段若謙深呼吸,繼續開口道:“後來我就被留在那個碼頭幹活,我每天有幹不完的活,但是得到的只有剩菜和饅頭,有時候還會被工頭揍,肩膀上身上還有背上都是滿滿的傷痕。我需要想盡辦法把比我重三倍四倍甚至十倍的貨物運到船上擺好,如果有貨物摔爛了我就會被吊起來揍。”
“別說了。”秦洛已經不忍再聽,眼眶裡已經滿滿得蓄滿了淚水。
段若謙卻還在笑。“我每天都過著這樣的日子,但是我都沒有怪我爹,我覺得他等幫我娘治好病之後是一定會來找我的,但是我等了一天又一天,熬了一天又一天,我始終沒有等來我爹。但是我卻快要被打死了,那天晚上我發著高燒被吊著揍了兩個時辰,等被放下來的時候,全身都皮開肉綻的。我就那樣昏死在船板上,當時船上三十多個船工,沒有一個人停下來看看我。”
秦洛拼命咬住自己的下脣,不敢哭出聲音來。她怕她一張嘴,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段若謙伸手將人摟的更緊了一些,然後繼續往下說。“當天晚上我趁著他們都睡著又沒有人管我的時候逃了出來。我拼命跑,跑的全身上下都沒有一點力氣,我跑到我家門口,拼命喊我爹孃,但是沒有人理我。”
“他們走了,就這樣丟下我走了。”段若謙的語氣很迷茫,聽的秦洛的心裡一陣抽痛。
秦洛轉過身來,擡起眼睛看他,就見他的眼裡也滿是迷惑,秦洛彷彿可以看見當時年幼的他帶著滿身傷痕站在空曠的房子外面,一邊叫著他父母的名字一邊失落的模樣。
“你說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不負責的父母呢?你說他們爲什麼不要我呢?是我不夠好嗎?我成了他們的累贅嗎?”段若謙的語氣越來越輕,他的眼裡也溢出來一些淚水。“後來我就在我家門口昏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躺在亂葬崗裡。原來那些人發現我逃了,就回來找我,在我家門口找到我的時候,我幾乎已經沒有任何氣息。他們以爲我死了,所以就直接把我扔到了亂葬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