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張威又開口了。
“怎么,決定該怎么做了?”
“娘,我,我想幫秋菊贖身,讓她回去找個好人家嫁了。”張威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決定了。
張老夫人本欲出口訓斥張威,可是張老爺已經被氣的先說了。
“混蛋,敢做不敢當的東西,我怎么就有了你這么一個窩囊的兒子,咳咳……”
“老爺。“張老夫人趕緊上前給張老爺拍背。
“爹。”張威張宇高琪他們也趕緊上前關心張老爺。倒只剩秋菊一個低著頭了。
“混賬,滾開。咳咳咳……”張老爺扶著的拐杖都險些掉落。
“爹,爹,對不起。”張威哭著跪倒在地上。張老夫人想扶起張威,可是無奈自己正扶著張老爺,騰不出手來,就趕緊向張宇使了個眼色,張宇立即心領神會,將張威扶了起來,張威也不客氣,就站起來默默走到了一旁。
“秋菊。”張老爺用沙啞的聲音喊著。
“老爺。”秋菊略帶哭音的回答。
“你說說自己的想法,你到底想怎么樣。”張老爺雖然平時不怎么接觸秋菊,可是也聽說過大房的許多事情,其中都少不了秋菊的摻合,最近秋菊又貼身照顧了他幾天,他深深感覺到秋菊是個有心思的女孩,不過心眼到底是不壞的,所以想聽聽秋菊是會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還是應付一下他們。
“老爺,秋菊無心插足大少爺與大少奶奶的生活。若大少爺真的要秋菊離開的話,秋菊絕不停留。”秋菊決絕的說道。
“當真?”
秋菊無聲地點了點頭。
聽見秋菊如此說,大多數人的心都放了下來。
“好,那就如此說,你就先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我讓人寫信回去讓雪梅把你的賣身契取來。”
“不必了,老爺。”秋菊以一種輕松的口氣說道。
張老爺手緊緊扶了一下拐杖。
“老爺,當年是小姐救了我的賤命,所以我的一切都是小姐的。如今既然要解了秋菊的奴契,那么秋菊感激不盡。只是秋菊從小發誓,小姐在哪里生活,秋菊就在那里陪著她。如今既然秋菊已不是奴婢了,自沒有理由再留在張家。可是秋菊又不能自毀誓言,所以秋菊只能一死了。”秋菊說完就要起身要向木柱子上撞。
“鐵柱,快攔住她。”張宇趕緊喊道。站在木柱子旁的鐵柱趕緊攔住了秋菊,只是她的沖力太大,把鐵柱沖在了地上,鐵柱的頭又碰在了地上,這下好了,秋菊沒有尋成死,反而讓鐵柱的頭再次受傷了。
秋菊看見鐵柱這樣,只知道愣愣地坐在地上,旁邊張宇早已叫人把鐵柱扶起來去休息了。而張老爺經過這一嚇,又是一陣咳嗽。
“老爺,老爺,您沒事吧。”張老夫人焦急地拍著張老爺的背部,“小賤蹄子,給你贖了身,你就離開就是,還在這里尋死覓活的作甚,老爺若是有什么事,看我不把你皮扒兩層。”張老夫人轉頭惡狠狠地威脅秋菊,秋菊聽見張老夫人這句話,又急又怕,剛剛又用力過度,暈了過去。
“也罷,先把秋菊送回她自己的屋子,現在趕緊給秀云寫信,讓她回來說說自己的想法。”張老爺如此說,然后就起身回房了,春蘭、夏荷和冬梅就扶著暈著的秋菊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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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孟家大宅燈明火亮。
“大哥,這個,是給商務局的文件,我都準備好了,明天晚上八點麗都大酒店,你看,你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孟士杰說著把手中的文件交給了孟士豪。
“我會看的。”略顯疲勞的孟士豪接過文件袋,然后就和孟士杰一起向客廳走去。
“唉,以前我們在東北都是拿槍過日子的,現在到了上海,得靠打關系,走門路,這日子比拿槍難受啊。”孟士杰說著把手一甩,表示自己的無奈。
孟士豪不以為然。
“這是我們踏進上海的第一步。以前我來上海時,曾私下里拜過了杜先生,如今在這法租界,我們才順利一些。可是,畢竟只是拜過他,真正的交道還沒有打上,我們得從一些威脅不到杜先生還能幫到我們的人下手。所以,士杰,我們不能有任何閃失。”
孟士杰知道大哥口中的杜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杜月笙,如今居華人在法租界最高的位置――公董局華董,也是上海金融業里有名的中匯銀行的創辦人。
“上海和東北不一樣,在上海,我們一切都要從頭開始,我累了,不能總這樣打打殺殺,在上海讓我學會了很多呀,有些時候,名比利更重要,總有一天,上海灘會有我們孟家的一席之地。”
走到樓梯口,兄弟二人停了下來,聽了大哥的話,孟士杰有些迷茫,緊皺著自己的眉頭。
“好了,別想那么多了,趕緊洗洗睡吧。”
“好。”
聽見二弟的回答后,孟士豪放心了,兩兄弟笑了笑后,孟士豪就上樓去了,孟士杰知道大哥是去看文件的,撓了撓頭后就回房去了。
今天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洗漱好的孟士杰穿著睡袍躺在床上。他睜著眼睛神游了一會兒后,就拉開了床邊柜子最上邊的抽屜,拿出了一個雕花木盒。
孟士豪打開了盒子,原來盒子里裝的都是照片。他先拿出最上面的一張照片,是他們家最近新照的,照片中他們三兄弟圍著坐著的孟維慶,小草則坐在孟維慶的大腿上。五個人都笑得很開心,只是孟士杰現在看著覺得有些心酸,因為還有一位親人――他們的阿姆,還沒有和他們團聚。明明在阿大回來的第一天,孟士豪就已經寫了信寄到了那個東北的不通電報的破山村,可是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算日子最遲也該到了,可是阿姆還沒有到。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阿姆不愿意來,二是阿姆被什么事情耽擱了。無奈地是阿姆知道他們兄弟三人要離開東北了,就根本不再愿意讓他派人在暗中保護她了,一開始還能瞞得過她,可是在她發現后,阿姆就氣的不吃不喝,他也就迫于無奈撤了兄弟們。其實他知道阿姆的心思,阿姆只是不愿讓日本人知道孟士豪很是擔心她,只有讓日本人覺得自己是無足輕重的,孟士豪才會少了一些威脅。可是現在孟士豪后悔了,如果當初再讓兄弟們隱蔽些,現在就不會不知道阿姆的消息。
孟士豪看了許久才移開照片,后面的有一些就是小草和孟維慶的照片,其中夾雜著小草母親的照片,孟士豪不介意,畢竟沒有這個女人,阿爸很可能就和他們兄弟三人天人永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