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歌面露厭惡之色,匆匆說道:“妾身已是人婦,公子請自重。”拉著香芝就往外走去。
誰想那人不依不饒,連著旁邊的人也都起身幫著他,調笑起來:“小娘子氣性大,不如跟了爺做個妾如何?保你榮華富貴!”
顧長歌心頭火氣卻又不欲在此發作,忍了又忍只想快快離開,也不願上樓去瞧了。香芝見她有難,挺身而出大聲呵斥:“等徒浪子!我們夫人豈是你們隨意招惹的!還不快退下!”
她這一呵斥不要緊,那幫人更得意了,一羣人笑鬧著,而旁邊的看衆雖有不忿者,大多數也懼怕那公子哥威勢,不敢上前解圍。
正僵持著,一聲嬌喝:“你們幹什麼呢!光天化日之下做這些有辱門楣的事!”
顧長歌聞言心裡一喜,扭頭去看正是幾日前才結識的秦秀秀。
秦秀秀依舊一身紅衣,不同前些日子的俏皮乖張,今日柳眉倒豎杏眼瞪得滾圓,上前來一手拍開那公子哥拉住顧長歌衣襟的手:“秦柏倫,這是我才認識的姐妹,你也敢欺辱?小心我告訴爺爺去!”
原來此人正是秦家的大少爺秦柏倫。
只是之前耳聞秦柏倫學富五車知書達理,更是溫文爾雅衣冠楚楚之輩,這幾日的見聞如她的耳聞卻是背道而馳。
怪不得旁人不敢上前阻攔剛纔的鬧劇,這秦家在海鎮那是第一大戶,朝中又多認識不少當朝大臣,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方大人到了秦府,那也是規規矩矩的。
秦柏倫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卻又的確害怕這個平日裡刁蠻又極受爺爺寵愛的獨女秦秀秀,訕訕放手:“秀秀你別一見我便這樣急言令色,不過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罷了,讓你說的這麼難聽。”
他看秦秀秀瞪著眼睛不肯罷休,只好退後兩步對著顧長歌作揖,彬彬有禮道:“剛纔多有得罪,原來是熟人,柏倫給夫人賠禮道歉了。”
顧長歌也只得礙著面子側身說道:“好說好說。”
秦柏倫等人坐了回去,秦秀秀拉著顧長歌到了瞰海閣外面不好意思的再一次給她道歉:“賈夫人莫怪,我這個哥哥平日裡讓娘和爹爹寵的不像話,今日又多喝了酒,冒犯夫人了。”
本來就感謝著她援手,顧長歌哪裡再肯受這個道歉,忙說道:“你這不是還幫我解圍了,我要謝謝你纔是。要不是你在,只怕今日我要走不脫了。”
秦秀秀臉色微紅,又不欲再提這個哥哥,轉了話題:“夫人怎的一個人在此?”
“哦,夫君與人約了談事,我獨自無聊聽說晚上瞰海閣景好就過來坐坐。”顧長歌笑答。
“我與閨中密友約了看紅魚,夫人可願同去?”秦秀秀邀請。
“本是該與姑娘多聊聊的,”顧長歌推辭道“只是現在有些疲憊,想先回去歇著,日後有空我再遞了貼子給姑娘,咱們再聚可好?”
秦秀秀大大方方笑了一下,知道顧長歌是爲著剛纔的事心驚,心裡埋怨哥哥,嘴上與顧長歌告辭離開了。
“夫人,那咱們還等著爺嗎?”香芝在旁邊小心的問。
顧長歌搖搖頭:“罷了,再久留空惹是非,咱們還是先回去,爺瞧見我不在定會先去客棧尋,咱們在哪等都一樣,”她又低聲囑咐一句“今日之事莫要與爺說了聽。”
二人慢慢往回走,沿途又不少行人,也是出來閒逛的。
顧長歌經過了剛纔的事情,也無心多遊玩。
“爲何夫人不告訴爺呢?爺若是知道了,日後也爲夫人出口氣!”香芝有些憤憤不平。
顧長歌看她一眼,脣邊露出一個微笑:“我與秦秀秀相處下來也算投緣,秦家唯有一子一女是嫡出,自然寵愛萬分,秦柏倫雖然行爲放浪但也不是大奸大惡之徒,爺若知道了心裡彆扭自然會從秦家入手,到時候秦姑娘也難免受累,罷了吧。”
她側首去看香芝表情,忽然餘光裡瞧著身後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心裡驚了一下,忙回身去看,卻沒見半個人影。
她低聲吩咐道:“快走吧。”
才行了一條街,她就感覺出不大對,總有人跟著的感覺,仔細去找卻又瞧不到。
顧長歌並香芝匆忙走著,快到客棧不遠的地方,顧長歌多了個心眼,拉著香芝繞開了客棧的位置,往反方向走去,二人快速通過路口,藏身在轉角暗影出。
顧長歌心虛的撿起地上的用來銷門的長木條,香芝見狀也立刻撿了一個木桶防身。
這裡距離剛纔的鬧市區已經遠了不少,零零散散有兩三個人走著,顧長歌側耳果然聽到了兩個腳步聲。
她悄悄舉起木棍,來人剛一轉過彎露頭,她劈頭蓋臉一棍子砸下去。
那人哎呦一聲,立刻伸手捂住耳朵。
顧長歌暗叫不好,卻見香芝嚇得木桶也扔偏了,砸在地上。
眼前的兩個人正是剛纔見過的秦柏倫和另外一個公子哥。
秦柏倫怒不可遏,顧長歌立刻趁著他們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拉著香芝就跑。
秦柏倫怒吼聲傳來:“臭婊子敢打我!你站住!”
