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從小被送到邊關(guān),算算時辰,上戰(zhàn)場的年歲和顏清沅差不多。
不同的是,顏清沅是自己從軍。而慶王則是被宋妃送到邊關(guān)。雖說為了避開后宮和朝堂之爭,也吃了不少苦頭。可是相對顏清沅,他還是生活在層層保護(hù)之下的。
寧昭昭是看出來,這小子在邊關(guān)自由散漫慣了,骨子里還有些大少爺?shù)男宰樱液退五吘苟嗄隂]見,恐怕也有點(diǎn)母子隔閡。
比如眼下這個周太醫(yī),很明顯就是聽了宋妃的話,來哄他的。
慶王自己也意識到了,看了寧昭昭半晌,道:“你放心。”
寧昭昭:“?”
不過其實(shí)她心里也是有些沒底的。雖然知道不可能,但是誰能保證顏清沅有沒有趁她睡著對她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畢竟他手段高超,就那兩次她好像都吃了點(diǎn)什么藥。
正胡思亂想呢,大夫和婦人都到了。
周太醫(yī)剛才就一直在慶王耳邊嘀嘀咕咕呢,此時看慶王是來真的了,也急眼了,低聲道:“殿下何必在這樣的人身上花那么多心思?雖說遲早要予您做個寵姬的,可也不過是個寵姬罷了……”
慶王冷笑道:“那也是本王的女人。你現(xiàn)在知道怕了,剛才欺本王的時候,想過后果沒有?”
他幾乎已經(jīng)可以確定了!
下意識地轉(zhuǎn)眼看向?qū)幷颜选?
也不知道是因?yàn)槔溥€是緊張,她微微發(fā)抖。肩上的傷口已經(jīng)掙開了,有血暈透了出來。不過她好像無所覺。
慶王突然覺得無聊透了。
在邊關(guān)快意馳騁猶在眼前,或許回京來在這富貴牢籠里過日子真不適合他。
有空他不如去獵兩只豹子,何必在這兒欺負(fù)女人?
這么想,他把外套脫下來,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披在了寧昭昭身上。
寧昭昭反應(yīng)過來,立刻就拽下來丟去一邊!
慶王:“……”
眾:“……大膽!”
寧昭昭冷笑道:“要你假好心!”
慶王倒沒有生氣,指了指她肩上的傷口,道:“不疼么?”
寧昭昭心想,當(dāng)然疼,可是碧芹……那時候被一劍斬?cái)嘤沂郑瑧?yīng)該更疼更疼吧。
她是個極怕疼的人,可是現(xiàn)在卻也不覺得肩上的疼痛有多難以忍受了。
“不疼。”她淡淡道。
慶王費(fèi)解地想,女人果然是口是心非的東西嗎?瞧瞧她都快疼哭了呢,還說不疼。
把完脈,果然,寧昭昭根本就沒喜。
她輕輕哼了一聲,自己也覺得安心了些。
“你贏了”,慶王意味莫名地看了她一眼,道,“委屈了你,本王會補(bǔ)償你。”
寧昭昭活動了一下手腕,聞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神經(jīng)病。”
慶王:“……”
寧昭昭心想,你以為拐了老娘就能得到端王的兵力,和顏清沅的黑市嗎?做夢吧。
“現(xiàn)在沒事了吧,沒事就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慶王的臉色也不好看,把一屋的人趕了出去。周太醫(yī)也想跟著溜呢,被他一把提了回來。
“殿,殿下……”
慶王冷笑道:“本王身邊只留自己的人,難道你不知道?”
周太醫(yī)大駭。
說著,慶王就把周太醫(yī)和剛才架住寧昭昭的那兩個侍女都丟了出去。
寧昭昭冷嘲熱諷道:“你還真是喜怒無常。”
慶王有些煩躁,道:“你不想死就給我閉嘴!”
寧昭昭就閉嘴了,看著他困獸般地在屋子里轉(zhuǎn)悠了一圈又一圈。
她看了他半天,此時也反應(yīng)過來了。其實(shí)他的長相和蕭佐是同一個類型,也就是她喜歡的類型。
只不過當(dāng)初看著蕭佐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現(xiàn)在看慶王卻是一點(diǎn)兒都沒有了。雖說慶王比蕭佐還要出色太多。
她現(xiàn)在能想起的就是顏清沅。再怎么賭氣鬧脾氣,下了死力來折騰他,寧昭昭其實(shí)自己心里明白,顏清沅是很依賴她的。雖然在生活上他把她照顧得很好,可是在感情上,他卻是離不開她的。
阿沅把她弄丟了,也不知道會氣成什么樣。
她心想若是這次能平安回去,一定會對他好,不會再這么欺負(fù)他(真的嗎)了。
這么想著,她的神色間也有些黯然,再不管發(fā)瘋的慶王,自己坐在榻上半靠著,拉了被子來半蓋住,瞇了眼休息。
慶王不料這個女人心這么大,這個時候竟然還能睡著!
可是看她連嘴唇都發(fā)白,滿臉憔悴的模樣,又嘆了一口氣。
破鞋破鞋罵的兇,其實(shí)他們都是一樣的,不過是旁人手中的棋子罷了。
慶王決定和這個小破鞋好好相處。
“喂,小破鞋,起來!”
