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仿佛是玉瑩自從入宮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好似在那小村莊里,有妹妹伴著,里屋睡著年邁的父親和母親,院子里的公雞一早還會打鳴兒,那無憂無慮的、恬淡寧靜的生活。自從來到了宮里,她總是不安的,晚上也睡不沉,一早醒來,睡了感覺跟沒睡似的,那惱人的亂夢還記得星星點點。
她想起逃亡路上因為害怕鉆進了彧文的被窩,雖是厚顏的,卻也安心,即便兩人的生命,總是懸在線上,前有狼后有虎,那些殺手總不能讓他們安生,可她身邊有他在,她便不那么害怕。可現在他不在她身邊了,她一個人,變得比原來獨自在宮中的時候更孤單,更寂寞。
昨天她看見師師了,那是她在這個宮中期盼的唯一的希望。她知道她離開這個宮的日子不會太遠。回來的途中她那么高興,身邊一切嘈雜的事情,聲音,人,她都聽不見,看不見,好像一個待嫁的新娘,既緊張,又興奮,那是她這輩子從未有過的心情。
彧文會來接她,一定會。她心里堅信著,睡得特別香。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彧文那張熟悉的臉龐,曾緊緊握著她的手說著一定會回來接她。他盡量在她面前表現得鎮定,可那幾乎將她抓疼了的手出賣了他的心。玉瑩想哭,可依舊還是忍住了,她愿意相信他,愿意等待,愿意因為他而變得堅強。她知道,除了失去他,沒有別的能使她感到害怕。
窗外的天空早早的亮了,難得那兩個啞巴丫鬟沒在房間外頭站著,玉瑩想著也許自己已經睡到了日上三竿,便不緊不慢地梳妝打扮起來,推開門去,春天的氣息讓她猛然一陣清醒。
“三弟妹今日好氣色。”玉瑩正微笑著,只聽見一個極討人厭的聲音,她不自覺地收斂了笑容,轉頭看過去,竟然是太子,坐在在門前的石凳上,一早等著她。
“只是,弟妹許是昨日奔波勞累,讓我好等啊。”說著他走上前來,上上下下打量了玉瑩一番,讓她不禁寒毛直豎
,“今日這扮相清麗脫俗,尚可。”
玉瑩警惕地向后退了兩步,左右瞟了兩眼,那兩個成天跟在自己身后寸步不離的啞巴丫鬟,今日破天荒沒跟在她身邊,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那么想要她倆在自己身邊過,那個太子,過于親切的樣子總是讓她感覺到危險。
“不知道……太子是什么意思?”玉瑩似笑非笑地說著,所謂皮笑肉不笑,大概就是如此了罷。
“嗯?弟妹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昨日答應了今日一同賞花,怎么這么快就忘了?”太子那滿臉堆笑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玉瑩聽了這話嘆了口氣,昨天,她根本不記得答應了太子這件事。莫非,是回宮時在耳邊說的那一堆話?可她并沒有聽見啊,難道,她漫不經心地點頭了?
“是……有這么一回事……”玉瑩無奈地扯了扯嘴角道,總比這時候矢口否認激怒他來得好些,只是,她與太子兩人,連婢女也不在身邊,獨自賞花,這算的上是哪門子事情?若是她是真想在這宮里住下的,也不會做這樣失禮的事,宮中的女眷多,難道就不怕引起口舌之爭么?況且,太子的脾性大家都是了解的,若是說兩人只是清水之交,又有幾人相信?
想來,她也不應該答應的,只恨昨日根本也沒有在聽那太子說些什么,竟然就這么稀里糊涂地點了頭,可現在她卻騎虎難下了,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左右一思忖,她尷尬地笑了笑:“我倒是一早起來沒想起,讓太子久等了,只是我的兩個丫鬟怕是又偷懶,現在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等她們來了便與太子一道去。”
“不必了。”沒想到,那太子竟然根本不想守禮,兩步走來就拉起了玉瑩的手,“我嫌她們笨手笨腳的,讓人拉去換了,省的打擾我倆的雅興。”
“太子殿下!”玉瑩嚇得趕緊使勁抽手,可那太子竟然笑著死命不放。
玉瑩心里一急,趕忙往屋里退
:“我想,今日穿這身衣服賞花也不妥,待我換了就來。”說完,玉瑩就想將太子推出去將門鎖上,可那太子不依不饒,竟然跟著玉瑩進了屋,手依舊沒有放開,還有更加侵犯的趨勢,嚇得玉瑩不禁尖叫起來。
“我看不用,這身就挺好。”說著,他一邊拽著玉瑩,一邊將門帶上,看玉瑩一臉的驚慌失措,便一把將她抱在懷里,“你們那皇帝究竟是怎么了,竟然把公主賜給一個鄉野村夫,我太子才是將來即位的任選,難道比起那個村夫來,配你不是更合適?”
玉瑩嚇得想要用力推開太子,可那太子體型碩大,憑她的力氣根本無法推開這堵肉墻。她后悔將門打開,后悔昨日去看清清,可現在想這些都已經太遲,那太子的手火燙火燙地游走在她的背后,春日的衣服穿得薄些,那大手令她不安、害怕。
“太子請自重!”她高聲叫喊著,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鎮定,這話也說得讓太子只當沒有聽見一般,“若我將此事告知太子妃、皇后,試問到時作為太子的您當如何自處?”
“此事,自當不勞煩公主費心。”說著,他便一個馬步蹲下將玉瑩一把橫抱起來,緩緩向內室走去。
“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玉瑩使勁地撲騰著,那太子也抱不穩,一不小心便把玉瑩摔了下來,可還沒等她站穩腳跟,那太子便撲了過來,用身體的重量將她壓倒在床上。
玉瑩已經忍不住眼淚,她使勁地推著,這一刻腦中顯現出了彧文的身影。她害怕了,慌張了,無助了,最后想到的人,還是他,可他在哪里?
“彧文!”她幾乎撕破喉嚨般地喊著,只聽砰地一聲,好似門被踢開的聲音,模糊中,那碩大的身體從她的身體上離開,手臂被用力一拽,她便站了起來,被誰擋在了身后。
她看不清來人的樣子,眼淚已經模糊了眼睛,只是那身上熟悉的味道,讓她忍不住從他背后死死地抱住了他:“彧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