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竹風閣的一切事宜都是要欣兒親自做的。沒有什麼丫鬟來服侍。若蕓又不忍心看著欣兒那般勞累,便亦是親自動手。
這日,欣兒要在閣外打水,若蕓緩慢來到欣兒身邊便要相助。
欣兒見此,忙阻止道:“娘娘你切勿勞累。凡事有奴婢做著便好了。”
“無事。這些小事情還是能夠應付過來的。總是坐著怕纔會坐出病呢。”若蕓淡淡道。
欣兒知道若蕓是不忍心看她自己這般勞累纔給予相助。心裡頭感動蔓延。此生能尋到這般好的主子,再怎麼勞累也是值得的了。
忽而若蕓只覺是誰在背後幫自己把水拉上來。本是以爲欣兒,倒也沒怎麼在意。可轉過身才知曉並不是。只是一個小丫鬟罷了。
那丫鬟見到若蕓忙下跪道:“奴婢見過皇后娘娘,娘娘安福。”
現在宮中還有幾個人會這般向若蕓行禮?怕是隻記得現下的皇后是冷宮中的人了吧。
若蕓仔細打量那丫鬟道:“快起身。你是?”
“娘娘,您不記得奴婢啦?奴婢是小翠啊,軒王府伺候宛妃的小翠。您那日還和聖上一同去煙雨閣用膳來的。”
被小翠一提醒,若蕓似是都想起了一般。忙道:“原是小翠啊。現下還在煙雨閣嗎?”問這話的時候,若蕓便心生奇怪。倒是許久都沒見過她。似是隻見過一面而已。
小翠聞此傷感道:“奴婢現下在雜役房。已然不在在煙雨閣了。”
“德妃先前不是挺看重你的嗎?怎麼現下竟是到了那種地方?”
“奴婢怎知德妃只是爲了利用奴婢。那日便是借奴婢的口在聖上面前說些好聽的話語,提醒聖上不要忘記了德妃。只纔在煙雨閣待了幾日,娘娘看奴婢沒什麼用處了便打發了奴婢出來。待聖上登基成皇后,奴婢便被分配到了雜役房。”小翠暗自道。又夾雜著些許的恨意。
“對了娘娘,你近日可好?奴婢只是聽說你現在已經……”小翠頓住。終是沒能說出“在冷宮”這幾個字。只是怕再次勾起了若蕓的傷心事。
“很好。你日後若是得空便是可以前去竹風閣的,也好陪同我和欣兒。”
“奴婢真的可以前去嗎?”小翠驚訝道。
早就聽聞若蕓爲人善良對待下人很好。小翠早就想去服侍若蕓。無奈自己曾經服侍過穆宛,只是擔憂若蕓不會應允自己罷
了。
現下若蕓親口讓小翠前去竹風閣解乏而不是服侍,便瞬間激動萬分。似是不相信自己聽到的一般。
“當真可以。我今日斷是沒有往日的風采,只怕你會拒絕我。”若蕓淺淺笑道。
小翠一聽忙下跪道:“娘娘始終是娘娘,奴婢欣喜都來不及,又怎會拒絕娘娘。”
若蕓忙扶起小翠道:“和你鬧著玩的你竟這般當真。快快起身。欣兒若是見到你去,定會欣喜。”
“奴婢得空便會去竹風閣服侍娘娘。只是現下要先回去了。若是被領頭的發現了是免不了一頓打的。”
若蕓笑著點點頭,而後小翠便向若蕓行了一禮後急匆匆離去。
在冷宮的竹風閣過著已經有半個月的時日了。沒有幾日若蕓便是要臨盆了。這半個月裡鐵林幾乎每日都會前來,只是把帶來的東西放下後便是離去。
這日,鐵林竟是很晚也沒有過來,欣兒早就坐在門前在等候了。心中亦是擔憂,生怕被南宮澤發現了那便是慘了。
“怎麼神情這般難看?”若蕓見欣兒那般的神情便道。
“娘娘,你說聖上不會發現鐵守衛日日前來竹風閣了吧?”欣兒的眸光依舊看向門外道。
“怎會這樣想?”
