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月沼澤南尾,毗鄰亂魂海小海角間,連綿松柏山石天然形成一節酷似彎弓的包圍圈線,它們本是凡物,卻被一道道靈光攏縛,間接變得充滿靈力,枝葉絞勁。
靈光沖天,凝結而成的屏障堅不可摧,但仍有一隊隊修士在屏障外來回奔波,各種符篆法器持續供輸靈力,只為使這張像是天幕的屏障巨網變得更堅固。
“速速歸位,沒有做好的放棄輸送靈力,開始防守!”一聲尖唳之音傳遍縱慣百里的屏障天幕外圍。
各地修士齊齊稱“是!”而后退守靈光天幕內。
數萬人中幾乎一大半都是筑基修士,金丹戰力更有三四十位,那種震天氣勢直沖云霄。
多數人身穿的都是天藍色水運道袍,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視死如歸的神情,他們是統御晉地修真勢力幾千年的汦水宗弟子,自有名門威儀。
不過三息時間,南面亂魂海內傳來雜亂的嘶吼鳴叫,各種海獸魔物的音量形成恐怖的氣爆之力噴嘭撞擊金光天幕屏障,隨后以目力可見的速度蜂擁而來。
天上地下,黑氣蔓延,各種奇形怪狀的魔物魚貫而來,張牙舞爪,猙獰丑惡,這處小海角仿佛瞬間被染成了墨色,只聽北方上空乘坐一頭金紋白虎的藍衣人尖唳之音響徹大地:
“天殤雷符陣!”
百道金色神符自天幕下各個方位的修士手中齊齊飛去云層上空,片刻間組成長達二十里的雷云,轟隆作響,但凡紫青霹靂所落地點,金丹實力的妖物都承受不住,直接化作黑氣消散。
南面天空飛來數不清數目的斗篷魔,遮天蔽日,目標直對雷陣,那雷陣雖由百道金符組成,卻抵不住數十萬斗篷魔一個個鋪進去消耗,不過一炷香時間,雷符陣就被破了。
白虎騰云吼嘯,站在它背上的金丹人影罵了一句:“該死的。再起天殤雷符陣!”
轉眼間又是同樣的畫面,來來回回用了三次,才止住天上斗篷魔的攻勢。
金色雷符乃是元嬰一層才能大批煉制的符篆,每一道皆有驚天威力,造價極其高昂,這種大戰,如果不用財力堆積,損失的就是人命。
靈光天幕外,早有數不清的魔物轟打屏障,振振作響,內里修士一個個苦苦支撐,著實難捱。
每當天上雷云符陣快要消耗完,白虎上的人影都要忍著肉痛厲聲傳令再次施用。
克制這些魔物有很多法子,但都需要長時間準備,速效的清理只能用符,而想要一擊必殺,四階靈符做不到這種效果,只能下血本用五階,饒是汦水宗千年大派,觀察主持這次戰事的藍衣修士面色也能知道,肉疼的緊。
待到第七波雷云符陣消耗完,那人終于不再下令用符,因為他知道符都用完了。
嗓音雖然難聽,但此間人人都以他為尊,戰事當前,沒有誰不敬服他,所下命令,從無一人違背。
只聽他振聲提氣:“甲字軍陣,拔劍斬魔!”
“尊令!”靈光屏障內上萬精英弟子御劍飛出,直接沖入魔物群體開始奮勇廝殺。
那藍衣人腳下白虎狂嘯一聲,載著他飛出屏障內,而后人獸分離,白虎變化形體,一化二十丈,金色虛翼展開,元嬰威壓頓時席卷戰場,它竟是一頭元嬰靈獸。
浮在半空的藍衣人也不曾停歇,指訣掐動,背后虎型虛影顯露,一連分化六頭實體,皆是金丹中期以上的實力,撲入魔物群里,開始廝咬殺戮。
這一人,站在外軍之前,便是戰神一般的存在,屏障內護持靈璧五分之四的人,看著這人浮空操控虎獸殺敵的模樣,無不敬仰折服。
汦水宗元嬰之下第一人,日后勢必要接管汦水宗千年大業的人,在晉地廣袤疆域,幾乎沒有人不認識。
離著小海角有一段距離的云層上,一個頭戴幽綠鬼冠、身披墨綠鬼袍的枯瘦老者負手靜立,他不時皺眉感嘆:
“真是鐘靈神秀,氣運所附,延續兩千年了,還有這等弟子出世。”
老者所感嘆的,自是遠處地面那超控本命虎獸術法的藍衣金丹,這等能教元嬰靈獸自主擇為主人的修士,但能凝結元嬰,位列此界‘星君’一層實力幾乎沒什么懸念。
正在琢磨是不是自己也去專心找尋找尋這種弟子時,老者猛地抬頭看向北方天際,瞬間隱去身影,只留下一句空蕩蕩的話:“終于來了。”
小海腳上空,空間震蕩,突兀出現一個黑衣人影,頭戴青黑色小鬼牙玉冠,正是南域鬼使陳勰。
他目力如鷹,皺眉俯視下方,見戰場已經死了數千名汦水宗弟子,道家真言直傳藍衣修士:“獵正臨,速令所有弟子撤回金光鎮魔靈璧,本座助你等擊退此次魔災!”
下方正在操控虎獸分影的藍衣人瞬間抬頭,見天上黑衣人影正是自己認識的陳勰前輩,喜色稱是,而后扯開嗓子傳令:“甲子軍陣,速速撤回靈璧!”
戰局正是焦灼狀態,同門弟子一個個抬頭疑惑,這次出戰都沒打算抱著活命的希望,怎么一向嚴厲的獵師叔突然變得善良了。
獵正臨破口大罵:“等死么?速速撤回靈璧。”
第二次下令,所有人都聽得真切,一個個紛紛棄戰往回跑。
不過片刻時間,能回去的都回去了。
獵正臨抬頭大聲問話:“請陳前輩指教!”
陳勰下傳道:“令所有人放棄防守,匯聚中央,齊用金光咒攻擊本座!”
獵正臨歪了歪嘴唇,見上方陳勰掐訣念咒,身子外包裹起三十丈高低的圓形金光屏障,本想說一句‘如果放棄防守,半柱香靈璧就會破滅’,終歸是沒有吐出口,照著陳勰的吩咐命令數萬人齊齊施展金光咒。
漫天金光如雨似箭,直朝天空陳勰所在位置飛射而去,眾人也不知此次大戰為何要干這種事,但軍令在前,無人敢違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