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爺微微一愣,過了一會兒臉上又出現(xiàn)鄙視。
“不過緩兵之計,魏某會怕了你不成!賭便就賭了,不如我們再賭大一點,若是魏某輸了,便雙手供上地契以及房契,如若。
紀老爺輸了,除了剛剛說的那些,魏某要你府中所有下人的賣身契!任由我宰割!”
所有用人的心爲之一震,他們心裡明白,此次賭局,必輸無意,這樣的賭注毫無意義,沒有人會去期盼這次的的能贏。他們懼怕,懼怕紀老爺真的將他們壓了出去,後果真的不敢去想。
“有何不敢!備紙墨!”
事與願違,紀老爺同意了,他不知道他是因爲相信紀茶還是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魏老爺離去,紀家所有的人臉色暗淡無光,紀老爺突然下跪讓所有人有些吃驚。
他懇求所有人信他,信茶兒,所有人神色中都有些無奈,可是也只能答應(yīng)下來,如何讓他們?nèi)ハ嘈乓粋€連吳嬸都做不好的針線活兒,一個毛頭丫頭能做好?
昏昏沉沉中,所有人都在等待交貨那天的到來,阿露倒也很準時的每天都往何家跑。
“小姐,你還是睡會兒吧,再這麼下去,先不說繡圖會不會如期完成,小姐的身子會跨的。”
小葉看著日夜趕工的主子,發(fā)現(xiàn)此時她說話主子都未曾聽過,連忙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在外室品茶的海嬤嬤身上。
後者依舊品茶,面無表情的看著門角,似在發(fā)呆。
她無奈只能呆在主子身邊,這是第幾日了,每次主子夜間只是小咪一會兒,前前後後加起來也不過幾個時辰,這如何吃得消?
只是從她的角度看去,此時主子如同天邊仙女一般,手中的線在陽光的照射下變成銀色。雖說有些疲憊,卻有一番風(fēng)情。
眼看日子一天一天的逼近,紀茶的眼睛早就佈滿血絲,她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如尋常人,若是這般折騰,怕日後會留下難治之癥。
可是,她沒有選擇,爲了紀家,爲了爺爺奶奶,她必須這麼做,倘若紀家不在,日後魂歸大地該如何面對已故的爺爺奶奶?她倒吸了口冷氣,針紮在指尖,卻使餛飩中的她頓時有了精神。
日子過的飛快,轉(zhuǎn)眼就到了交貨日子的前晚,雷聲轟動,她忍心底的恐懼,告訴自己,就只剩下最後幾針,快些繡好。
只是,再怎麼樣都抵擋不了內(nèi)心最原始的恐懼。
她是多氣,雖然早知道怕雷電的怪癖會給她日後帶來一定的麻煩,但她卻也沒有真真正正的去厭惡過,此刻她是多恨,狠毒了那個想殺她的人,狠毒了那天爲什麼正是雨季。
終於,她不負重任的暈了過去,卻也沒有得到什麼懷疑,畢竟幾日的不眠不休,疲憊過度也是正常。
次日,晨時
那羣人早早的來到紀府,魏老爺也一臉得意的出現(xiàn)。紀老爺卻是急壞了,等了一個時辰卻不見紀茶來此,一股絕望的氣質(zhì)在蔓延。
江南刺繡人家?guī)缀醵嫉烬R了,他明白這是
魏家給他施加的壓力,若是這次沒有交出貨品,日後怕是紀家再難在江南待下去。
他忙找來阿露,命她速去何府把紀茶請來。
紀夫人一臉的憤意,一口一個臭丫頭的罵著,說是沒想到她竟然會被一個臭丫頭耍的團團轉(zhuǎn)。
紀老爺無奈的看著愛妻,卻也說不出半句,如若茶兒真的不願幫他們又怪的了誰?是他們先不仁,又怎會去怪茶兒無義?
太陽照射進屋,昨晚是這一個月以來睡的最好的夜晚,紀茶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睛,猛的想起今日就是交貨的日子,此刻竟然不見小葉與嬤嬤前來叫醒她,若是真的錯過,她該怎麼辦?
“小葉!備轎!”
迅速整理好妝容,千萬不要吃飯呀,若是真的沒趕上,二叔該多恨她,如今紀家的一切就掌握在她的手上,稍有不慎,毀了紀家,她將一輩子不安。。
小葉看著主子急急忙忙的向外走,也連忙跟上,雖說想讓主子多睡一會兒,但從主子的神態(tài)中也體驗得出,事情很重要。
坐在馬車中,手緊緊抓著刺繡,還剩最後幾針,馬車實在顛簸,還是等到那裡在繡上吧,她靜靜的想著,突然,馬車猛地一震,手中的刺繡差點掉在地上。
馬車停了下來,嬤嬤似乎也覺得有些奇怪,掀起布簾,向外望去。
車外已經(jīng)傳出聲響。
“哎喲喂,疼死我了。”
她在車中焦急如焚,聽著聲音怕是撞到老人家了,這怎麼會如此?她一手抓著刺繡,一手指甲部在座椅旁輕輕的敲打。
馬車外,小葉的聲音也是很大的,她一臉的焦急也看在嬤嬤的眼中,知道小葉說是根本沒有碰到,這時的她才明白過來,在這古代竟然也可以遇到碰瓷?
