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子,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小桐沒有事情,只是受了點內傷,在牀上躺著呢。”
什麼叫做沒有事情?什麼叫做只是受了點內傷?這個大夫怎麼這樣不負責任?等等,她瞪大眼睛看向這個男人,下一秒立刻往房間裡面衝去,發現小桐面色有些蒼白的躺在牀上。
然而旁邊那張牀上,躺著的就是小逸,天啊,她竟然把這兩個人全部都整到牀上去了,難道叫她以後就專門來到這個地方照顧這兩個人嗎?
小桐對著她眨巴眨巴眼睛,然後裂開一個笑容,沒想到這個男人的生命力還真的是頑強,剛剛都已經只剩下一口氣了,現在竟然還可以笑得出來。
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影,紀茶沒有回頭,只是靜靜的看著小桐,但是這回看過去的時候,小桐的眼睛緊閉著,眉尖皺在一起,沒想到,有一天,她竟然會出現幻覺,看到一個男子對她笑。
“大夫,謝謝你。”
千言萬語,只說出了一句謝謝。只要這兩個男人活著,什麼都好,照顧多久都好,只要不再是一個人。。。她,太怕孤獨。
身後的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然後走開了,她坐在這個男子的身邊,看來這幾日,都要在這裡度過了,手輕輕放在這個男子的臉上,然而,手卻僵在那個地方,自己這是在做什麼?
難道是因爲這個男人的奮不顧身?但是,她看向小逸,終於還是站起來,向外走去。她不可以再有情義,不可以再讓自己陷入那種萬劫不復,愛情什麼的,都不會是她的考慮了。
更何況,她怎麼可以對小逸的弟弟起這種感情,不可以的,不可以的。她捂著腦袋,一顆心已經被伍子傑撐破,現在怎麼還容得下另一個人,不會的。
“我先回去,準備些衣物,明日過來照顧他們兩個人,今晚就擺脫大夫了。”
紀茶走了,好好調整自己的心態吧,她如今都是在懸崖的邊緣,多少人在想盡辦法逼她跳崖,甚至還有人伸出手打算推她一把,但是每次都有人幫她擋過,她又怎麼可以去想其他的事情。
罷了,還是安安分分的過著自己的日子,果然是一個花心的女人,她走回去的時候,看見多少女子在身後指指點點,商販和在一起,指著她說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煩躁的感覺慢慢的昇華。
但是卻也不知道如何發泄自己心中的不滿,這羣人那麼惡毒的嘴巴里面還能說出比這個更厲害的話,如今人言可畏,她只是一個柔弱的女子,怎麼可以受得如此的栽贓,但是她又反駁的餘地麼?
只能低著頭匆匆的回家了,不是嗎?站在那裡臉上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神情了,她現在只是想好好的回家睡一覺,明天早上全新的一天,挺好。。
走進家門的時候,下人們看著她的眼神有些怪異,她只是低著頭,不願意去理會這些人的神情,她真的不想去想這些人到底是爲什麼對她這樣?就因爲送小桐去醫館?還是因爲自己出入那種賭坊的地方?
難道自己在這江南一帶,有那麼的吃不開嗎?
嘆了口氣,還是沒有找到一點反駁的餘地,那還不如什麼都不說,好好的呆在自己的空
間裡面,照顧好小逸小桐就離開吧,既然這個江南小鎮已經流言四起,她還有什麼留下的理由?
但是,走到門前的時候,她停住了腳步,因爲她看見裡面有一個人在走來走去,現在用腳趾頭想想都應該知道是誰吧,這個人還好意思到她的房中?
那個房間始終是屬於她紀茶的,這個女人到底什麼時候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現在在這裡走來走去,是在等待她回來?還是想要和那些人一樣看她的笑話?
擡頭,整理好自己的心情,遮蓋住眼中的受傷,擡起的腳終於緩緩的向前邁去,原諒不了,畢竟心裡面那個疙瘩怎麼也去除不了,她不想要有一個人在身邊時常拖累她,她不屑有這樣一個人。
“小姐,你回來了。”
阿露來到她面前,拉下那張滿是笑容的臉,她只是指了指門口,然後看著阿露滿臉挫敗的做出去,她毫不留情的甩上了門。
有的時候真的覺得很累,很累。。因爲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她開始忙碌的不停,她甚至都不知道爲什麼要這樣的忙碌,站在別人面前,就如同裸露在空氣中一樣,讓別人看的一點不剩。
最後受傷的依舊是自己,她恨自己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但是也不知道怎麼纔可以再變回原來的摸樣,當眼睛裡面都是那種受傷的時候,腦子裡,纔會反應過來,原來自己的心,痛了。
洗漱了片刻,就躺在牀上了,今天很累,然而頭也很暈,可能是那個煙味嗆的吧,十多年從未聞過這樣的味道了,也怪不得這裡的人把這個東西當做鴉片一樣的享受。
這個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善良的人,她不想再這樣善良的無知了,阿露這件事情已經讓她深刻的知道什麼叫做多管閒事,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說有人都可以站在那裡,嘲諷著任何人,就算是皇帝都不可能,因爲不管是明裡暗裡都有人在默默的作對,如今的聖上都有鰲拜這樣的奸臣在身邊,誰又是事事順利呢?
