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索搖頭苦笑,他雖然修為漸深,有些功參造化的意思了,但是也只是對造化之道略有體悟罷了,還沒有能力打破法則束縛,將風(fēng)之一族從千百年的詛咒之中解脫出來。
明知道幸福就在眼前,卻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這種折磨,蕭索能夠想象得到。他固執(zhí)的走出店門,然后便看見那個被蕭楚扔出去的女子正怒氣沖沖的站在那瞪著自己。
他皺了皺眉頭,視若無睹的從她身旁走了過去。女子咬著牙,怒聲道:“蕭索,你不是喜歡我嗎?就這樣讓別的女人欺負(fù)我?”蕭索停了下來,閃過一絲迷茫的神色,遲疑道:“我說過喜歡你嗎?或許是了,不過我現(xiàn)在對你沒感覺了。喜歡你時你才是寶,不喜歡你了,你什么都不是。”說完不在猶豫,徑自走了。
喜歡你時你才是寶,不喜歡你了,你什么都不是。短短的一句話讓那女子面色一下變得蒼白,她悶哼一聲,嘴角流出血來。珠寶店里本就多青年男女,他們也都是見了剛開始蕭索二人的親密,誰想到蕭索如此狠心,說放手就放手,有一些自詡多情的青年都憤聲指責(zé),甚至有的人已經(jīng)要給這個薄幸人點顏色看了。
所以蕭索才走出幾步就被一個身影攔了下來。這個人面色比那被拋棄的少女還要蒼白,周身散發(fā)著一股冰冷的氣息,他就那么堵在蕭索的身前,以一種看死人的眼光看著蕭索。
店門口蕭楚笑吟吟的看著局勢發(fā)展,她發(fā)現(xiàn)蕭索比之當(dāng)年更有意思了。
那人比蕭索要高出一頭還多,他抬起頭看了那人一眼,然后轉(zhuǎn)身要從旁邊繞過,卻發(fā)現(xiàn)那人身影一閃,又?jǐn)r到了他的身前。
“你到底想怎么樣?”蕭索無奈道。
那人不答,卻也不讓路。蕭索苦笑道:“你看不下去?你不是想強迫我和那女子在一起吧,這里可是帝都,天子腳下,強搶民男的行為有損你獄王的威名吧。”
這個鬼魅一般的男人,正是大胤朝天牢的總獄頭,掌管十八層天牢里諸多惡鬼魔神的獄王林懷玉,溫潤和風(fēng)般的名字,卻有著讓地獄惡鬼戰(zhàn)栗的魔鬼手段。
林懷玉的聲音嘶啞難聽,像是兩塊生銹的鐵片摩擦的聲響,“她是刑部尚書李登科的女兒,你調(diào)戲上官之女我可以把你抓起來的。”
李登科的女兒?蕭索神色詭異,腦海里不由的出現(xiàn)了一個捧著***的小冊子,一臉賤笑的向自己的示好的孩子身影。隨著修為越來越深,對于時間的觀念也越來越淡薄,渾沒注意,少時的玩伴早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慢慢的也要走向衰老了。
他臉上頓時出現(xiàn)一絲尷尬的神色,他雖然面容看起來十分年輕,但也有四十多了,想想剛才還向一個女兒輩的小女孩示愛,繞是他臉皮夠厚,也有些赧顏。
蕭楚卻是毫無風(fēng)度的大笑了起來。
蕭索苦笑著走向那少女,仔細(xì)端詳了會方才問道:“你真是李登科的女兒?真沒想到他還能有你這么標(biāo)致的女兒,難為他了。”
少女滿懷恨意的看著他,一句話不說。蕭索無奈道:“我本就是負(fù)心薄幸的人,不要把心思放我身上了,你以后會有自己的幸福,今天的一切,就當(dāng)一場夢吧。”
他雙手快速的結(jié)了一個法印,身指點在少女的額頭,念道:“塵世浮沉,一切如夢幻泡影,如露如塵亦如電,做如是觀,印記,忘卻。”
一股純正的精神能量以他的手指為中心,水波一般的四散蕩漾開去,每波及到一人,那人便出現(xiàn)一陣茫然的神情,然后清醒,不過剎那,蕭索便以大神通將周圍人的這段記憶抹去。
除了蕭楚,白霜君,林懷玉,這三人修為不弱,想干擾他們的記憶不是這么簡單的。
那少女清醒之后看見林懷玉神色一喜,不過看他冷冰冰的樣子只是做了個鬼臉然后就進(jìn)了店中。
蕭楚嘆道:“心宗法門果然詭異莫測,這等改變?nèi)擞洃泤s讓人毫發(fā)無傷的本事以前真是聞所未聞。”
林懷玉冰冷的道:“雖然如此,也不能原諒你對小姐做的一切,蕭索,可敢一戰(zhàn)?”
這句話一說完,一股洶涌的戰(zhàn)意潮水一般的擴(kuò)散開去,這股戰(zhàn)意冰冷刺骨,心智稍差的人,只是一接觸便手腳發(fā)軟,何論反抗?
