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湛把車子停在路口, 匆匆下車。
寧恩看到他向藥店走去,腦子里閃出三個字‘鎮(zhèn)靜劑’!
如果他敢讓她吃,她就以孕婦的身份拒絕, 再撓他兩三下來正當防衛(wèi)。她伸出手指, 指甲的長度剛剛好。
彭湛上車后, 把拎著的東西遞給她, “吃吧。”
寧恩的手指蠢蠢欲動, 目露兇光地瞄了眼盒子里的東西,瞬間變得喜笑顏開。根本不是什么鎮(zhèn)靜劑,是一盒新鮮的桑葚!
好甜, 果肉豐厚又多汁,怎么早沒發(fā)現(xiàn)桑葚這么好吃。窮慣了的她見到好東西, 總有一種吃完就沒了的小遺憾。不過她還有孟婆給的桑葚干, 可以彌補下。
彭湛在經(jīng)過垃圾桶, 把手伸出車窗,眼看著他丟了不正是, 那袋她留著解饞的桑葚干嗎?她都沒來得及攔住他。孟婆說的沒錯,浪費浪費!
“你干嘛要扔掉!”
“以后,想吃什么跟我說。”
他的話莫名地讓她心頭一暖,好久沒有人特意為她做什么了。離這最近的一次,還是博偉哥借老板的車, 來接通宵加班的她。
她突來的沉默, 讓他以為她在生氣。“陌生人的東西, 不能隨便亂吃。我不想你有事。”
“其實, 你不用對我這樣的。”講良心話, 她住在古堡里有吃有喝的,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她不想欠他人情太多。
“我愿意,不行嗎。”‘她這算是在拒絕他嗎?’就算是,也阻擋不了他對她好的心。
寧恩帶著一種不知好歹,不識抬舉的小人心理,沉默了一路。
雞湯,雞湯,又是雞湯!現(xiàn)在寧恩一看到這玩意兒,就想哭。她完全可以負責任地推測,現(xiàn)在流的淚,恐怕都會有股雞湯味兒!
更可怕的是,她在吃飯的時候會有人圍觀。用余光可以看到,傭人們?yōu)樗佑偷拿娌勘砬椋砍砸豢冢筒顓群爸恕J裁匆馑及。慨斔劭催^去,傭人們又立馬恢復(fù)常態(tài),好像是她冤枉了人家。
這種感覺太糟糕了,遠比最開始她們飽含非議,敢怒不敢言的冷臉,要難受一倍。她只是隨便走走,身后就多出幾個尾巴,是怎么回事?
“少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您要去哪?”
“都別跟我著,我只是去廁所。”她怎么一不小心成了瀕危物種了,就因為她破格晉級成孕婦?
寧恩悄悄地爬上三樓,生怕別人看見。一閃身進了阿晗的房間。
溫書的彭晗從書桌前看她鬼鬼崇崇,“寧恩姐,在玩捉迷藏嗎?”
“避難,我請求政治避難!”她哪有心思玩兒。
“這么嚴重?”彭晗被她煞有介事的樣子,給逗笑了。
“是超嚴重!你知道嗎,墨大叔唆使一幫人,聯(lián)合起來逼我吃尸體!”寧恩戲精上身夸張地說。
“啊?”彭晗愣住了。
“血淋淋的尸塊,通過各種煎炒烹炸后,讓我通通吃掉。可怕不?”她極力地宣揚著恐怖氛圍。
彭晗聽了半天,這才反應(yīng)過來。“寧恩姐,這應(yīng)該歸屬于美食范疇內(nèi)吧。”
寧恩大為受傷又哀怨地演,“阿晗你變了,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彭晗抿嘴笑她浮夸的演技,實在太那個了。“前天輔導(dǎo)班的老師獎勵牛肉干給同學,我嘗了一下,味道不錯,也許吃肉也不是件壞事。”
“千萬別呀,等你上了大學怎么胡吃海塞都成,在家里一定要保持著素食主義者的身份啊。算我求你了。”彭晗動了肉的念頭,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高興,但目前處于非常時期,唯一可以讓墨大叔有所顧及的,就剩下阿晗了。
