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看去,就見那個山羊胡一臉焦急的走過來,一把拉起我就往回去的路走,“誰讓你亂跑的,家主現在有要事找你,結果你卻弄得跟泥猴一樣,像什么樣!還不回去打整打整!”
山羊胡腳下如飛,我純粹就是被他拎著走的,腳不沾地。很快,他把我帶進一個房間,一把丟進浴池里,道:“動作快點!家主還在待客廳等著你呢!”
我滿腦袋都是水,還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件干凈的衣服就從門口丟了進來,準確的落在浴池前的板凳上,聲如雷鳴,“手腳快點!”
我翻了個白眼,一邊清理身上的污泥一邊想,燕傾黎在待客廳等我干嘛,難不成還要我去見客啊?心下疑惑,手腳也不由自主的快了起來,換上干凈的衣服,走了出去。
山羊胡子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見我出來才神色稍緩,“還算是人模人樣的。”
我撇嘴,“你難道是人模狗樣?”
山羊胡子的胡須抽了幾下,“快去啊,傻站著干嘛,難不成待客廳你都不知道在哪兒了?”
你還確實說對了,我真不知道。
我懶洋洋的伸伸腿,“哎呀,剛才洗澡的時候一不小心用力過猛,現在腿軟了,沒勁,反正二師傅你身強體壯,一路把我從山上帶回來,力氣不是大著嘛,那就辛苦辛苦你,再把我拎到待客廳咯。”
山羊胡子哼了一聲,挾著怒氣拽過我,那手勁兒勒得我脖子都快喘不過氣了。我忙道,“誒,你可別把我衣服弄皺了,不是還要去見客嘛,客氣點。”
燕傾黎既然讓我去待客廳相見,那應該就是有什么重要的客人。仔細一想,貌似這段時間正是那什么三大世家的比試期間,那讓我去見的人,不是殊家的就是秦家的。
山羊胡子力度稍稍一松,我才又有了喘息的空間,他橫了我一眼,幾個大踏步就走出了浴室。穿過幾個沒人行走的回廊,繞過一座涼亭,才把我放下來,“送你到這兒就夠了吧,腿不軟了吧?”
就在涼亭的對面,兩道大門敞著,一塊匾橫在門上,正是待客廳。
我嘿嘿一笑,“不軟不軟,我自己可以去了。”
怎么著也不能讓外人看見我這種糗樣的登場吧,雖說這個身體還是個十歲左右的孩童,可是里面的人卻是我啊。說完我也不再關管山羊胡子如何反應,快步朝著待客廳走了過去。
一進門就見燕傾黎坐在主座上,面帶微笑道:“向沙,還不快見禮。”
我順著他眼神所看的方向看過去,一個神色淡漠眉宇清傲的男子沖著我點點頭,我一看他的容貌,頓時反應過來,他就是殊家家主殊瀾之。在殊鏡的回憶中看到他時,他已兩鬢微白,顯得更加的成熟。而現在的他,比起那時,稍顯青澀。
然而最吸引我注意力的卻不是他,而是他身后一個瘦小的身影。那小孩面容清秀,形容尚小,倒有幾分見我看他,沖我擠擠眼,帶著幾分挑釁。我看得一愣,我認識他么?
“向沙!看什么?還不給你瀾之叔叔行禮?”
燕傾黎聲音中帶有幾分不悅,我方醒悟回來,作了一揖,道:“晚輩向沙見過瀾之叔叔。”
是這樣說話的沒錯吧?文縐縐的,我了個去!
殊瀾之神色不變,依舊是那副沒有表情的表情,“賢侄不必多禮,傾黎也無需在意,他畢竟年幼,偶有失禮也不是什么大事,日后注意便是了。”
這人看起來高傲的很,可是說的話倒也不是那么討人厭嘛。
燕傾黎哈哈一笑,“瀾之啊,這孩子就是年紀尚小,沒什么定性。寧心這孩子,我看也是個好苗子,日后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殊瀾之這才微微一笑,笑容如曇花一現,“燕兄,莫再過謙了。依我看,向沙這孩子雖然還差點定性,不過他天資聰穎,又熱心善良,日后的成就定不在你我之下。”
喲,這是在干嘛?互相吹捧啊?我莫名其妙的被叫來,所謂的大事就是聽你們這兩個老東西在這兒鬼扯的?我翻了個白眼,突然發現對面那小子也在跟我一起翻白眼。想來他也是覺得無聊得不行了吧,于是就在燕傾黎和殊瀾之的說話聲中,我們兩個人開始大眼瞪小眼。想想這小子叫什么名字來著,寧心?我去!一個男的怎么名字給起這么娘娘腔?怪不得長那么瘦小,肯定是被這名字給咒的。
“哈哈哈!”突然間燕傾黎發出笑聲一串,打斷了我的思緒,他道:“那依你之見,愚兄所言之事,成否?”
成否?我去、這兩人在說什么事,怎么我除了一堆廢話,什么都沒聽到?難道我年紀輕輕的就耳背了?
