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宴鈞對面的這個男人看起來比他要大上一輩不止,下巴留著一綹黑白雜色胡須,神色雖有嚴肅但是那一雙濁世污眼卻精明的很,一看就不是善輩。
白錦瑟經過觀察發現,這個男人總是在宴鈞開盅前使用內功悄悄震一下桌子,使得宴鈞的骰子點數有變化。
盡管這對宴鈞來說并無太大傷害,可落在白錦瑟眼中卻有些氣不過。想著他在外面被人暗算,白錦瑟就覺得這人欺負的不僅是宴鈞一個人,同時還有她。
搖骰子的聲音充響耳邊,賭局到了現在這一步已經圍觀了好多人,起哄聲音不斷。根據白錦瑟對宴鈞的了解,就算他不在意輸的金錢,卻在意輸了賭局的名聲。所以她覺得在這種情況下,還是要幫一幫的。
那男人看著宴鈞說道:“這一局是比大比小,宴少爺請開口。”
這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樣讓宴鈞大為心虛,連輸幾場的宴鈞對于自己的賭技再也提不起任何信心,而無論他選擇什么,好像最后贏家都是對方。
宴鈞咽了一口唾液,手心冒出的汗水直接滲透進了木制骰盅。他盯著對方的表情看,可是越看越是猶豫,到最后他連自己該選什么都很是不確定。
“本少爺開大!”
“好!那咱們就看看誰的點數更大!宴少爺,開吧。”
“開!開!開!開!”
周圍人沸騰的呼喊震耳欲聾,白錦瑟的雙目卻死死地盯住了那個男人放在腿上的左手。那看似隨意擺放的手此刻卻在悄悄地動著,白錦瑟目光一冷,順手將身旁之人向那個男人推去。
這一下,卻是恰好阻止了那男人暗中出千,宴鈞也在這個時候開了骰盅,正是六六六,大順呈祥,十八點大。
被打斷的男人并無太多惱火,只是有意無意地掃過白錦瑟,沒有出聲。
白錦瑟懶得管他有沒有發現自己,只是為了宴鈞找回自信,一直向男人的身上推人,男人不惱不罵,反倒是被推之人脾氣不太好,但賭局在前他
也沒敢說什么。
見宴鈞贏的差不多了,白錦瑟收手轉身,下了三樓去了。在她走了之后,那個男人也宣告還有要事處理,今日暫且作罷。宴鈞雖然不爽,卻也知道不能強留人,因此這人氣滿滿的賭桌又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白錦瑟逮住了原本帶她上樓的小廝,打發他上樓尋宴鈞下來。如果她直接在樓上叫了宴鈞多半會引起少年的不悅,再與少年爭吵一次可是她萬分不愿的,她可沒有忘記今日來此的目的是什么。
她看了一圈之后,又向門外走去。
“這位少爺請留步。”
身后傳來的渾厚男聲白錦瑟并不陌生,正是方才與宴鈞賭錢的男人。他叫住自己的原因是什么,發現了搗亂之人是她么?那又怎樣。
白錦瑟駐足回頭,屋外那明亮的光略微刺眼,她不禁瞇了瞇。
“前輩是在叫我?”
既然能尊他一聲前輩,自然看的出來他的武功。男人嘴角帶著不善的笑容,眼中的奸詐與不懷好意絲毫不加掩飾。
“你沒有喉結,身量不足男子高大,或許我應該稱呼你為……白小姐?”
“你認得我。”
她之所以使用肯定語氣而非疑問正是因為察覺到他的刻意與不同的神情。雖然被冠名帝都之凰,卻并非人人都識得她的相貌,加上她已經可以掩飾了一番,那么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認出來并且跟上她的,絕對認識她。
“是,我不僅認識你,更知道你一切所不知道的事情。”
街上行人稀少,半空之中炊煙裊裊。白錦瑟看著他身后的房屋,突然道:“我知道那家人今天晚上要吃什么。”
男人不解道:“他家今晚吃什么與我有關系嗎?”
白錦瑟反問道:“那你知道什么事兒與我又有什么關系?”
男人被噎的一時無語。
“我叫秦風,終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面的。”
白錦瑟微笑:“如你所說。”
叫做
秦風的男人不再多言,就這樣轉身離去。白錦瑟抬頭看天,這個時候宴鈞應該也下來了,于是她重新走進了盛安坊。
宴鈞正巧從樓梯上走下來。藍色華服穿在他的身上,襯得他面冠如玉,容顏精致無雙。當然,如果他后頸的扇子可以無視掉的話。
“要見本少爺的人呢,在哪兒?該不會是戲耍本少爺吧?”
少年的眉頭不悅皺起,看向那小廝的眼神充滿了警告。
“哎喲喲宴少爺,小的哪里敢耍您!話說這剛才人還在這兒呢,怎么這上下樓的功夫人就沒了!”
接觸的時間一久,自然也就知道了誰能惹誰不能惹。宴鈞雖有借宴家勢的原因,可是本人也不是個好善與的,活脫脫的魔王在世!要是把這位得罪了,那可有的折騰了。
這一幕自然落入白錦瑟眼中,她輕咳一聲,上前數步朗聲道:“少爺,見你的人是我。”
“怎么是你?你怎么來了!你……唔!”白錦瑟及時地上前捂住他的嘴,以防從他嘴里說出什么不靠譜的話。不顧宴鈞如何掙扎,她直接將他拖離盛安坊,帶到大街上。
白錦瑟放開宴鈞,后者第一時間嫌惡地遠離她,顯然心中的怒火未消,他仍然不想看見她。
“你又來做什么,還穿著一身男裝出入賭坊?你還能不能像個女人一樣了!還有,本少爺并不想看到你,你最好消失,即刻,馬上!”
他揮起手臂遠指宴府方向,目光瞥遠看也不看她,深仇大恨般的表情讓白錦瑟哭笑不得。
“夫君,小聲點,這是大街。”她善意提醒。
“別叫我夫君!惡心!”他重斥了一記鼻音。
“好,少爺。妾身這次是來認錯的,妾身知錯了,請少爺大人有大量饒過妾身吧。”白錦瑟裝作楚楚可憐的樣子,雖有易容,可是烏黑水潤的雙眸卻未有任何變化。宴鈞最喜歡看的,也正是她的眼眸。
宴鈞看著她低眉順眼的模樣,滿腹的不喜不愿都變成心底情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