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華雙手縮在袖口,訕訕沖鐘紫言笑了笑,很是上心,自懷中掏出各種瓶瓶罐罐,去到四個受傷的門人身邊,逐一檢察。
鐘紫言明面上溫和感謝,轉頭后見司徒妍尷尬的站在那兒。
可能她自己也不太好意思,熱切開口:
“鐘掌門,老婆子能幫什么忙?”
鐘紫言這時已經歸于沉著,心里想著,不論如何,終究不算自家人,躬自厚而薄責于人,則遠怨矣,沒必要對這些外門客卿太刻薄。
危難時刻,誰都有躲避逃跑的權利,不一定非得以命相抵才算不負主人家厚待。
鐘子言換了更加親和的面容,一點兒也不端架子,問向司徒妍:“司徒夫人可聽說過【藍魔毒源】?”
司徒妍本以為赤龍門出了這般狀況,這位年輕掌門不會有好臉色給自己,沒想到其人不僅對自己未出手幫忙生出責怪之意,反而禮賢請教,確實是受寵容驚。
司徒妍仔細思索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開口道:“我記得司徒家有記載這種東西,似乎是一種……海獸釋放的寄生毒源,在司徒家藏經閣中的一本古籍里附錄,因年代久遠,我忘記了詳細信息~”
鐘子言頓時提起精神,“可否還能細講一講,還能想起什么?”
司徒妍沉默良久,拍了拍額頭,“老咯,不中用了,的確是沉的太遠,想不起來了!”
看那表情,鐘紫言覺得她撒謊的可能很低,都說練氣四層以后的境界過目不忘,可也得看不忘的是什么,有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是不會被記下的。
“如此,還要勞煩司徒夫人跑一趟小劍山藏經閣,此事于我門中至關重要。”
鐘紫言說罷,又想起小劍山正是封山時期,這可真是不湊巧。
新的赤龍門底蘊不足,連這種訊息見聞都獲取不到,經典稀缺,秘籍匱乏,前人的經驗無法積累,致使遇到一些事情只能四處求索,活像一只剛出生的小獸得不到父輩幫忙開闊眼界。
司徒妍也知道小劍山處于封山時期,不過她好像沒有過多擔憂自己進不了山,一口答應樂意效勞。
鐘紫言稍多在司徒妍臉上看了看,點了點頭。
司徒妍前腳走,唐林后腳來,鐘子言問道:“唐師兄,孩子們都沒事吧?”
唐林如今練氣六層,很快就要突破練氣中期了,渾身愈發古樸溫和,青木皂袍凸顯敦厚氣質,正色回應:
“都無礙,事發時我便抓緊組織他們躲去了山壁暗室。”
聽到二代弟子們無礙,鐘紫言心頭一松,這算是個好消息。
“就是……梁老那邊我未來得及看~”
鐘紫言大驚,“什么?”
心里一惶,趕忙吩咐,“你在此處幫襯,我去看看!”
走出去三步,又翻回來問,“簡師兄和陶師兄可有歸來?”
這幾日,簡雍和陶寒亭正巧不在門內,此時鐘紫言一問,唐林搖頭應答,他也不知回來沒有。
鐘紫言轉身極速奔去斷水崖靈田方向,疾風術施展開,很快來到籬笆小院。
進入院內,臨近屋舍窗口,見梁羽安詳躺在床上,發出輕微鼾聲,呼吸雖然無力,但是綿延連續,沒出什么事兒。
“呼~”
鐘紫言呼出一口氣,輕擦了頭上因為虛驚冒出細密的汗珠。
未打攪自家阿翁的休眠,鐘紫言再次回返正殿,殿內已經被清理干凈,受傷的師兄師姐被轉移到偏殿。
正殿內,此刻樊華和茍有為在聊著什么,見鐘紫言回返,起身見禮。
鐘紫言問向樊華,“他們的傷勢如何?”
樊華愁眉不展,“姜小友受傷最重,不過最好治療,早前服過鳳血丹,待他醒轉時,傷勢能回復七八分。其余三人有些棘手,杜道友廉泉和人迎兩竅被毀,若不是救助及時,早已氣絕而亡。”
“那其余兩人呢?”鐘紫言忙問。
“周洪臟器被廢,需要特殊靈物修復。沙大通全身經脈斷裂,若不耗費巨大財力,難以再修煉了。”
歸根結底,還是靈石的問題,并非沒得救。
都是同門師兄師姐,只要花靈石能解決,鐘紫言沒什么二話。
“自家同門,今日我若吝嗇扣搜,這掌門算是當到狗肚子里了,就請樊前輩列出明確救治辦法罷。”
剛才樊華和茍有為談論的,正是關于救治幾人的方式,命是都能活,但要想繼續修煉,那就要耗費很大資源,以他們個人的財力,根本負擔不起。
鐘紫言二話不說,開口果決,同門大道最重要,相比之下財物即是糞土,這一點,別說樊華,就是茍有為也愈發動容崇佩這位年輕掌門。
樊華快速說出所需之物,鐘紫言讓茍有為一一記下。
天色逐漸變亮,簡雍和陶寒亭歸來,見門內好些地方都是打斗痕跡,迅速跑進正殿。
鐘紫言簡略訴說后,遞出一張紙布,吩咐道:“還需你們再跑一趟,將這些東西買回來,都是急用在同門身上的靈藥,耽擱不得。”
二人臨走之際,鐘紫言又囑咐路上小心,非常時期,謹慎行事,萬不能再出任何生命危險。
天光越來越亮,遲遲不見劉三抖和齊長虹他們回返山門,鐘紫言憂心忡忡。
福禍難料,但鐘紫言覺得大概率不會是什么好事,此刻也沒別的法子解決,只能等劉三抖回來再問問看。
午間,鐘紫言正在偏殿查看四位受傷人員,唐林急色跑來,“掌門,狗兒和謝玄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