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牽著他一步步地走出了警察局,到一旁偏僻的地方,才伸手摸向他的臉:“葉頌北。”
她想說很多很多的話,可是最后出口的話卻只有這么一句。
眼淚跟著她的話就出來了,葉頌北原本有些冷的臉,頓時就驚慌失措了,伸手抱著她,低頭一點點地吻著她:“暖暖,別哭,我沒事。”
她沒有說話,伸手緊緊地抱著他,這樣的失而復得讓她有些小心翼翼。
葉頌北在里面到底是過得不太好,不過是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他整個人已經瘦了不少了,她看著他臉上越發(fā)明顯的骨骼,心口只覺得烈烈的疼著。
“你吃多一點兒。”
他低頭看著自己已經堆成小山的碗,忍不住抬手按住了夏暖的手:“暖暖,夠了,我先把這些吃完。”
她剛哭過,眼睛有些發(fā)紅,看著他抿了抿唇,也沒有再繼續(xù)夾菜給他了。
晚上的時候葉頌北在賓館上住了下來,夏暖擔驚受怕了一個星期,一點兒都不想離開他,第一次死皮賴臉地纏著他留了下來。
葉頌北洗澡的時候周沫沫來電話了,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了,夏暖就把這段時間的事情坦白了,結果被周沫沫一頓劈頭蓋臉的罵。
她也知道自己瞞著她們不是很地道,所以也沒說什么,就這么靜靜地聽著她罵自己。
最后方彤勸了一下,周沫沫才算是住了口。
掛了電話,夏暖覺得自己心口暖暖的。雖然周沫沫罵了她將近十分鐘,可是她知道,那每一字每一句里面,都是對她的關心。
她剛轉身,葉頌北就從浴室里面出來了,十月中旬的北京已經開始有點冷了,晚上的溫度已經完全入秋了。
他身上卻沒有穿衣服,直接就出來了。
葉頌北的皮膚其實挺白的,只是這些年到處跑,小的時候也到處跑,導致他的皮膚被曬得有些黑。
古銅色的膚色,身上的水還沒有完全擦干凈,短發(fā)上的水一同順著那脖子流下來。夏暖看著,忍不住咽了一口氣,連忙轉開視線。
他看了她一眼,挑著眉笑了:“害羞了?”
夏暖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發(fā)熱,捉了剛買回來的一件睡衣就連忙進了浴室。
她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葉頌北已經在床上睡著了,也不知道他在里面要不要干活,現(xiàn)在他整個人躺在床上,一半的身體壓在枕頭上面,人開著床頭上,就這樣睡著了。
夏暖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床,借著那弱弱的燈光看著他臉上的五官,心底冒著酸澀,難受得很。
她抬手一點點地摸著他的臉,生怕吵醒他,只能小心翼翼的,一下下地摸著,卻又生怕把他吵醒了。
她知道,他很累,所以她不應該這個時候吵醒她。
夏暖收回了手,就這么支著腦袋看著葉頌北。
其實她也很累,這幾天,天天晚上睡著都會做惡夢,夢里面的內容太多了,每一個都不一樣,可是每一個都是和葉頌北有關,全部都是他在那里面被人欺負的場景。
連續(xù)一個星期的時間,她每天還要早起去上課,腦子緊緊繃著的弦,直到現(xiàn)在,她才能夠徹底地松下來。
她的眼皮一耷一耷的,最后終于忍不住,手一錯,直接就摔在了床上睡著了。
一旁的葉頌北卻在這個時候睜開了雙眼,低頭看著自己身側的夏暖。
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知道,夏暖瘦了,這個時候,這么近距離地看著,他能清晰地看到她那眼睛下方的黑眼圈。
他下意識地想要伸手碰一碰,卻在一半的時候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在里面的這些天里面,他不得不承認,齊銳揚就算是再渣,他也說對了一點。
葉頌北確實是配不上夏暖。
夏暖就像是那天上的仙女,而他卻是那地下的凡人,還是滾在泥堆里面的凡人。
“葉頌北。”
睡著的夏暖突然開口叫了他一下,葉頌北整個人一僵,眼角一濕,抬手將她抱進了懷里面。
可是夏暖睡得太死,這么大的動作都沒有醒過來,只是一只手下意識地就抱著他的手臂,頭自覺地就往他的懷里面湊。
這樣的小動作讓葉頌北越發(fā)的痛苦,可是他知道,再痛苦,也沒有用,怪也只能怪自己,太不爭氣了。
葉頌北已經無故曠工一個星期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買了晚上的火車票。
夏暖這一次固執(zhí)地將他送到火車站,看著他過了安檢的隊伍才轉身離開。
葉頌北走了,她的心口空落落的,但是她知道這是無可奈何的。
或許是齊銳揚的那些話刺激到她了,她反倒是沒有一開始那么難受了,她知道,這分開只是暫時的,她們兩個月后就能夠見面了。
昨天晚上周沫沫聽了她的解釋之后咋呼呼的,夏暖剛回到宿舍就被她一把抱住了,后背被她拍得有些疼:“夏暖,你也太不把我們當回事了吧?!”