“鐵守衛日前都是很早來的。今日都這般時辰了竟還沒有過來。若是被聖上發現受到了處罰就遭了。”欣兒擔憂道。
見此,若蕓道:“你且安心。他斷不像別人那般粗魯。做事有自己的分寸。不會被聖上發現的。或許是有事情也說不成。”而後若蕓頓了一下,繼續道:“莫不是你心裡想急了的?”
欣兒聽此,忙起身,辯解道:“鐵守衛那般照料娘娘和奴婢,奴婢只是怕他得到了處罰,僅此而已。”
“噢,僅此而已。”若蕓打趣道。
欣兒見辯解若蕓不過,便跑到了裡屋,躲避若蕓。
若蕓先是笑笑。而後放眼望去天空,黑夜籠罩,周圍瀰漫的氣息都是靜的。就連一絲絲的聲音都聽不清。這種靜讓若蕓的心裡越發懼怕,傷感。似是會一點點吞噬自己的內心。死寂包圍身心。
亦是發覺好久都沒有這樣仰望星空。忙了那麼久才發現閒下來的時間纔是這麼短。
每次,也只有和南宮澤鬧了情緒時纔會看看天空,感受外在的靜謐。
撫摸著腹中的皇子,期待
早日的出世。母子閒來時一同看著頭上的一片天,亦是不錯的。
同一片天空,同一樣的黑。若蕓與南宮澤在小河邊居住時亦是見過。只是當時還是兩個人共同欣賞黑夜。而如今只是自己在體會夜的黑,夜的靜,以及深夜的恐懼。
不禁又是想到了南宮澤。此時的南宮澤又是在幹些什麼?是否會在心中想到自己,還是正在穆宛的溫柔鄉里早就忘記了還有一個千若蕓在竹風閣?
欣兒在裡屋待了好久都不見若蕓進屋,心中擔憂若蕓便拿著一件披風出來給若蕓披上。
靜靜地站立,孤獨的身影。一瞬間,欣兒竟是發覺若蕓是那般渺小。就如同自己一樣本就只是萬物中的一個。所有的堅強只不過是表面上的僞裝。
欣兒整理思緒,來到若蕓身後,爲若蕓披上披風道:“娘娘是在看些什麼?小心著了涼。”
若蕓轉身對欣兒笑笑道:“只是感覺今夜的夜好黑,且睡不著,便坐下來想想。”
欣兒隨後便是坐在若蕓身邊,與若蕓一同感受著夜晚寂靜的瀰漫。
“欣兒,你說君主的心是不是都那麼難以捉摸又那麼善變?”若蕓先是開口道。
欣兒聞此便知道是與南宮澤有關,只是道:“娘娘……”
還未說完,就被若蕓的聲音打斷。
“以前在王府的時候聖上是那般的相信我。只要我說,他便信。可是進入皇宮後一切似乎都變了。德妃時刻挑釁。我本不想摻入那爭鬥之中,確是不得不爭鬥。他漸漸就不再像以前那般相信我。只是注重了外在的證據。難道不知那些證據是可以僞造的,那些奴才是可以叛變的嗎?怎麼就緊緊憑那些虛有的證據就這樣對待我呢?他的皇位有什麼好,我怎會因爲想要自己的孩子繼承皇位而那般對待他?怎麼會?”
若蕓傷感道。本是不願流淚,卻終是沒能抑制住,便由這寂靜的夜渲染心扉,盡情哭泣。
欣兒不知該怎樣勸解若蕓,入了冷宮至此,若蕓只是在第一日少許地哭了一會兒。近日都是在強裝堅強,從沒有流過淚,亦是從沒有對誰傾訴過自己的心事。
但欣兒能感受到若蕓心中的傷感。儘管她和自己開玩笑,儘管面上經常帶著笑容。但欣兒亦是能感覺到若蕓笑容背後的傷感。
如此的壓抑也是不好的。今日便盡情流淚,不再壓抑,也好讓心裡好受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