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羣人冷靜下來,也沒有理她,或許是看在她很有誠意的份上,所以才這樣?她不知道,但是當她再次擡起頭的時候,所有人都回歸了原位,那些人依舊坐著自己的事情。
轉身。
看見小逸站在身後,微微皺著眉頭,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如果伍子傑現在站在這裡,定然會摟住她,然後安靜的抱著她離開。
可惜,這個人怎麼樣都比不上那個人,或許,在紀茶的心裡,已經沒有人可以比得上了吧,走過那個男子身邊的時候剩下的也就只有苦笑,餘光看到小逸眼角的那抹不解,始終還是孩子。
她能夠指望什麼嗎?指望這個男子來安慰她?已經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吧。
那條路本來只有幾分鐘的路程,但是她卻覺得自己走了幾個世紀,想了太多的事情,最後還是沒有辦法,有的事情太難,太難去消化,或許有一天,真的會有那麼一個人,站在她的面前。
讓臉上浮現出那種傲人的笑容,將她摟在懷中,告訴她,一輩子的不離不棄。
但是這樣,是不是太過於奢求了?
大門是敞開的,或許小逸進來以後沒有關閉吧,當她走出去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總是有那麼一點點的難受,總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心慌。
不是爲了那些男人,爲的只是二叔二嬸心中的那一抹僅剩的良知啊,爺爺奶奶當初那麼放心的把繡莊交給這兩個人,如今竟然變成這樣。
心真的如同掉入寒冰中一樣,那種感覺,讓她從頭到尾都是那種冰冷,在那寒冰裡面,她似乎下一秒就會被這寒冷給同化掉,此刻她真的在想,什麼樣的東西,可以養的出如此狼心狗肺的東西。
地上一個石子,她沒有注意到,一腳提了上去,有些倉促的向前垮了一步,腳趾頭踢得生疼,難保有一天,她在無知的情況下就已經被這一對夫妻給賣了也不知道爲什麼呢。
或許,她應該去搞清楚一下狀況,她是多希望那羣人爲了那麼一點點的工錢想要留下來而編制的假話,她是多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或許,現在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希望,不是嗎?
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紀家的門前,站在門前,腳擡起來,卻又縮了回來,她突然間不想去面對了,爲什麼她非要去面對這樣的東西呢,明明一個溫暖的家,現在變成這樣,難道真的好嗎?
家,爲什麼稱作家,現在裡面的人,還能稱爲家人嗎?如果真的如同繡坊裡面的人所說的,是不是應該慶幸,這棟房子的房契一直在她那裡呢?或者這些人,早就想要把這個賣掉了吧。
“茶兒。算了吧。。我都馬上要走了,何必管那麼多呢。”
小逸已經站在她的身邊,與她並肩站著,她冷笑,算了?放棄這個紀家麼?她真的做不到,看著紀家在二叔二嬸的手上一步一步的衰竭,慢慢的走向死亡,她的心真的好難受,爺爺奶奶。。
想到這兩個人的時候,她更加的難受,是,她可以離開,可以放下這裡的一切,離開這裡,然後過著瀟灑的日子,以後不再過問這江南之事,不再去理會這紀家的繡坊,可是她這樣做了。
地下的爺爺奶奶是否會原諒她?她擡頭,看著上面的牌匾,那一個紀字當初一直以爲是爺爺所寫,如此的鏗鏘有力,後來再一次偶然間,才發現雖然相似,但是也有本質上的區別。
想想當時奶奶望著這塊匾的時候,那種眼神,她都可以感受到那種熾熱的鐘情,就算是死,都想要再看繡坊一眼,奶奶的這份執著又怎麼可以段在她的手裡,怎麼可以不保住奶奶的執念呢?
小時候,看著那小小的繡坊一步一步的伴隨她的年齡一同長大,最後才發現,原來一切都已經變成這樣了。她還在無力的成長,然而,繡坊已經一步一步邁入死亡,這不是一個正常的現象。
想想別人家中,人死家在,這纔是天道呀。
門在她面前打開,兩個女婢提著籃子走出大門,然後看到她,連忙行了個禮,叫了句小姐,繞道向別處走去。
終究不想面對的依舊還是要面對了。
“小逸,我問你,如果有一天你的家人出現,然而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籤給了別人做奴隸,你還會去認這個人嗎?”
紀茶轉過頭看著他,似乎也是在問自己,問自己應該如何去抉擇,但是小逸給的答案卻非常的明確,低著的頭,讓她想笑,卻也笑不出來,給不了她答案,給不了她支持,爲什麼。
爲什麼!在這個時候。。她只會去想那個人!這就是這個男子給她留在那個男人身上的思念嗎?