她低頭看了一眼周沫沫,有些愧疚:“對不起。”
周沫沫也不是真的生氣,只是聽到夏暖這么正正經經的對不起,她一下子就別扭起來了,松開了手:“葉頌北上火車了?”
夏暖點了點頭,方彤站出來:“好了,不早了,讓夏暖洗澡睡覺吧,你們明天早上不是有早課么?”
周沫沫這時候才想起這么一回事,現(xiàn)在已經十點半了,夏暖洗漱一下也要一個小時。她連忙松了手,讓夏暖去洗漱。
從北京到a市要十三小時,葉頌北是昨天晚上九點二十的車。
夏暖上完第一第二節(jié)課出來的時候九點半,葉頌北卻還沒有下火車。
她拿出手機,想給葉頌北打電話,一旁的周沫沫見了,不禁挑著眉逗趣她:“給葉頌北打電話啊?”
夏暖的臉微微紅了紅,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周沫沫揮了揮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反正待會兒沒有課,我們去一趟圖書館?”
她點了點頭,按亮屏幕,想撥號,卻看到葉頌北的發(fā)過來的一條短信。
短信的內容太簡潔了,她不用點進去看都能夠把所有的內容看完。
夏暖的臉色刷一下就白了,整個人僵在了那兒。
周沫沫知道她要打電話,故意走開了幾步,走了幾步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身旁的夏暖好像沒有跟上來。
她往后一看,發(fā)現(xiàn)夏暖拿著手機,臉色慘白地站在那兒。
她連忙回頭跑回去,“夏暖,你怎么了?別嚇我啊!”
夏暖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現(xiàn)在看到周沫沫,她把手機直接就塞到了周沫沫的手上,開口的聲音已經帶著哭腔了:“沫沫,你幫我看看,葉頌北他要跟我分手。”
她這些天擔驚受怕,神經十分的緊張不說,齊銳揚那一天的一番話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而現(xiàn)在,這顆定時炸彈要開始倒數(shù)了,她饒是再冷靜,也冷靜不下來。
周沫沫也驚了驚,拿過手機,看向那條短信。
短信很簡單,就只有幾個字:
夏暖,我們分手吧。
算上標點符號,都不夠十個字。
周沫沫看著夏暖,張著嘴,卻不知道怎么說話好。
夏暖看到周沫沫的表情就知道那條短信是真的,她沒有看錯。
她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亂哄哄的,什么想法都沒有,唯一的一個想法就是她要去找葉頌北,要見他,要把這件事情說清楚!
她這么想著,就這么做了,將手上的書往周沫沫的手上一塞:“沫沫,你幫我?guī)Щ厝ニ奚幔乙厝ヒ惶薬市。”
她心里面慌得很,開口說出來的話都是顛顛的。
周沫沫一只手拿著她的書,一只手拉著她:“夏暖你冷靜一點兒!你是瘋了嗎?!你這個時候回去,還有幾天就期中考了你不知道嗎?!”
可是夏暖真的瘋了,她真的瘋了,什么期中考什么未來,通通都去死吧,她現(xiàn)在最在乎的是葉頌北!
她雖然平時看著挺柔弱的,但是力氣卻不小,一只手就把周沫沫拉開了:“沫沫,我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要找他說清楚!”
她看著她,眼睛已經紅得跟兔子一樣了,說話的時候直發(fā)抖,看得周沫沫心里面一陣陣的酸。
周沫沫就這么走了一下神,夏暖已經掙開她就往前跑了。
周沫沫見狀連忙追上去,可是她長得有些胖,平時跑步最差了,追了不到三十秒,就受不了了。
她也不追了,站在那兒看著夏暖背著書包跑著的背影,打了個電話給方彤,把事情說了一遍。
方彤比較冷靜,她當機立斷就讓李燕卿去輔導員那兒幫夏暖要請假條,然后讓周沫沫等著自己,兩個人一起追過去火車站,看能不能把夏暖逮回來。
周沫沫沒有辦法,只能站在原地等方彤。
突然之間她似乎想到了葉頌北和她還有方彤李燕卿之間有一個企鵝討論組,她連忙上去想找葉頌北。
一上去,周沫沫完全傻了眼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葉頌北早就已經退出了討論組了。
這還沒什么,就連好友名單里面的葉頌北都不見了,顯然是被對方拉黑了。
周沫沫看著自己的手機,忍不住罵了一句粗口:“我靠,葉頌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