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會所。
“二牧你是沒看見,那個女人有多厲害,能騙過我們醫院里的心理專家,裝失憶跟真的一樣。”賈達友口若懸河地說著。
“達友,也許是真的呢,聽說她前幾天撞到了頭部。”周牧較為謹慎地著想。
“撞一下就失憶?那受過腦外傷,開顱的患者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要不是馬醫生攔著,她溜得快,看我怎么拆穿她的小把戲。”賈達友將杯里的威士忌喝干,遺憾錯過好時機。
“那倒是怪了。”聽賈達友這樣一說,周牧也覺得有點蹊蹺。
“一點都不怪,當兵只要18歲就OK,而結婚卻要年滿22歲才行,可見女人比敵人難對付的多。特別是像寧恩那種有心機的女人。”賈達友以情場老鳥的身份,弘揚著他對女人了解的門清兒理論。
周牧看了一眼一直沒說話的彭湛,手里晃著杯里的酒,也沒動一口,只有旋轉的冰塊發出咔嚓咔嚓的響聲。
“阿湛,你可別接她的同情牌啊,她就是扮豬吃老虎,等著你心軟。要我說啊,就來個干脆利落的,離婚書一撂,看她還能作什么妖。再給她一筆錢,讓她自生自滅去。”賈達友出著鬼主意。
“失憶算不算生病中,法院能核準離婚嗎?”周牧擔心這個問題。
“找個好律師沒問題。阿湛趁現在快刀斬亂麻,我賭上我這個腦袋,她這次能裝失憶,下次就能整出抑郁癥來。”
周牧夸張地咳嗽起來,以掩蓋賈達友碰到雷區,而渾然不知的大嗓門兒。
彭湛放下酒杯,面色微沉地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你說話怎么沒個把門兒的,明知道阿湛最忌諱什么,還偏偏往槍口上撞。”周牧心疼自己的嗓子,白咳嗽了半天,也愣是沒擋住達友那張破嘴。
“我是一時說到忘情。”賈達友撓頭,他怎么把這茬兒給忘了。
“你不是忘情,是忘乎所以了。”周牧一針見血地戳破他。
彭湛一路將油門加到最大,像一顆出了槍膛的子彈射了出去。他肆意地行駛在午夜的街頭,飄移的車子在轉了幾圈后,似乎甩掉了尾隨而來的煩悶與燥動。他的心終于得到些許的平靜,后視鏡里是恢復澄明的眸子。
‘就算是她別有目的,哪怕是只有1%的風險,他也要杜絕發生。這個家不需要再有一個抑郁癥患者。’
彭湛在公司趁著會議的間隙,給家里打了個電話。幾天沒回去,總是擔心惦念著。
“墨管家,這兩天家里怎么樣?”
“少爺,家里一切都正常。”
“那就好。”
“少爺,用給您送參茶過去嗎?”
“不用。”
就在墨管家掛斷電話時,寧恩順著樓梯跑下來。“等等,我有話要說。”
她昨天好不容易找到墨管家,希望得到他的同意,讓她出門。結果這位大叔,鐵面無私地一竿子把話支到他家少爺身上。說沒少爺的允許,他無權要求少夫人的行蹤。
行!玩踢皮球戰術,那她奉陪到底。等這位大少爺現身,是沒什么指望了,不過小順透露出一個重要信息,雖說少爺不經常回來,但隔兩天必保會打電話來。
寧恩幾乎是從墨管家手里搶下老式電話聽筒,生怕晚了一步,又要等上兩天。
“那個,喂,我是寧恩...我們打個商量,我要出去走走。聲明這不是逃跑,我每天會按時回來。”
寧恩心急火燎地說了一大串,好歹算是清楚地說完了。電話那端陷入了沉默了,好像他在思索或者猶豫。
寧恩好像都能感到被回絕的下場,希望在一點點地熄滅。過了好一會兒,電話里傳出他平淡的聲音。“可以。”
“天啊,還以為你不會同意了呢,謝謝,謝謝你。放心,我寧恩說到做到,不會偷偷溜走,我保證。”她開心的想滿地打滾,為了不再嚇壞墨管家,她還是克制一下比較好,但燦笑的嘴巴就是合不攏。
彭湛對著掛斷的電話思索著,她信誓旦旦的話。她說‘她保證!’她的保證又何時有效過?
墨管家帶著寧恩來到車庫,指著一輛紅色的奔馳。“少夫人,這是您以前開的車。”
“不用了,我不開車。”寧恩雖說有駕照,上路也沒問題,但一看車庫里的都是名車,萬一不小心剮蹭,她可賠不起啊!
墨管家贊同地點了點頭。“鑒于您的身體還未痊愈,為了安全起見,需要配置一位司機。”
“墨大叔,不用麻煩了。”寧恩忙揮手婉拒。有外人陪同,她還怎么找孟婆啊。
“那您打算散步去城區?”