蕭索哈哈一笑,仿佛只是清風(fēng)明月一般視若無睹,他打量林懷玉半晌,嘆道:“你和峨嵋派的林天南該是同生血脈吧,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一絲和他相同的氣息,他已經(jīng)窺得劍仙之道,比你要高出太多個層次了。”
這句話仿佛刺中了林懷玉的軟肋,一向冰冷的神色第一次出現(xiàn)暴怒的表情,“找死。”以身為弓,以劍為箭,閃電般刺了過來。
這一劍極為簡單,就是一個刺的動作。但是林懷玉通過彎身,后退,蹬地,配合體內(nèi)真氣的特殊運轉(zhuǎn)法門,威力看起來倒是很可觀。
蕭索輕輕的伸手,劍勢戛然而止,長劍被蕭索的雙手一下夾住不能前進(jìn)分毫。蕭索眼中閃過一絲懷疑的神色,傳說中的獄王該沒有如此弱才是,猛看見林懷玉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神色,他苦笑了下,身形一閃,一枚細(xì)如牛毛的針從林懷玉的劍尖激射而出,穿過蕭索的殘影,釘在了珠寶店的門框之上。
蕭索暗嘆一聲僥幸,要不是他修為大漲,修習(xí)了更多的天門秘術(shù),說不定就栽在了林懷玉這一手之下,傳出去一個近乎大宗師級別的高手被一個普通的武林中人弄死,還真成了修行界的笑柄了。
他還來不及感慨,就看見那代替蕭索受針的門框慢慢消融,不過一會就成了一灘冒著黃煙的膿水。
蕭索的臉色慢慢的變得難看了起來。他雖然肉體強悍,但也還不是傳說中百毒不侵的仙體,肉體凡胎的中了這一針只有一個死字。
本來還有一絲玩笑的性質(zhì),但這一瞬間,蕭索就對林懷玉起了強烈的殺心。
林懷玉笑道:“運氣真不錯,不過下次恐怕不會讓你這么容易躲過了,要時刻小心哦,說不定什么時候,你就會像那門框那樣,化為一灘膿水了。”
話一說完,猛地化為一陣青煙,消失了蹤跡。
“是五行宗的土遁術(shù)。當(dāng)年五行宗被老師全滅,典籍都被收藏在天門之中,后來天門失竊,這些典籍不見了蹤跡,想不到在這見到了五行宗的遁術(shù),難道當(dāng)年的失竊也和大師兄有關(guān)?”
蕭索對蕭楚的推測不置可否,“我發(fā)現(xiàn)他臨走時笑的好難看。”
他沒有告訴蕭楚,其實很多年前他就已經(jīng)見識過五行宗的遁術(shù)了,那是在花月的一個秘密基地,里面的每個年輕人都能很熟練的運用五行宗的遁術(shù),那些人的遁術(shù)都是他教的。
他雖然不能修煉五行遁術(shù),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怎么練,在天門失竊案發(fā)生之前,自己就被老師逼迫著把天門所有的典籍背誦了下來。
這些事他沒和任何人說起過,天門的存在本來就遭天忌,任何和天門有牽扯的人,此生都注定和安穩(wěn)的生活無緣,既然際遇使然,讓他們脫離了天門,開始了自己的生活,那蕭索就不希望這些人再和天門有牽扯。
如果這是一種罪,那就讓我獨自一人承擔(dān)。
他最終還是沒有擺脫蕭楚的糾纏,三人回到了蕭索住的客棧。客棧早已爆滿,好在三人只需要一席之地靜坐就可以了,一個房間倒也足夠。
而且蕭索也想和他們好好聊聊。
自從和白霜君分別之后,他離了晚楓鎮(zhèn)四處漂泊,心智在滾滾塵世不斷磨練,漸漸趨于大圓滿,但詭異的是,他卻一直沒有要飛升的感覺,不過好在他還有很多事沒做,即使上界強令飛升,他也會抗拒的。
白霜君的經(jīng)歷也十分簡單,他面容粗狂,腰中掛著奇形殺豬刀,怎么看都是一個落魄的刀客,除了昨天血氣爆發(fā)之外,幾乎平淡的沒有任何可以說道的地方。
蕭楚的經(jīng)歷就要精彩的多了,那個老鬼破開封印之后,強行闖開蕭索的禁制,實力大損,被蕭楚趁機打散神識,整個靈魂全部化作精純的靈魂力量被蕭楚吸收,因此她的修為也漸漸近于天人之境,只要臻于大圓滿便可以飛升了。
不過她畢竟死過一次,被人用秘法復(fù)活而生,體內(nèi)陰氣過剩,因此每日的午夜十分還是需要飲人熱血中和陰氣,否則體內(nèi)失調(diào),痛苦萬分。
時間緩緩而過,各自說完,已經(jīng)又是黃昏。早上的時候天氣還有些陰沉,現(xiàn)在不但已經(jīng)放晴,天邊更是出現(xiàn)了金燦燦的云霞。
隔著窗子,可以看見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其中的一行人走進(jìn)客棧,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之所以人海之中這一行人這般顯目,只是因為這些人走過的地方,人們自動的都讓開了一條道路,看著他們的目光很是畏懼。
“找你的?”蕭楚笑道。
“一個小屁孩的無聊舉動罷了。”蕭索無所謂的說道,“不過今天的晚飯倒是有著落了。想不想去傳說中的天命王府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