一想到那個男人,她的心裡,就只會是苦悶,和澀意。這樣的感受卻沒有變過,她沒有再理會那個男子,獨自一人走了進去,或許是相處久了,或許是把這個男子已經當做同輩來看待。
太多的優點缺點慢慢的浮出水面,不再去可以的包容,最後才發現。原來,兩個人的差距這麼大,只是一直被那種假象矇蔽罷了。
直徑走到總管的門口,中途忽略了英俊的叫喚,她此刻很想搞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情,爲什麼她只是離開了那麼一點點的時間,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如此的不解,敲了敲管家的門,裡面過了一會兒,傳出腳步聲,然後門開起來,管家手中還拿著一本書,看到她站在門口,連忙讓了一個位置,讓她走進去。
這裡看起來,很小,很擁擠,書櫃上密密麻麻的書籍,讓她有些頭暈,難道總管就應該去喜歡這種東西嗎?她坐到凳子上面,自己的看著屋內的擺設,總管把書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倒水進杯子裡。
很淡然的放在她的面前,什麼也沒有問,就在那裡靜靜的等待,似乎是在等待她說話,不過的確,總管的書被她拿在手裡,裡面不過是一些之乎者也的東西,看著她覺得頭疼,小時候那些知識。
讓她如今看到這些類似的東西,都覺得難受,都覺得腦袋快要裝不下,爆炸似的,但是看著滿屋子的書籍,真的不是很明白,這個總管是怎麼看得下這麼多的書。
“此次過來找您,主要也是爲了問問,二叔二嬸是不是已經把所有紀家的錢全部都帶走了?”
總管如同晴天霹靂一樣的看著她,然後迅速低下頭,然後默默的搖了搖,但是這樣的表
情已經被她掌握住了不是嗎?這樣的搖頭,她是要去相信,還是要去不相信呢?
紀茶不是一直都在想,這件事情,一定不是二叔二嬸做的麼?爲什麼看到總管搖頭,她的心就如同碎了一樣,她扶著桌子站起來,相信,她選擇相信這個總管,相信現在總管所表示的一切。
一定不會是二叔二嬸把這個家給出賣的,一定不會就這樣放棄了家中這樣幾十年來的基業,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忍不住的回頭。
“總管,希望你能真的告訴我,不然,紀家即將滅亡。”
說完這句話,她恨不得自己蓋自己一個耳光,爲什麼要這樣說,她那麼認爲難道不好嗎?爲什麼非要讓那個人說出實話,爲什麼要讓那個人告訴自己一些自己不想知道的事情,她手抓在門欄上。
深深吸了口氣,左腳剛剛跨出大門。
“紀小姐,老爺夫人,已經把紀家所有財產都帶走了。”
她猛然回頭,看著這個男人,爲什麼要說出來,爲什麼要讓她難受,爲什麼不讓她一直矇在鼓裡面,馬上就要離開了不是嗎?難道這一點都不允許她去對自己的生命做出一點點的改變嗎?
紀家呀。
這個地方總會有個時間拖累自己,但是會拖累多長的時間呢,眼前一黑她有些體力不支的滑落在地上,二叔二嬸,你們究竟是有沒有良心?究竟知不知道當初爺爺奶奶對你們是多麼的好?
恩將仇報。
“總管此話當真?”
有些不可置信的紀茶,只好帶著最後的希望再次問了一句,看到總管有些不敢面對的點頭,她走出去了,這一句話,已經可以將她推入谷底,她已經不知道該去如何面對了?
爺爺奶奶,若是你們知道,你們養著的兩個人,其實是兩個白眼狼,到底又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有些落魄的走到那個盪鞦韆下,看著上面小葉竟然坐在上面若有所思的蕩著,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剛剛已走過去,那個人就不見了,果然還是幻覺,每次來到這裡,她都可以看見小葉的身影。
但是每次只要一靠近,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多想那個女人在她身邊,爲她想想,現在應該怎麼辦,是應該去揭穿,還是應該聽小逸說的,裝作不知道,走了,一了百了呢?這樣的選擇。。
放在眼前,真的好讓人心疼,一邊是不要麻煩,一邊是保住爺爺奶奶的心血。到底應該如何選擇?
放眼望去,整個紀家,都讓她覺得那麼的陌生,還記得小時候,她常常站在很高的地方,往外面望去,她渴望外面的世界,鬧著整個府中的人,都怕她的調皮,怕她的玩鬧,現在呢?
沒有多少人認識了,也沒有人願意站在那個地方,永遠的寵著她,爺爺過世以後,她就被賣走了,那幾年,她更想要看到外面的生活,常常和桂柱坐在屋頂上面看雪,那個小男孩一直以爲,她喜歡看到滿天的白色。
卻不知道,當初她最原始的想法,只是想要看外面的世界,也就只有在深夜,在雪季纔可以看到最美的景色。不過慢慢的,她也的確愛上了那種雪景,與其說愛,不如說是習慣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