殊瀾之目光在我身上轉動著,不知在思索什么,很是專注。半響他才收回目光,不溫不火道:“燕兄,若你所言確實無誤,那么自然是成的。”說著把那個瘦小子從身旁拉到身前,“寧心,他是燕向沙,以后,他就是你未婚夫。”
未、婚、夫?!
我頓時覺得天雷滾滾,五雷轟頂,外焦里嫩!
這寧心搞了半天是個假小子啊?我怎么越看她越眼熟,越看她越像那個在山上燒了我道袍的痩皮猴呢?
燕傾黎卻是一臉滿意,笑道:“日后我們兩家就是姻親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還不待殊瀾之說話,寧心不滿的瞪我一眼,質問道:“他為什么要是我未婚夫?”
殊瀾之一怔,“哪有什么為什么?我說是就是。”
寧心不服氣道:“他若不是我對手,不夠出類拔萃,我就不要他做我未婚夫。我要嫁的,一定是人中之龍!”
我呆了,就這么小丫頭,十歲不到吧,毛都沒長齊,居然就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人中之龍了?志向不小嘛。
“哈哈!”燕傾黎又是一聲大笑,“小寧心有志氣!你放心,向沙他絕對是出類拔萃的,不信,你問問你爹爹?”
寧心眼神看向殊瀾之,他微一沉吟,“不錯,他確實是我所見過的人當中,最有天賦的一人,你信爹,他絕對配得起你。”
寧心半信半疑,“我要試試再說,若他能輕易打敗我,我自然會相信。你們不要以為我年幼可欺,若是騙我的,哼,我死也不嫁!”
我了個去!你丫的才幾歲啊,就學起這種以死相要的事兒了。你妹,還要老子打敗你,你怎么不去比武招親啊?
“你們怎么都不問問我的意見?”
我話剛一說出口,燕傾黎眼中冷光一掃,隱含警告。我撇撇嘴,狠狠瞪吧瞪吧,老子只要夢一醒就什么都解決了,還怕你不成。
“她不愿意我當她的未婚夫,我也不愿她當我未婚妻。就這么一個不男不女的痩皮猴,哼、我才不喜歡呢!”說著扭過頭,一副十歲孩童置氣的模樣。
要我和她去打一場,最大的可能就是我被她打到,然后夢醒。雖然我不確定這夢中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因為我的行為舉止而有所不同,但是還是別冒風險的好。我還不想醒的太早,這樣的夢境并不是時時都會有,時至今日也不過寥寥幾次而已。不趁著難得的機會多打探一些事,更待何時?
殊瀾之神色微變,眼中驚疑不定,“燕兄,這是何意?莫非是在戲耍小弟?”
燕傾黎連忙笑著安撫,“瀾之莫怪,向沙,你帶著寧心到涼亭去,好好給她介紹介紹我們燕家的景色。”
沒辦法,我只有帶著寧心走出待客廳,在跨出房門的時候,我隱約聽見燕傾黎道:“瀾之,我們再好好商談商談,此事我絕無欺瞞……”
聲音漸低,無法聽見。
此事?此事到底是什么事?我敢肯定,這事和燕傾黎與殊瀾之要結成姻親有著必然的聯系。只是,到底是什么呢?
“喂,小子,我可告訴你,別以為有我爹幫你說話,我就會把你當作那勞什子的未婚夫,你想得美!”剛走上涼亭,寧心就一臉不滿道。
我坐上石凳,半趴在石桌上,掀起眼皮看她,“想得‘美’?有什么好美的,你又不是美人。”
一個眉毛鼻子眼睛都還沒長開的小丫頭,有什么美不美好言的。都說是女大十八變,也有可能啊她越變越挫。不知道這時候的殊鏡長什么樣子呢?我很好奇,進入這個夢境幾次,別的人亂七八糟的見了一堆,可是從頭到尾就沒見到殊鏡的影子,她總不可能還沒出生吧?肯定不會,她和燕向沙應該差不了幾歲的。
“喂,小丫頭,你知不知道殊鏡在哪兒啊?”我抬眼看她。
寧心滿臉詫異,“你問我?”
我翻了個白眼,“廢話,這里除了我就是你,難不成我還問這凳子桌子啊?”
寧心眼睛一彎,“你怎么殊鏡的?難道你也看了那場比試?”
什么比賽不比賽的我完全沒看過,卻道:“嗯,殊鏡那場比試可精彩了!”
寧心笑容綻得更開了,“是么,你也這么覺得啊?那你是看了上半場還是下半場呢?”
我去、丫的還分兩場啊?學足球來個中場休息么還?
“呃……下半場吧……”我隨便答了一個。
話音剛落,突然聽到遠遠的地方,有個小女孩大喊:“殊鏡!”
呃?說曹操曹操就到啊!
我連忙站起身來,看向聲源處,只見一個蹦蹦跳跳的身影朝著我們跑過來,邊跑邊喊,“殊鏡!我可找到你了!”
殊鏡?殊鏡在哪兒?我怎么沒看到?
寧心拍了拍我,一臉笑容的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殊鏡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