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隨著蔣貴妃被罰的消息傳開,蔣丞相一派上奏皇帝應(yīng)重視與東夷人的和親,皇帝陛下一通好好好是是是,最后拍板讓蔣派某將軍送親,只是在這群送親的隊伍中,他又加了幾位鹽鐵司的匠人和幾名公主護(hù)衛(wèi)。
計劃順利進(jìn)行,定國公也派出了間客,還給一直駐守在東北方的驃騎將軍寫了密函。他是大元帥,某些軍務(wù)上的事不必通過朝廷。
又過了幾日,趙元嵩正端著定國公夫人讓人送來的湯藥喝,“姐姐,我身體大好,就不用再喝這藥了吧?”
定國公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抿唇而笑:“不行呢,夫人說二少夫人這藥還得喝一段時日。”
“姐姐,好姐姐,你幫我求個情,我真好了。”
“好不好的,大夫說了算,二少夫人要是嫌苦,奴婢可以幫您向夫人討要蜜餞。”
“那還是算了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趙元嵩見拗不過,只得將藥一口干掉。
這時傷好的小伍風(fēng)風(fēng)火火從屋外沖進(jìn)來,見有人在趙元嵩身邊,他馬上規(guī)矩站好。
“什么事?”間客出身的都是探子,辦事都很穩(wěn)妥,像小伍今日之表現(xiàn),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待丫鬟走后,小伍才湊到趙元嵩耳邊將探聽來的消息告之他。
“趙蘭芝院子里的丫鬟又被打殺了!”趙元嵩瞇了瞇眼,輕聲問:“知道是因為什么事么?”
“好像也被人點了香,說是與丫鬟做出不和規(guī)矩之事。”
點香?不和規(guī)矩?哎呀,不會是他想得那樣吧!
趙元嵩大樂,用相同手法報復(fù)回去,除了他還能有誰?哈哈,趙元嵩跳起來就往后院校場跑,他要去找他家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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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侯府流年不利,短短一個月,出了好幾件糟心事。
侯夫人自上次被訓(xùn)斥后,又落了個教女無方之過,母女倆都被長樂侯罰去閉門思過。
長樂侯連續(xù)宿在通房丫頭屋里,夫人是真的已經(jīng)失勢了,這兩通房的心思也漸大起來,平常一直躲在后院刺繡彈琴,這日竟相攜出來到鑫香閣欣賞冬日暖陽。
趙守城攜家人過來串門,因族長與長樂侯府有隙,他過來是想詢問今年過年之事要怎么辦。
男人們談事,女人便去賞景,胖堂嬸帶著女兒們也到鑫香閣去曬暖,她是正妻身份,當(dāng)然不愿意與兩通房分享屋子,便因這身份高低貴賤吵了起來。
侯夫人聽到這消息,氣得內(nèi)分泌失調(diào),臉上起了好多豆豆。她被禁足,管家權(quán)落又到大管家史萬生手中,她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嬤嬤,你說那個史萬生該不會與侯爺……”史萬生三十來歲,相貌普通,但是特別會說話,會哄人高興,辦事能力也好,侯爺最是重用他。
“哎喲,我的夫人啊,您不是氣糊涂了吧?”趙嬤嬤皺起額頭,一字抬頭紋深深將她老化十歲,“您可別瞎想,容易和侯爺離心。”
侯夫人撫了撫胸口,也覺得自己多心了,都怪那個趙元嵩,沒事嫁什么男人,讓她覺得別的男人也想打侯爺?shù)闹饕狻?
“唉,出了這種事,蘭芝這名聲怕是毀了,眼看平南王世子就要來議親了,嬤嬤,你說這可怎么辦才好?”侯夫人可沒少提點二女兒,可這丫頭就是倔,做什么事不撞南墻不回頭。
想那齷齪手段,侯夫人覺得一定是趙元嵩讓人做的,可對府內(nèi)下人幾番盤查,根本找不出他的幫手。“嬤嬤,蘭芝她怎么樣了?”