這墨大叔還真幽默,她要是腿兒著走,黃瓜菜都涼了。寧恩四下看了看車庫,在角落里發現了一輛踏板小摩托。她眼前一亮,拍著車后座。“我就用它了。”
“這輛摩托車已經很舊了。”墨管家流露出遲疑的目光。
“舊有什么關系,只要能開動就好。”寧恩腿一邁,坐了上去,輕車熟路地擰動鑰匙,加油門啟動。好久沒騎摩托車了,感覺不錯。
墨管家目送著寧恩的背影,記得這輛摩托是少爺在高中時,寶貝很久的車。那時老爺夫人還健在,一家四口其樂融融。不過十年的光景,真是歲月無情!哎...
寧恩騎著小摩托,心如同脖子上的絲巾,隨著風兒伴在左右,簡直要飛起。她算是明白了,越獄里的爺們兒們為啥要豁出命去,只為隨心所欲的那份自由。
不過她離真正的自由還差了一步,只有孟婆能解開她身上的鐐銬。想到這,寧恩加大油門向市區進發。
如今三年后的城中心,比她想像的還要繁雜,人多車多建筑多,大部分街道都變了樣。
仔細想來,以前她對這里也并不太熟。從小住在遠離市中心的胡同里,大學也不是名校,只有工作的幾個月里,才算是離市中心近了。除了加班就是坐地鐵回家,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基本上沒時間逛街。
寧恩早有準備,拿出她的法寶,這幾天在小順的教導下和自己的搗鼓中,已經掌握了周大小姐送她的手機里的各項功能。
其中的地圖定位導航,最讓她欣喜若狂。只要輸入地址,就可以跟著提示找到目的地。孟婆是要找,但找到回家的路也重中之重!
她一路低頭瞧著手機上的小紅點,走了一個多小時,離家的距離正在縮短,越來越接近。她終于可以回到三年前的家了!
博偉哥,蕓姨,劉叔我回來啦!還未等她高聲狂喊,差點兒一頭扎到河里。
這是什么情況,前面怎么會是一條河,她看著手機上輸入的地址,沒錯啊!什么高科技,糊弄人的破玩意兒?當姑奶奶是蝦兵蟹將,還是龍宮里的三公主!要不是看它這么貴的份上,早踹個稀碎泄憤了!
她徹底對手機不報希望,瞎耽誤功夫。乖乖用最原始的方法,在報攤上買了張地圖,決心來個地毯式搜尋孟婆,勢必要將她從犄角旮旯里挖出來。
一天的時間跑了兩條街,連孟婆半個影子也沒見著。寧恩咕咚咕咚補著滿頭大汗流出的水份,眼睛看向四周林立的摩天大樓,腦筋一偏。
‘不會這里三年前是不起眼的小店面吧?如果我回去把所有的積蓄用來買一間,就發財了!讓蕓姨和劉叔再不用給別人打工,看人臉色,可以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再給博偉哥買輛車,再也不用擠公交坐地鐵。哈哈,這就當做是被迫穿越的小小回報,應該不過份吧。’
寧恩越想越美,還不忘在她的地圖上,畫上重點標記。
“寧恩姐,你怎么在這?”
正當寧恩將寶貝地圖護在懷里,做著發大財的美夢時,被人及時打斷。
寧恩回頭看,原來是周家大小姐。“我出來找...感覺。”她差點把找孟婆說出來。
“找感覺?”周怡純想起大哥說過,寧恩姐失憶了。一時之間,愛心泛濫地替她難過。
寧恩著實受不了,那雙眼眶微紅,并帶著無限同情的目光向自己投來,讓她有種被慰問的山區困難戶似的。
“寧恩姐,你要振作起來...”
“那個,我沒事。”
怎么聽著她不久就要離世的感覺,寧恩趕緊打住,岔開話題。“周小姐,你在這兒干嘛?”
“我在做義工,幫著分發宣傳單。”周怡純手里捧著一疊單子。
“哦。那不妨礙你,我走了。”寧恩趁機推著摩托離開。
“好的,寧恩姐我們下次再聊啊。”周怡純揮手告別。
寧恩轉過頭,看著周怡純戴著大大的遮掩帽,一襲粉色荷葉邊的公主裙,最重要的是后面跟著慢慢移動的豪車,這哪里是義工在工作,更像是一時興起的過家家游戲。
寧恩忍不住感嘆,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啊!
夕陽西下,寧恩自認沒什么優點,只有一樣,說出的話就算數。她在天黑前回到了古堡。把小摩托停好,進了大廳。剛巧見到,墨管家端著食物的托盤上了樓梯。
墨管家還真是神機妙算,知道她正餓著。但經過二樓,墨管家并沒有停下來,而是又繼續踏上三樓的臺階。
三樓寧恩從來沒有上去過,難道還有除了她以外的人住在這里嗎?
能讓墨管家親自送飯,一定是不簡單的人物吧?
到底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