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老太太剛念叨了一句,也不知兩個外孫什么時候到,結果紀啟俊和紀啟殊兄弟兩人就進來了。
“你們兩個可是下學直接過來的?”老太太笑著問道。
兩人給老太太請安,等站起來之后,都不約而同地看著上首的沈長樂。來之前,他們就知道,今個小姨母家的表妹要過來了,所以這個小姑娘只怕就是了。
“這是你們小姨母家的表妹,叫長樂,”老太太見這一屋子的孩子,臉上止不住地笑,到底還是孩子多了就顯得熱鬧。
照舊是年長些的紀啟俊先開口:“長樂表妹,我是你大姨母家上的啟俊表哥。”
“我是啟殊表哥,”紀啟殊緊跟著說道。
沈長樂自然得起身和兩位表哥打招呼,此時她心底卻是忍不住地想要偷笑。明明她早就見過這幾個表哥了,可現在卻還要裝作第一回見面的驚喜。
唉,還真是難啊。
前世她因著性子有些冷,所以和幾位表哥也不過就是點頭之交。后來年紀大了,便是自家的親哥哥都不是時時能見著,更別提舅舅家和姨母家的表哥了,更得避嫌了。
沈長樂收了兩個表哥給的見面禮,照舊送了兩個親手做的荷包給他們。
紀啟俊拿到手中,翻了下,輕笑著說道:“長樂表妹,雖然年紀小,可是這一手針線卻是極好的。”
沈長樂心里一咯噔,生怕自己露了餡。她前世的針線本就不錯,況且這針線和寫字還不一樣。寫字的話,你若是想裝作初學者,只要寫得歪歪扭扭就好。可是這針線,即便再裝,那細密的陣腳還是騙不了人的。
徐氏一聽,便也看了看身邊章漾手中的荷包,待她定睛一瞧,便是驚嘆道:“還真是,樂姐兒這針線可真夠好的,陣腳細密還平整,可見功底扎實。”
徐氏點頭,這世家貴女啊,不僅琴棋書畫要拿得出手,若是有一手好針線,那就更值得夸贊了。況且沈長樂這個荷包,雖然樣式簡單,卻勝在用色大方簡潔。
連老太太都迷著眼睛看了半天,她老人家這一輩子不知見過多少頂級的刺繡制品,結果卻在看見這個簡單的荷包時,差點熱淚盈眶。她連連點頭,稱贊道:“果然是,我瞧著長樂就是個好孩子,沒想到連女紅都這般好。”
“只是普通而已,當不得外祖母和舅母的夸贊,”沈長樂被夸地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當不得啊,”就在此時,一個嬌俏的女聲從外面傳進來,緊接著簾子就被掀了起來,一個穿著淺碧色宮裝的女子跟著進來了。
沈長樂看著章茹,一下歡喜地忘了說話。
前世的時候,一直到很久,她才偶然知道姨母和她的娘親長得有多么地相像。況且姨母待她親厚,處處想著她,念著她。因著她沒有女兒,所以便拿她當作親女兒看待。
所以此時章茹進來的時候,她一下就站了起來。
“這就是長樂吧,”章茹看著沈長樂,眼睛里也難掩激動神情。
“外甥女見過姨母,”沈長樂立即給她請安。
章茹趕緊上前,扶了起來,又仔細打量了一番,說道:“像蓉姐兒。”
蓉姐兒便是章蓉,原本老太太已是忘了這一茬,被她這么一提,又喉中酸澀,竟是又悲從中來。
“母親,”徐氏輕聲叫了一句,又給章茹使了使眼色。
她這才回過神,立即斂起臉上的哀容,帶著笑意說道:“可算是回來了,姨母自打知道你要回京,可是天天盼著。”
“別說這些好聽的,趕緊把給我外孫女的見面禮拿來,”老太太知道這會不是感傷的時候,也立即打趣地說道。
章茹立即呀了一聲,嬌嗔道:“娘還真是的,我攏共就長樂這么一個親外甥女,難不成還能少了她的見面禮不成。”
隨后她又伸手刮了下沈長樂小鼻尖,柔聲說道:“姨母可是記著呢,待會讓人送給你。這是姨母給你的好東西,可不能讓旁人瞧了去。”
她這一句惹得屋子里頭又是笑個不停,還是紀啟殊忍不住說道:“娘你放心吧,既是你為表妹準備的,就算我們瞧見了,也用不上啊。”
“反正啊,就是不讓你們看,”章茹撫了撫額間的鬢角,歡快地說道。
沈長樂一向喜歡她的姨母,因為她明快如火焰一般,和她待在一塊,便是自己也有一種被融化的感覺。
又說了好一會的話,前頭的侯爺便派人過來去,今個晚膳安排在何處。如今府里已是徐氏當家,所以她趕緊說了一遍,晚膳是安排在花園的花廳里面,就在臨近湖邊的那一座小樓里面。
既然是侯爺派人來問了,老太太便說道:“咱們也過去吧,免得你們外祖等得久了。”
等到了地方,沈長樂這才發現,花園里面居然燈火通明的,滿院子的火樹銀花,不知有多好看。她們一路走過,就看見宮燈掛在樹杈上,而石板路兩邊的燈亭都被點亮,就算沈長樂不認識去花廳的路,只怕也找得到了。
因為此時園子里頭最亮堂的,就是那一座飛檐小樓了。
等他們到了里面,就瞧見花廳里面擺了兩張桌子。此時桌子上已經擺上了冷盤,墻角擺著一家紫檀木琉璃屏風。此時屋子里四面都打開了窗子,因為臨湖,所以微風一吹,還能聞到空氣之中微微的咸味。