另外一個人也跟著叫囂著。
顧長歌心裡害怕,腳下便有些踉蹌,到底香芝是沒見過這樣場面的,更是膝蓋發軟,才跑了沒幾步,香芝的頭髮便被秦柏倫抓住,一把拽了過去。
顧長歌只聽見香芝慘叫一聲,腳下站住回身去看,卻見她被秦柏倫抓住,一手狠狠捏在脖子上:“你放開她!”她厲聲道。
秦柏倫哪裡會害怕,不過是兩個弱女子罷了,在海鎮,還沒有人敢跟他過不去,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更何況不過是個商人的妻子,到時候大不了多給點銀子就是!
可剛纔她竟然把自己打傷,秦柏倫猙獰著半邊血跡的臉,狠狠說道:“臭婊子,讓你跑!”說著把香芝推到另外一個人懷裡,那人又把香芝的胳膊擰住,香芝慘叫一聲,只覺得胳膊快要斷掉了,半個身子前傾,動彈不得。
“臭婊子!”秦柏倫一巴掌扇在香芝臉上,瞪著顧長歌“你不是愛跑麼!跑啊!你跑了我就把她送給那些乞丐,乞丐們可長久見不得姑娘了,哈哈,到時候肯定會憐香惜玉,嘖嘖,瞧瞧這姑娘細皮嫩肉的。”
秦柏倫笑的邪魅,香芝嚇得眼淚都下來了,也說不清到底是因爲疼而流淚,還是害怕,只是她大喊著:“夫人!別管我!快跑啊!”
顧長歌咬了咬牙,這個時候怎麼能放任香芝不管,況且此刻她也跑不脫呀。
忽然她的頭髮鬆散下來,剛纔跑的時候發上的簪子鬆了,她只好伸手去扶頭髮,指尖碰到了一個冰冷的東西,她忽然靈光一閃,高聲說道:“別!別!你要怎樣!只要你不傷害我的婢女,一切都好說!”
她假裝扶頭髮,暗暗將那冰冷的東西握在手裡,藏在背後,嘴裡說著:“我們爺有的是錢,若你願意,明日就會叫人送到府裡。”
“爺是差錢的嗎!”秦柏倫很是囂張“今日你傷了爺,爺也不會報復你,只要你陪爺一宿,爺爽了,自然放你們一馬。”他說著,將下巴揚起來。
顧長歌假裝半推半就無可奈何的樣子,不顧香芝的呼喊,點頭道:“那我過去,你放了我的婢女!”
秦柏倫更加得意了,上下打量了顧長歌,看的她渾身難受,然後勾了勾手示意另外的公子哥準備放手。
顧長歌慢慢靠近過去,臉上還帶了笑:“秦公子也太急了,剛纔人那麼多,公子對妾身那樣妾身當然不好答應,若是剛纔路上公子叫住妾身,妾身也不至於誤認了賊人。”
她變臉變化之快,秦柏倫愣了一下,顧長歌忽然走的飛快,他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胸口一疼,剛想動手卻半邊身子都麻了。
他嚇得臉色蒼白:“臭婊子你暗害我!”然後便不受控制的往後倒去。
身旁那個公子哥嚇了一跳,忙鬆開香芝去扶秦柏倫。
顧長歌反應奇快,一把抓住香芝拖著她就跑,香芝也顧不得胳膊疼,撒腿就跑。
二人一步都不敢些,眼瞧著到了高大的城門處,顧長歌咬牙奮力,帶著香芝一口氣跑到了城門外面。
二人都累得說不出話,弓著身子大口喘氣,扭頭瞧著沒有人追出來這才放下心。
顧長歌也不在意髒了,隨意坐到了路邊的一棵樹下,大口呼吸空氣,感覺五臟都要裂開似的疼痛。
過了好久,她才喘勻了氣,瞧著香芝也緩過來了,才伸手摸她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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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芝面色有些白,卻也努力擠出一個笑臉:“奴婢沒事的。”
顧長歌這才放心:“秦家在海鎮頗有威勢,咱們已經惹了秦柏倫,自然他不會輕放了咱們,如今也只有先出城再作打算。”
“剛纔夫人對秦公子做了什麼?他竟然沒能追過來?”香芝追問。
顧長歌聞言抿嘴一笑:“行走江湖雕蟲小技罷了,還好我有所準備,要不今日怕是要栽在他手裡。”
她的簪子在出宮之前,叫鴻禧找人在上面淬了迷藥,藥效十分快,見血便立刻發作,顧長歌只是備著不時之需,沒想到真的有用上的時候。
等二人真正休息過來了,顧長歌站起身來,四下看了看回憶著來時候的路,不遠應該就有個村落,便一同往那邊走去。今晚至少要找個地方暫時避一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