順手拿起枕頭就往桌子那邊丟過去,有一樣東西跟隨著枕頭一起飛了出去,無奈間看著那樣東西十分的眼熟,拿起來一看竟然是小葉的遺書,什麼時候放在這個地方來了?她連忙把它放在了一個隱蔽的地方。
哎,現在的人生,到底什麼時候纔是一個盡頭,小葉的生命已經到了最末端,曾經她也是不是嗎?但是這一次的輪迴,她到了這個年代,心裡的苦悶,就算有人知道也就只有上帝了。
壓制住心中的苦悶,睡吧,睡了起來,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她苦澀的笑了笑,把頭悶進被子裡,閉上眼睛,催促著自己快些進入夢鄉,只有在夢裡纔可以真正的活的快樂。
然而,一天當中快樂的時間總是那麼的短暫。。
渾渾噩噩的睡著了,夢中的她手中拿著繡布在那裡繡著,只是繡著繡著繡布就被她的淚水淋溼。
紀茶拿在手中的繡布瑟瑟發抖,但是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一直命令著她繡下去,繡著繡著,她心中的煩悶似乎就被這樣的帶走了。
夢是模糊的,是沒有邏輯的,是不是在提醒她,告訴
她已經很久沒有觸碰她的刺繡了,手是不是已經變得老化了?再次觸碰那種東西,會不會繡工大減?小葉琦瑋走後,繡坊又變成什麼摸樣了。
現如今,事情多的可以抵得上頭髮的數目,累得她已經不知道曾經的某個時刻她輕鬆過,在小葉死之前,似乎都已經忙的不可開交了吧,忙忙忙,全世界都是圍繞著這個字在轉。
她摸了摸肚子,餓了,從牀上爬起來,看著外面剛剛接近黃昏的天空,今天怎麼睡這麼點時間就醒過來了。
打開門的一剎那,她嚇了一跳,阿露跪在地上,看她開門的一瞬間把頭擡起來,然後這樣靜靜的看著她。
“不必在這裡跪著呢,你的事情,今後與我紀茶無關。”
冷漠的走開了,不是她的無情,只是這一切讓她沒有辦法接受,阿露的所作所爲,原諒了一兩次後,怎麼叫再三的原諒,人,總是有一個底線的。
第一次來到廚房,裡面很熱,但是她聽見了一句話,讓她的熱氣一瞬間之內全部都降下來,四周的空氣就如同從她身上向旁邊結凍。
“你們不知道,今天她在門口看見的,嘖嘖,小姐竟然和一個男子摟摟抱抱的,還以爲和伍公子有多好呢,現在呀,還不是這樣。”
抱著自己懷中的冷,慢慢的走進去,所有人立刻閉上嘴巴,那個剛剛說話的人,臉色瞬間蒼白下來,是嗎,她和一個男子摟摟抱抱,她都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搖搖欲墜,說不出的尷尬。
還有這些人給的污衊,拿了點吃的,就離開了,今晚就走吧,她不想再在這個家中待下去了,身邊已經沒有了一個人值得信任的人,還有什麼可以讓她留在這個地方?
沒有人再爲她闢謠,沒有人會幫她說話了,不是嗎,現在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小桐快些康復,然後照顧小逸,她已經迫切的想要離開了。
曾經說什麼不想要逃避了,現在還不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逃避,她只是戰場上的一個逃兵。不敢面對現實,不敢一個人去面對所有的流言蜚語,她膽子是不是太小了些?
拿著吃的東西,快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轉了個彎,走向當初那個和小葉一起做的盪鞦韆旁邊,她不想看見阿露那張死人臉,咬著手中的食物,眼眶裡面已經開始閃動著淚光,她想他們了。
想伍子傑,想小葉,想那些曾經陪同在她身邊的人了,好像窩在伍子傑的懷中,就如同往日一樣,兩個人甜甜的相擁,還以爲會白頭偕老,最後,還是敵不過曾經的安排。
紀茶曾經想過,是不是因爲她和伍子傑從未在雪中漫步,所以一輩子都不可能與地方白頭到老呢?一個傳言罷了,又怎麼能相信呢,伍子傑,什麼時候你才能回到這裡,再擁抱她。
哽咽的吃下這些東西,對小葉的羨慕更加的多了,她從沒有想過一個人可以如此輕鬆的離開,或許小葉離開的時候,並不快樂。但是死後至少有一個摯愛的人在身邊牽著自己的手。
下輩子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然而她,已經是在第二輩子了,但是左手還是那樣的空空如也,一片孤零零的葉子從她眼前飄落,葉子落地的那一刻鐘,她的眼淚也隨之掉落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