黃梨木圓桌周圍早已經擺好了高背椅子,徐氏扶著老太太坐在了上首,而章茹則是拉著沈長樂,老太太的右邊落座。幾個表哥也乖巧地在兩邊坐下,章潯和章漾坐在舅母的身邊,而紀啟俊和紀啟殊則是沿著沈長樂旁邊坐下了。
徐氏又將丫鬟叫了過來,輕聲問了幾句,這才點頭。
等了一會,就從窗子里看著外面宮燈閃爍,前頭是四個提著宮燈的小廝,濟寧侯領著兒子和兩個女婿過來了。他們一進門,連老太太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此時沈長樂再看到外祖時,還是忍不住驚詫了。雖然她知道外祖樣貌英俊,只是她沒想到,在此時他竟是這般年輕。
濟寧侯章世銘領著后面的兒子和女婿進來,方一進門,掃了一圈,就將視線定格在桌子上唯一的小女孩身上。都說女兒肖父,可是沈長樂卻和母親長得極相似,也就那一雙眼睛像足了沈令承罷了。
待他走了進來,走到桌子前,嚴肅的臉龐閃過一絲柔和,“這就是長樂吧。”
“外孫女給外祖請安,給舅父請安,給姨父請安,給爹爹請安,”沈長樂站了出來,一個氣地給大家都請了一遍安。
章世銘點頭,還是像他的小女兒啊。就連他這會都不由有些傷懷,都說白發人送黑發人是最讓人傷心的,他們做父母的,眼睜睜地送走孩子,這心中的痛楚,是別人不能體會的。
“既是來了,就在外祖家里安心住下,”章世銘淡淡地說了一句。
沈長樂心中噓了一口氣,若是外祖也像外祖母那般眼淚汪汪,她還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呢。好在外祖父果然像前世的那般,當真是嚴肅認真啊。
只不過她可不會外祖的表面騙了,別看他老人家冷冰冰的,可是要論疼她,只怕他比爹爹還沒原則。
此時沈長樂想了一圈,還是忍不住嘆息,上一世她怎么就把自己窩囊成那樣了。都說喪家之女不可娶,她初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只是冷笑。可如今想想,她雖表面驕傲,可內心卻還是忍不住地自卑。
在看見沈錦沖著林氏撒嬌的時候,她就會忍不住地自憐自愛。在外面交際的時候,她便忍不住多想,以至于最后竟是連個手帕交都沒有。
所以今世,無論如何,她都不要再重復前一世的悲劇。
因著那一桌只有四個男人,所以作為長子的章潯和紀啟俊都被叫了過去。章潯坐在坐在他親爹身邊,而紀啟俊則是坐在沈令承旁邊。雖然這一桌里面,有一個安郡王,有一個衛國公,都比侯爺的爵位高,可章世銘還是當仁不讓地坐在了上首。
誰讓人家是老丈人呢。
人一到,穿著淺綠色比甲的丫鬟魚貫而入,一個接著一個,手里都端著托盤,上面擺放著精致的菜肴。
因為都是一家骨肉親人,所以也就沒用屏風擋住,那邊已經開了酒,上面的泥封一拆開,那酒香之味,立即溢滿了整個花廳,還順著大開的窗子,往更遠的地方飄去。
“好酒,看來這又是泰山大人的珍藏啊,”紀嶸也是個愛酒的,光是聞著這味道,就忍不住贊道。
此時眾人酒杯之中都被斟滿了酒水,就連兩個小少年都不例外。這邊徐氏看著倒有些擔心,反倒是章茹一點不擔心,笑道:“只管讓他們喝吧,難得高興,況且這幫小子過年那會,不是還開了爹爹的一壇子女兒紅。”
一說到這個,徐氏更是搖頭,說道:“真是憑地膽大啊。”
章漾有點酒癮,再加上平時爹娘都不讓喝,所以這會也心癢。忍不住說:“娘,我也是個男人,應該和爹還有祖父他們坐在一個桌子吧。”
對面的紀啟殊立即響應了他的話,“就是,憑什么哥哥他們能坐過去,我也要坐過去。”
紀啟殊和章漾兩人都是小兒子,性子難免有些跳脫,再加上老侯爺平日里又寵著他們,所以這會什么話都敢說。
“老實吃飯,要不然罰你寫一百張大字,”章茹鳳眼一斜,陰惻惻地說道。
安郡王府里,那是慈父嚴母,章茹時時以沈如誨為榜樣,以鼓勵他們向厲害的表哥學習。以至于紀啟殊對這個早已經沒印象的表哥,那叫一個咬牙切齒。
這會章茹一瞪眼,他骨頭立馬就酥了。
章漾一看他軟了,立即又要說話,結果話還沒開口,就聽對面的沈長樂突然開口道:“漾表哥就和咱們一塊吃吧,喝酒會頭疼的。”
“你看看,連妹妹都知道,喝酒會頭疼,”徐氏立即順桿子說道。
章漾看著她,最后抿了抿嘴巴,這才說道:“好吧,那我還是和你們一起吧。不過下回可不行啊,我是男人。”
結果這一句鄭重其事的,我是男人,惹來了滿堂哄笑。
作者有話要說:大年三十的晚上,我連春晚都不看,在碼字啊
我快被自己的勤勞感動哭了,不過你們不許哭,大過年咱們大家要笑,歡歡樂樂地笑,痛痛快快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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