她不竟苦笑,如此時分,哪有時間與這人糾纏,不如給點銀兩打發(fā)了便是。豈料,那人並不是那麼想的,死死賴著馬車,似乎有意不讓她過去,這讓她愁的。
嬤嬤走下馬車,她拉著簾子,焦急的看著車外的情景,擡頭看了看天,若是再不走,時辰真的要錯過了,嬤嬤手中拿出一個金元寶,扔給那個倒在地上的男子。
那人接過元寶,眼睛頓時發(fā)亮了,卻似乎考慮了下什麼,丟下元寶繼續(xù)開始哭鬧。
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吵鬧的聲音實在是讓人難受不已,經(jīng)過一個月的無規(guī)律生活,她的頭開始鑽心的疼,周圍人開始指指點點的說著什麼。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畫,眼眶漸漸溼潤,難道上帝就真的不讓她順利一次麼?
碰瓷的男子還在地上翻滾,小葉的咒罵聲源源不斷,嬤嬤皺著眉頭看著此時焦慮的她,卻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遠處一抹熟悉的身影往這邊迅速跑來,阿露神色慌張,說二叔那人已經(jīng)到齊,迫在眉睫。
“嬤嬤,你與小葉再次周旋,我一人前往紀府,將刺繡交給二叔。”
已經(jīng)在這裡了許久,若是再不走,怕真的要錯過了,看著手中她日
夜兼程的刺繡,卻也不忍讓它還未出世就死在搖籃中。
一道眼神掃過,嬤嬤搖搖頭,不許。她心裡前所未有的傷感,看著那個倒在地上的男子,心裡流出一股怒意。
“你倒是起來不起來?”
她將手中的刺繡放在一旁,站在馬車上,冷冷看著那個地上的人。
豈知那人竟然變本加厲的抱著腳大叫,她已經(jīng)覺得自己做的仁至義盡了,她明明知道此人一定是誰派來阻擋他去路的人,卻還是讓人給銀兩,卻不知此人竟然如此膽大妄爲。
她,並不是善良到爲人所欺卻不做任何事事的人!
手輕輕撫上繮繩,嘴角勾起一個妖豔的笑容,嫵媚的看著那個男子,嘴微微張開。
駕!手猛地一個抽動,馬受了驚嚇,立刻向前奔去,那些站在馬車前面的人下意識的躲開,只是那個多事的男人,反應(yīng)太慢,被馬踏了過去。
她把馬轉(zhuǎn)了個頭,渾身上下充滿著怒氣,眉宇間卻散發(fā)著一種攝人心魂的尖銳,四周安靜下來,那個男子這回真的臉色蒼白的捂著傷口,卻半天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妄想毀我紀家,不自量力!”
說著獨自駕著馬車,直奔紀府。她需要很快的速度,她也的確做到了,站在馬車上,馬一路狂奔,粉色的衣袖在空中飛舞,黝黑的頭髮散落在空氣中,卻給人種英姿颯爽的感覺。
門被推開,一名女子衝進大堂,所有人的目光都轉(zhuǎn)向她,葡萄般大小的眼睛裡終於透上一股笑意。
“二叔,茶兒來遲了。”
二叔激動的從座椅上站起來,紀家的所有人都沸騰了,“不遲不遲,茶兒來了便好。”
紀茶打開刺繡,所有人都看著她這邊,一幅圖被徹底打開,卻不見日月。正當魏老爺準備說辭時,她拿出針線,開始迅速的繡了起來,江南所有繡坊的人全部都瞪大了眼睛,從未見過如此針法。
太陽與月亮似乎在這繡布中徐徐升起,不少人發(fā)出了感嘆。
沒過多會兒,一幅完整的刺繡,展現(xiàn)在衆(zhòng)人眼前。
天空中閃著暈紅的雲(yún)彩,日月同空卻沒有任何不妥之地,兩隻巨大仙鶴在水中嬉戲,邊上有兩個仙童在喝水歇息,身後一個很大的紅色包裹,惟妙惟肖的針法,恰如此刻衆(zhòng)人就在那裡觀看。
她命人拿住繡布兩頭,手輕輕放在紅色包裹之上,拉出一條紅色線,包裹就像被活生生的打開一般,一個碩大的仙桃出現(xiàn)在衆(zhòng)人眼前。
看的二叔兩眼發(fā)直,周邊更是驚歎連連。魏老爺臉色有些煞白,江南製造坊的人左右觀看這幅繡圖,一直皺著眉頭,許久後才冒出一句話。
“這繡的倒是不錯,只是近黃昏的意思,卻。。這位小姐,你可知這幅畫要送給何人?仙童送桃倒也新穎,但這黃昏之意,停歇之時,卻有些不吉利。”
魏老爺連忙稱讚,說是故意而爲之,大家都知道此物送往宮中,怎麼可以讓人有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