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不早些說?”
看殺弦決,向來沒有什麼情緒的男子聲音慍怒,修眉狠狠皺起,似在剋制著內心不斷翻涌的憤怒。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殺弦決搖頭,語氣帶著懊惱。
藍鳳祭淡道,“不怪弦決,這是慢性毒,若非身子越來越乏,越來越疼,我也不敢確定。”
羽誡一嘆,“鳳祭,你終究還是被自己的執著害苦了。”
藍鳳祭勾起一抹苦澀的笑,“當年,不懂事。”
羽誡從袖中拿出一個精巧的香囊,交到身邊一人的手上,“這是帝妃身上的鳳息香,你們往涯歿方向趕,到了涯歿,會有人來接應,再分三路。”
半空一道細微的光芒閃過,兩個人影倏而不見了蹤跡。
“國主,那,似乎有一輛馬車。”
凰城方向,半空中,一行約莫八人正匆匆趕來,中間的黑色錦衣男子俊美冷傲,猶如統攝蒼生,不容悖駁的神尊,身形高大修長,氣勢凌厲逼人,彷彿只要隻手一覆,便能顛倒乾坤。
梵帝銳利漆黑的目光落在羅郡掩入林木間的大道上,透過縫隙,隱約可以看到一輛馬車在緩緩移動,眸子瞇起,身形一動,落在馬車前,接著淡月之華,他看清了駕駛馬車的那個人的模樣,脣角抿起,身上氣息更加清冷。
“籲。”
忽然受了阻擋,墨予將馬勒住,看向雕塑一般冷硬的男人,挑眉一笑,“動作真快。”
“帝妃原來的部下,全部出動了麼?”
梵容緩緩開口。
“帝妃雖然眼睛瞎了,但好歹也沒有那麼蠢,戰後遣散部下,隱入各方,就是爲了給自己留一點餘地,不然,能逃到這兒來?”
殺弦決含冷帶嘲。
“可逃到這兒,又有什麼用呢?”
梵容擡手,掌心如烈焰般的殺光涌動無常,語氣又沉又冷。
殺弦決淡淡瞥了一眼,“帝妃離死不遠了,只不過想了一個夙願,國主既然狠得下心對她下噬心毒,又何必前來挽留?莫非,國主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把柄握在她手中?”
“大膽,不許辱沒國主。”
隨行而至的幾人紛紛拔劍,蓄勢待發。
聽到“噬心毒”三個字,梵容神色微微一變,眸中泛起一抹異樣。
“帝妃只能死在一袖雲。”
冷冷吐出一句話,掌風一動,勁光直向殺弦決逼去,身形掠起,一道凌厲的氣勁劃開車蓬頂,月華籠罩中,令人心碎的一幕映入眼簾。
帝妃裹著羽白的大氅曲臥在馬車內略顯狹窄的軟榻上,同樣雪白的榻被嘔出來的血沾染,腥味淡淡瀰漫出來,一頭烏髮凌亂地散在枕上,遮住了那張多日沒有血色的面顏。
她的懷中,還抱著早已經沒有溫度的暖手爐,像抱著唯一的依靠。
那一頭墨予和七位護衛在纏鬥不休,這一邊氣氛卻異常死寂。
梵容眸中涌動的黑流似乎也靜止了,俯下身體,手慢慢伸向女子的臉,他感應不到她的呼吸,只想看看,她是否還在,若不在了……
那雙緊閉的眼霍然睜開,迸射出兩道幽冷的光芒,一柄煨毒的匕首飛快刺向男人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