寧昭昭輕輕哼了一聲,扭了個身子不說話。
“小破鞋”,他輕輕拍她的臉,覺得觸手滑膩,又摸了一把,笑道,“起來。”
寧昭昭猛的睜開眼,道:“知道我是誰嗎?”
“你不就是端王的外孫女?”慶王不屑地道。
寧昭昭皺了皺眉,道:“我是你嫂子。”
“……”
“把你的手拿開!朋友妻尚且不可戲,何況我是你親哥哥的妻子!”
慶王道:“你們成親了嗎?”
寧昭昭哼了一聲,道:“遲早會成親。”
慶王簡直要笑了,道:“我在邊關(guān)的時候,總是聽說京城的女人特別傻,以前我還不信。現(xiàn)在我是信了。好比你,好比之前那個薛氏,以為我那個哥會把她當(dāng)回事呢。你就更好笑了,還說什么他會拿一切來換你……”
他又想了想,道:“不過我看你們的樣子,我那個兄長,對付女人的手段倒是不錯。”
寧昭昭現(xiàn)在煩得要死,自然就缺了耐心,她氣得不行,道:“你知道什么,他說過這輩子都會對我好的。”
說完她就閉嘴了。
果然慶王一臉“你看起來好蠢”的樣子。
寧昭昭憋了一會兒,有點(diǎn)煩躁地道:“我跟你說這個干什么?你快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慶王費(fèi)解地道:“怎么跟本王說兩句話就不耐煩了?本王沒惹你吧,剛剛不是還還了你清白,不然這會兒你就該讓人按住灌藥了。”
寧昭昭冷笑,道:“你罵我破鞋。”
慶王:“……”
他苦口婆心地道:“你這個女人,這樣沉不住氣,就算我那個哥哥當(dāng)真因?yàn)槎送跞⒘四悖阋彩沁t早要失寵的。哎,你平時不看書的嗎?以前有個陳皇后,就是像你這么任性又沒見識,果然得寵沒多久就被廢了……”
寧昭昭一臉呆滯。
慶王還以為她聽進(jìn)去了呢,所以發(fā)傻,便欣慰地道:“不過你也不用擔(dān)心,那個陳皇后后來雖然被打入冷宮了,可是一口飯吃還是有的,若是想開些,也能頤養(yǎng)天年。”
寧昭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是了,肆無忌憚的秦皇后徹底失去了帝心,蟄伏隱忍的宋貴妃看起來似乎是要笑到最后了。若論手段,宋貴妃比秦皇后高了一個等級不止。
宋妃的兒子會有這個想法,也不足為奇。
她故意道:“我才不會那樣。我的阿沅也不是那種會被女人用手段迷惑住的傻男人。”
慶王嘆道:“你真是沒救了。”
寧昭昭往下沉了沉身子,又把被子拉上來一些蓋住胸口。
她道:“我就是沒救了,才不像你們算計(jì)來算計(jì)去,算計(jì)那么多。我若喜歡誰,便是傾心所愛,一絲半點(diǎn)摻不得假。什么失寵不失寵,他若是惹我討厭了,我也就不再喜歡他了。”
慶王站了起來,道:“雞同鴨講,我看你這輩子是完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好走不送。”寧昭昭心想真可以舒舒服服睡一覺了。
慶王走到門口又倒了回來,道:“你好像沒吃飯,想吃什么?”
寧昭昭:“……隨便喝點(diǎn)粥就行了。”
他拉了張凳子坐下,道:“那行,你就陪本王吃點(diǎn)。”
“……”
你到底賴在這里要干什么啊干什么!!
而此時,這小院子離這甚遠(yuǎn)的一個屋子里。
有個衣著華貴,發(fā)髻梳得一絲不茍的中年婦人,聽手下的侍女說了事情經(jīng)過,就皺了皺眉,道:“殿下和她單獨(dú)呆了一上午了?”
“是,羅姑姑。”
羅姑姑神色有些不喜,道:“那寧氏雖然有端王做后盾,但長得窈窕風(fēng)騷,論理是配不上殿下的。娘娘就是恐這等女子蠱惑了殿下的心智,才設(shè)下那個局,讓殿下對她生厭。可眼下,這個局不但失敗了,連殿下也偏向了她那邊。娘娘問起來,該如何交代?”
侍女抬了抬頭,小心翼翼地道:“殿下,在邊關(guān)散漫慣了,只怕一時半會兒,難擰過性子來。他如今被困在這院子里,只當(dāng)我等都是要與他作對的。那寧氏又妖嬈誘人,怕是殿下……遲早把持不住。”
羅姑姑更不高興了,道:“殿下心思單純,沒有經(jīng)歷過這些,我們怎么能看著他被那賤婢蠱惑了?”
“只是,總不能和殿下來硬的。到底,是主子呢。”
羅姑姑很仔細(xì)地想了想,便道:“宮女里挑幾個干凈聽話的,梳洗打扮好了給殿下送去吧。”
慶王這些年在邊關(guān),自然比不得京城的皇子,到了歲數(shù)就有醒事的宮女下派。據(jù)說他對男女之事也一向不熱衷。
用這種法子對付成年處男尤其有用。他一定會很快就轉(zhuǎn)移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