“老奴去看過了,二小姐還在哭呢,她現(xiàn)在最怕被別人碰觸。”
“唉,你去勸勸她,其實這也沒什么,反正都是女子,某些官家,丈夫常年在外上任的,也會有這種事發(fā)生。”
“是,夫人,老奴再去說說。”
庶三爺?shù)弥@事后,開心大笑,他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嘟囔著:“嫣兒,善惡終有報。”他太高興,就想找朋友喝兩杯,剛出了偏院,卻被一小丫頭叫住了,說花姨娘有請。
庶三爺臉上笑意瞬間沒了,他眼中閃過抗拒,卻還是隨小丫頭到了花姨娘住處。
花姨娘睜著渾濁眸子,一臉癲狂:“是你動的手么?竟用這種下作手段,你要是有本事,直接整垮長樂侯府啊!”
庶三爺嘴唇蠕動,沒回話。
“別和我說不想牽連無辜,你這軟性子如何能成就大業(yè)!”
“阿娘,我……”
“哼,你閉嘴,我讓你去找趙元嵩,你不去,我不讓你把霽藍(lán)翡翠送人,你偏要送,你就是翅膀硬了,不聽我的了是吧!”花姨娘扯斷手中念珠,往庶三爺臉上丟。
庶三爺忙垂下頭,任由念珠砸在他臉上,掩去眼中痛苦。
“所有男人都靠不住,趙元嵩自甘墮落嫁給男人,你又是個窩囊廢,根本扶不起來。啊啊啊,你去把霽藍(lán)翡翠給我要回來,我指望不上你們,我自己來。”
“阿娘,翡翠是長公主留給元嵩的!”
“趙守禮,我是你阿娘,還是她是你阿娘?是我給了你性命,你怎么連我的話都不聽了!你去給我拿回來,要不然我就死在這兒!”
庶三爺無法,只得起身離開。他在暗處發(fā)了信號,然后去了一家街邊餛飩店里吃餛飩,不一會兒,來了位老者,與他同坐一桌,仔細(xì)看這位臉白無須,氣質(zhì)上帶了一絲陰柔。
桑贊走到離他們最遠(yuǎn),是能正面看到他們的桌上坐下,他認(rèn)出那位老者是宮里的總管李公公。
李公公謙和,拍著趙守禮的肩,跟他說辛苦了云云。
這時,路邊正好有馬車經(jīng)過,北風(fēng)一吹,車簾掀起,趙守禮看到一人,整個人都呆住了。桑贊不著痕跡望過去,發(fā)現(xiàn)竟是位唇紅齒白,單鳳眼的小公子,不知他與平南王世子在聊什么,笑得眉眼彎彎。
那是“趙元嵩”,桑贊根據(jù)他們口型推斷出庶三爺口中所說姓名,他貌似對那小公子很是好奇,竟說要叫人去查他。
桑贊暗暗記下他們接著之人,在回去的半途中,竟被一黑衣人攔住,那人的眼睛冰冷空洞,看著并不像活人的眼睛。桑贊記得風(fēng)敬德的話,忙從懷里掏出那封紙箋,只說自己是趙元嵩的人,其他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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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崇明殿內(nèi),皇帝陛下放下手中折子,掐了掐眉心,“洪俞還跟著平南王世子么?”
“回陛下,洪都尉還在跟。”于將軍躬身道。
“嘿,長樂侯家這兩日挺熱鬧啊。”
于將軍想起市井傳言,跟著應(yīng)諾:“大街上都在說長樂侯不會教兒女,一個紈绔,一個蛇蝎。”
皇帝陛下拿起御案上兩份折子對比,沒頭沒腦地喃喃道:“那正好,朕就同意了平南王府這求婚折子吧。只派個姑娘家過去,如能用那蛇蝎心毀了平南王世子,也算是功德一件。”
于將軍:“……陛下英明。”
“呵呵,你不會夸人別夸。”皇帝陛下捋胡子,突然問:“蔣禎那里可還有其他消息?”
“回陛下,太常令萬大人招供,說曾在蔣丞相處多次見過三皇子。”
皇帝陛下冷笑,用手指輕輕敲擊御案,“三皇兒孝心可嘉,這萬博野倒是可笑,定國公府正經(jīng)親戚不走,卻總往丞相府里跑。”
于將軍眼觀鼻鼻觀心,雙手垂立,沒有插言。
禁軍統(tǒng)領(lǐng)于榮盛,暗中職位為督察府大都督,手下探子無數(shù),遍及北軒南轅,上到皇帝后妃之事,下到百姓緋聞,可以說他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