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叛賊逃脫了!”天剛蒙蒙亮,玉瑩便被這驚慌失措的叫聲驚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發現身邊的彧文此刻正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手……麻了……”他指了指玉瑩脖子后的手臂,緩緩地提了起來,甩了甩才說。
玉瑩不好意思地看著她,想起昨夜,好不容易等到洪小姐醒了,她才得空獲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可以正常的睡一覺,卻想到自己與彧文同在一個馬車中有所不便,兩人也就聊著聊著沒有睡意,可到了半夜,她還是不知不覺著了。原來,是枕著他的手臂睡著的啊……
可是,此刻她并沒有太多時間糾結這些小事,眼下大事不好了,如果她沒有聽錯,那是車隊最后綁著的徐風林等人逃脫了么?那么,也就是說,她們又即將要面臨另一波的危險?
彧文拍了拍玉瑩的頭,讓她乖乖地先待在馬車中,自己迅速地整了整衣服走出了馬車:“怎么了?”
隨行的侍衛好似是奉命看守抓來的叛賊的,此刻嚇得咕咚一聲跪在了三皇子的面前:“奴才該死,沒有看守好要犯,讓那叛賊頭子給跑了!”
“你是說,徐鏢師逃脫了?那他手下的人呢?也都一起逃走了?”彧文有些不可置信地問,若是能夠逃脫,他們大可趁夜大鬧一番,又何必偷偷摸摸逃走,等到天亮才引起人的注意呢?
“不,不是。只有徐鏢師一人逃脫了?!笔绦l驚慌地說。
彧文聽了這話,更加疑問重重,徐風林這個人,并不是什么貿然之輩,行事也還算有些頭腦,既然他可以逃脫,又怎么會只顧著自己逃命?這,著實不合乎常理。
“檢查一下車內,看看有沒有什么可疑之處?!睆膶δ鞘绦l道。
“不必了。”那侍衛正想受命起身去檢查馬車,誰知身后卻忽然多了一人。
潘儒坦坦蕩蕩走到了馬車前,單膝跪了下來:“此事是我做的,人是我放的。若是三殿下要怪罪,我潘儒一人一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一行人此刻正聽見侍衛的呼聲而向三殿下的馬車前來,誰知剛走到不遠,便
見到這一幕,聽到潘儒的這一番話,葉雄豪、鄭云和心里各有想法,卻沒有人開口說上一句話,此刻傷還未痊愈,披著披風孱弱地站在潘儒身后的洪勝丹,眼神卻特別的凌厲。
“師兄!”她低吼一聲,忍不住胸口隱隱的疼痛又咳嗽了兩聲,“你為何要這樣做?”
“師妹,你怎么出來了?外面風這么大,你身子還虛……”潘儒見洪勝丹竟然不顧自己的身體走到了車外,不免心疼地起身想要去扶,可洪勝丹卻一把甩開了潘儒向她伸來的手臂,眼睛看向別處不與他對視。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轉頭冷冷地看著潘儒:“你可知道,為何爹爹要將你留在身邊,為何爹爹送師弟上京而不送你?為何,明明知道你的武功要高過師弟卻還要讓你們兩個一爭高下?師傅是想,讓你終有一天摒棄這軟弱的性格,感情用事的毛??!”
“可你……”洪勝丹忍著眼淚一把將潘儒推開,“可你終究因這理由而壞了爹爹的大事!”
話語至此,洪勝丹不禁因為太過激動而咳嗽不止。本留在馬車中的玉瑩實在看不過,趕緊跳下了馬車將勝丹扶起,不停地幫她順著氣,鄭云和此時只好將她送回馬車中休息。
潘儒沒有想到小師妹會如此激動,只是他明白,小師妹從來都是倔強的脾氣,雖然同樣不舍一起長大的師弟,可她既然說過不會原諒他,不會再見他,就是說真的,沒有轉圜的余地。對于自己所堅持的東西,她從不動搖。不像他,明明是個男人,卻依然如此優柔寡斷。
他緊緊握著拳,望著遠去的小師妹淚流不止。他作為師兄,既沒有好好保護她,還一次又一次因為自己的失誤而傷害了她,他實在不配做她的師兄!
“三殿下,請您責罰,在下毫無怨言。”他無力地跪下請求責罰,此刻,他只覺得自己太過無用,更無臉面見小師妹和師傅。
今日師妹這一番話,原是可能會深深傷了他的,換做以前,她定不會這樣毫不掩飾地說出來。他很了解師妹的性格,雖然外表剛強,可是內心卻還是優柔的,即便是知道,即便是這樣想,她不會
這樣說出來。
今天,她當著他的面痛罵了他,因是萬分地生氣了。也許,她再不會原諒他。
葉雄豪擋在彧文身前,不禁有些替這三兄妹難過。同樣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兄弟,他與彧文亦是。他能理解那種至親背叛的痛,那樣不可忍受。即便如此,洪小姐仍舊那樣堅強,讓他深深地敬佩。
如果可以,他真想打醒這兩個男人,那天晚上,若不是彧文阻攔,他早就給那個姓徐的小子一個好好的教訓。而他卻不曾想,眼前這個男人,給洪小姐的傷害,甚至比那個姓徐的更深。
“你一心求罰,卻并不是因為對不起我?!睆牡卣f,眼神中有些嘆息,“洪鏢頭有心送我們一程,我也只是承蒙他的好意,卻并不強求。人,是你鏢局的人,抓,是你抓的,放,又是你放的,這來來去去,與我何干?”
葉雄豪站在一邊,聽了彧文這一番話,不禁大腦一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認識的彧文,果真是一點兒也沒有變。本以為經過了幾番變故,他也會變得不同,沒想到,他仍舊是他,得饒人處且饒人,并且,還是用誰也想不到的方式。
“啊……”他打了個哈欠,正要轉身回車內,身后一直愣著的潘儒,才真正明白了三皇子的心意。
他忽而想起師妹受傷那時,三殿下曾說起,分一批人將小師妹送回相符鎮,他錯了,那時的三殿下,是認真的,而并不是什么所謂的權宜之計。他說的話,一向都是認真的,雖然,他有時候看起來那么不認真。
他這是真正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枉費他想破腦袋做了這一些丟盡臉面的事兒,可三殿下一句‘與我何干’,卻把這事兒吹得煙消云散。
“三殿下!”他握緊了拳頭半跪在地,“潘某謝過三殿下!往后若是三殿下不嫌棄,潘某自當為三殿下盡心盡力!”
彧文幽幽地帶過一絲笑意,轉頭緩緩道:“你不如去后面的馬車里看看,有什么需要你盡心盡力的。”
潘儒心里咯噔一下,這才想到,他最需要補償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小師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