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使洪小姐早日到達平堰城,馬車已經(jīng)不分晝夜地行駛了一天一夜,可洪小姐卻不知眾人的擔心,始終緊緊閉著眼睛沒有一絲蘇醒的征兆。鄭大夫說,洪小姐越是昏迷得久,危險就越大,病情也就越發(fā)嚴重。因此,所有的人都吊著心,難以平靜,時刻盼望著洪小姐能夠早日蘇醒。
玉瑩守了洪小姐一整夜,此刻天已經(jīng)大亮,鄭云和敲了敲馬車門,將馬車內(nèi)昨日晚上煎的藥罐及藥碗拿了出去。他看了看一夜沒睡看起來十分憔悴的玉瑩道:“玉瑩……不,三皇妃你先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就好了。”
玉瑩聽著鄭云和這樣叫她有些不適應,更加有些尷尬,曾經(jīng)的師父與小徒弟相處得那樣融洽,而現(xiàn)今她是他好兄弟的妻子,卻不知該怎樣相處了。
“鄭大夫……”玉瑩依舊這樣喊他,努力微笑著讓自己看起來隨意些,“還是喊我玉瑩好了,你這樣喊我,不習慣。”
說完,他也不等鄭云和回答什么,便收拾了馬車內(nèi)的臉盆和毛巾,匆匆跑去換了。待她再回來的時候,見鄭云和正搭著洪小姐的脈搏,臉色稍稍好看了些。
“洪小姐她……情況如何?”玉瑩試探地問著,只求得到一個好的答復。
“穩(wěn)定些了,現(xiàn)在只求她醒過來。她如此昏迷不醒,也無法判斷她的病情。”鄭云和將洪小姐的手放到被子里,又小小地給她扎了幾針。
兩人坐在馬車中望著洪小姐,她已經(jīng)穩(wěn)定了下來,睫毛一動一動的好似是在做夢,鼻息也穩(wěn)定緩慢,漸漸,周圍變得安靜下來,仿佛只剩了她倆。馬車不斷往前行進著,玉瑩并不急著回去休息。鄭云和將洪小姐的被角掖好,收拾了藥箱與玉瑩并排坐在馬車的前頭。
“鄭大夫,謝謝你。”許久,玉瑩什么也沒說,只默默磨出了這幾個字。
鄭云和安安靜靜地坐在她的身邊,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并沒有轉頭看她:“
為何?”
“太多太多。”她回想起以前,有些苦中作樂的意味,“在宮里,你是唯一一個不拘泥身份地位、等級尊卑,真心待我,真心教我的人。在宮外,你又是唯一一個置身死度外,在我與彧文最無助的時候趕來救我們的人。”
“玉瑩,你變了。”鄭云和轉頭看向她說。
玉瑩轉過頭看看他,不禁想起前些日子在蝶影樓,清悠曾經(jīng)對她說過的話。也許他們看到的她是截然不同的,但是,她確實已經(jīng)跟以前的自己不同了。入宮之前的她,剛入宮的她,經(jīng)歷了宮里的黑暗與殘酷,一心想抓住皇上的她,放棄了皇上,一個人努力的她,甚至,現(xiàn)在連身邊的人也要一起守護的她,改變豈止是一點點。
她曾經(jīng)因為自己將以前的自己丟失了而在彧文的面前失聲痛哭,感嘆那個曾經(jīng)活潑向上的自己不見了,變得悲傷、消極甚至是歇斯底里的自己是多么的丑陋不堪。而如今,在他遇到彧文之后,盡管經(jīng)歷了生離死別,經(jīng)歷了陰謀背叛,她沒有墮落自卑,因為攜手了他而更加勇敢和堅強。
她不再害怕聽到這句話,‘你變了’。
玉瑩沒有回答,只是淺淺對他一笑:“變好了變壞了?”
“這樣也挺好,只不過,我的小徒弟那個時代確實是過去了,往后,還是尊稱你三皇妃為妙。”鄭云和打趣道,“與那個人在一起,久了,說不定,反倒要回來欺負我。”
說道彧文,她又扯開了嘴角,仿佛無論是誰,說道彧文,她總是莫名其妙地開心,盡管可能只是隨意提到他的名字,并未說別的。
“一日為師,終生為師,徒弟我哪里敢欺負師傅?”她也不知道這馬屁拍得有用沒有,反正是盡管逗趣著說著好話。
“就鬼精靈這點沒變。”他不經(jīng)意地想拍一拍她的腦袋,手剛伸出去,就被另一只修長的手啪地打回。
還未等玉瑩反應
過來,身邊已經(jīng)坐了另一個人,并不等她說什么便將她一把橫抱起來,絕塵而去。身后,只聽見一縷清亮的笑聲和掩藏得極好的寂寥。玉瑩窩在熟悉的人的懷抱中,從未覺得如此的羞惱。他竟然在鄭云和的面前,不加避諱地抱起她走掉,連一聲招呼也不打。雖然知道他倆可能已經(jīng)很熟悉不必拘泥禮數(shù),可對于玉瑩來說,卻感覺丟臉得很。
此刻抬頭看看他,卻是一臉的生氣模樣。難道,是因為她和鄭云和太過親近?可是,在她看來,也并未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正當她想說什么,只聽他默默說了一句:“一晚上沒休息了,怎么還如此精神?”
“你這么一說,我突然覺得好困。”玉瑩故意打了個哈欠,往彧文的懷里蹭了蹭,只當沒有他生氣這回事兒。
她閉著眼睛,不知道此刻他的表情是否有些許的變化,只是他抱著她上了馬車,卻不準備放手的樣子,反而抱得更緊了。
“吃醋了?”她窩在彧文的懷里偷偷問道,原也是沒期待他能回答。
“怎會。”他極力掩飾著,手卻一點兒也不放松,“他是京城最有名的公子哥,哪個大家閨秀不對她趨之若鶩,就是月嬋對他也頗為欣賞,他定不會看上你。”
玉瑩聽了這話氣得想立刻起來揍他一拳,可還是不動聲色忍住了,轉了轉腦袋想了想,這番毒舌果然不愧是鄭大夫口中的彧文,認識久了便本性盡現(xiàn),但她這些天也不算白跟他相處,總算得了點點真?zhèn)鳎ㄒ蒙圬撍幌拢愕溃骸凹仁侨绱耍愫伪厝绱思敝鴮⑽易Щ貋恚颗率怯X得自己同那京城第一公子哥根本無法相較,我一回心轉意,看上了別人不成?”
“已經(jīng)晚了。”他得意地說。
“嗯?”玉瑩還沒明白過來彧文是什么意思,可他已經(jīng)在她睜眼的那一剎那,將一個淺淺的吻落在了她的額頭,“你已經(jīng)嫁給了我,晚了,現(xiàn)在后悔也來不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