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瑩被兩個‘啞巴丫鬟’一左一右攙扶著繞過了整個朱家大院,來到了大門口,只見車隊綿延至整個巷子,那陌生的奇異的景色讓她有少許緊張。
若此時彧文在她身邊,該有多好,她想。不知不覺,她已經習慣地依賴他,依賴有他再身邊的感覺,好像遇到什么事情都不會害怕。可如今面對這陌生的一切,她孤零零的只有一個人,誰也不能成為她的助力。
門口停著兩輛顏色各異的馬車,馬車被裝飾一新,車頂上還掛著繁復編織的流蘇掛件。玉瑩站在門口一時不知該何去何從,身后的丫鬟便用手肘頂了她一下,她才明白,她們是要讓她上那輛大紅色的馬車。可這時,身后突然走來另一隊人,玉瑩便沒有舉步向前,而是走到邊上給那隊人讓出了一條路來。
打頭的是打扮一新的朱小姐,此刻身上穿著橙紅色的衣服,頭上戴著獸毛做的頭飾顯得精巧可愛,可她一臉的不高興,一步一回頭,仿佛是在等著什么人出來。
“爹爹也真是的,與那徐大人究竟有什么可說的,到現在也不出來,自家女兒都要走了,難道連送一送也覺得浪費力氣么?”那朱小姐嘟著嘴與身邊的丫鬟說。
“許是有什么要緊的事兒,說不定老爺一會兒就過來了。”那丫鬟一邊攙扶著朱小姐一邊寬著她的心。
這會兒還沒有走多遠,她一轉頭,便看見停滯在門口不動的一群人,而在他們中間,那極其打眼的一抹厚重莊嚴的深藍,讓她不自覺地多看了些時候。
玉瑩此時正回頭看著走來的那行人,便與那朱小姐打了正面。朱小姐看到她那驚訝地樣子,以及不知所措的表情全然進入了她的眼底。說來她也是占了便宜,在那小房間里的窗戶上挖了孔看見了朱小姐的樣子,如今才能知道那究竟是誰,而朱小姐是第一次見到她,卻是有些驚奇和尷尬的。
她看著朱小姐此番像是要跟她同去,門口的馬車又有
兩輛像是放了東西的,想來路途遙遠,但應該并沒有太大的危險,也就安心了些,舉步準備上車,身后的朱小姐卻叫住了她。
“哎,那個!”那朱小姐自知自己是失了禮數的,面前的玉瑩這番隆重的打扮,應不是她可以用哎來稱呼的對象,可她心里著急,幾步跟了上去,攔住了玉瑩的去路,“你……可是那……”
玉瑩站定,眼見身后的丫鬟隨從們開始因為朱小姐突然的行動而有所著急,可她也沒有想要放棄這個小小的機會,愣是不肯先上車。那朱小姐心里急,看著玉瑩身后那一個個,又是徐風林手下的人,她不知該怎么問,便把袖中的那支銅簪子取了出來,道:“這東西,可是你的?”
玉瑩沒想到那朱小姐竟然把她胡亂丟出去的東西收起來了,便笑著點頭道:“朱小姐有心了,這東西,確是我丟的。”
那朱小姐先是一驚,繼而也了然了,原來面前這位華貴的小姐,真的就是那徐大人在小屋中囚禁的那位。可如今看著,倒也不像是不自由之身,那小姐回答得如此從容,又好似在屋中那會兒的事情全然不便提起一般,看來,許是真有什么難言之隱。
玉瑩不知這朱小姐只是好奇,還是另有所圖,她悄悄使了個眼色給她,告訴她自己身后有人,不便多言,便接過朱小姐手中的那支朱釵道:“多謝朱小姐給我拾回,赫連玉瑩這廂謝過了,若沒什么事,玉瑩要上車了。”
“赫連玉瑩?”朱小姐重復了玉瑩的名字,得到她的確定后,更加覺得,這玉瑩姑娘,定是個有故事的人,也許她正想向她求助,可無奈被盯得緊,只得多多少少告訴她一點點信息,譬如說,她的名字。
望著玉瑩上車的背影,她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面前的這個人,并不會只是匆匆在她面前出現,定要在她的人生中攪上一番,才能對得起這樣奇特的相遇。她將玉瑩的名字在心里默念了幾遍,可依舊沒能得出什么
結論。要說赫連這個姓,既不是什么皇家親眷的姓氏,也不是什么要臣將軍的姓氏,可她穿得那樣隆重,應該不是什么小角色,又是故意說了自己的姓名,定是想她知道些什么的,那么,赫連這個名字,定不會是什么小家之姓。
她懷著這樣的疑問上了車,隨口問了身邊的丫鬟一句:“哎,你聽說過赫連這個姓氏嗎?”
“赫連……啊!對了,前些日子奴婢去老爺書房打掃,是聽過老爺提起過,好像……是元國的國姓。”那丫鬟敲了敲腦袋殼說,“啊……小姐!”
“噓……”朱小姐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她知道丫鬟要說什么。這下好了,她可算是知道了個天大的秘密!
玉瑩此刻坐在馬車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一次白費心機。可即便是最小的可能,她也愿意去嘗試,自從知道了那藍玉的故事,知道了慧靜師太就是彧文的生母,她對彧文的思念與日俱增。她不知道此刻彧文身邊有沒有親近的人在,不知道此刻他是不是也像她想著他這般想念著自己。總之,她想要盡快見到他,即便只是快上一刻,她也會為著這一刻而竭盡全力。
車隊正式啟程了,徐風林的眼線幾乎一刻都沒有離開過她的身邊。她覺得自己已經不可能再在路上做任何手腳。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小城,城里是出奇的祥和,這一路人竟然沒有讓身邊的老百姓有一丁點兒的矚目。路邊小攤販的穿著、城里大小建筑的樣子,看起來并不似元國國內,倒是與那塔子城有幾分相像,只是,看起來更加讓她覺得生疏了。
她想,也許自己還在沙陵,只是這里已經離元國很遠,一點元國的影子都沒有了。
車隊一路向西,玉瑩不知不覺有些困頓,便靠在馬車中的座位上睡著了,一覺醒來,掀起簾子,卻讓她一瞬間驚醒。這紅墻青磚……是怎樣一副既陌生又熟悉的景象!
這里,莫不是沙陵的皇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