“墨大叔為什么要這樣對你啊?”彭晗不明白地問。
寧恩想,既然阿晗還不知道,不如就這樣保持下去。她隨口一說。“有病唄。”
“寧恩姐你生病了?”彭晗直線思路地問。
“沒有。算了,別說我了,你在輔導(dǎo)班過的怎么樣?”寧恩趕忙岔開話題。
“寧恩姐,我上輔導(dǎo)班有段時間了,現(xiàn)在才想到問我啊!”彭晗帶著被疏忽的意味。
“哎呀,你個小孩子家家的,還挑上理了。我前一陣子沒問,是因為怕你更緊張。現(xiàn)在看你不僅不排斥,還從來不遲到,就知道你適應(yīng)的不錯。”寧恩手指戳著他的額頭。
原來他一直被關(guān)注著,連每天準點出發(fā)她都知道。他帶著大男孩的青澀,不好意思地說,“是我錯怪寧恩姐了。”
“你知道就好,當初為了你,我可沒少跟彭湛那家伙吵,還差點被他捏斷肩膀呢。”寧恩忍不住吐槽報屈。
“大哥會這樣對你?”彭晗不相信地瞪大眼睛。
“在他心里,你這個弟弟才是最親的。”寧恩不得不承認,他這個大哥無疑是模范楷模。
“不是的,寧恩姐。記得,大哥告訴我他要結(jié)婚了,眼睛嘴角都是溢于言表的幸福,從來沒見過他那樣快樂滿足的笑。”即便彭晗那時在生病抑郁中,仍能感受到大哥當時是多么的高興。
“不提他了...你快做功課,當我不存在。”寧恩目光閃爍,匆匆結(jié)束話題。
“哦。”
彭晗很聽話地繼續(xù)溫書,寧恩癱在沙發(fā)上。
本是來避開墨大叔他們,閃到古堡內(nèi)最后一塊凈土躲清凈。可阿晗的話,讓她的心沒來由的亂了,又不自覺地想起,彭湛專門為她買的桑葚,和他‘我不愿意,不行嗎!’那句勢必要對她好的堅定不移。不知好歹的小人念頭又趁機拱出來,揮著小鞭子抽她。
寧恩一不留神兒,被小順堵個正著。
“少夫人,您把雞湯喝了吧?”
“不喝。”現(xiàn)在她一聞到這個味就想吐。
“要不您喝一半也行。”小順打了個商量。
“一口我也不喝。”寧恩拿定主意,商量也沒用。
“我的好少夫人,求您了,我還想買只口紅吶,幫幫我吧。”小順軟磨硬泡地央求著。
寧恩聽出點門道,“雞湯跟口紅有什么關(guān)系?”
小順恨自己的大嘴巴,忙閉得嚴實,光是搖頭。
“不說那就算了,反正我就是不喝。”寧恩抱著肩膀,等著小順自己開口。
“我說!少夫人,是少爺跟我們下達任務(wù),只要能讓您多吃些,就發(fā)個大紅包。”小順扛不住,全招了。
“小順,虧了我對你這么好,一個紅包就把我出賣了,我還拿你當朋友呢!”寧恩又氣又好笑,指著她的鼻子數(shù)落開。
“少夫人,就算沒紅包,我們都為你有小寶寶而高興,即能讓您好好安胎,又...能得到賞錢,兩全其美呀。”小順心虛地解釋,又不忘美化自己的私心。
寧恩一揮手,友誼的小船翻了。“什么都不用說了,友盡!”
她一直以為是墨大叔走漏了消息,沒承想彭湛從一開始就開誠布公地散播,并且還跟獎勵掛鉤。當她是烤鴨嗎,還得來個填鴨式投喂。
她還傻乎乎地,為不識抬舉怪自己是小人,他才是名副其實的小人!
寧恩越想越氣,恰巧彭湛的車駛進大門,撞到了槍口上。只見她掰著手指關(guān)節(jié)咔嚓響,眼睛鎖定目標,氣勢洶洶地走了過去。
彭湛剛剛下車,一個側(cè)踢腿奔著他的肩膀而來。他沒有急著閃身,而是先扶著她的腿,慢慢放下。
“小心。”
“小人!”
寧恩才不要他的假好心,又打出一拳,被他牢牢握在手心。“誰惹你生氣了?”
“你!”她特想打掉他無辜的臉,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裝傻充愣的家伙。
她拽著他的外套,兇巴巴地嚷嚷著,“我們是不是約定好,懷孕的事就我們倆個知道?現(xiàn)在全家上下人盡皆知。你別不承認,讓我瞧不起你!”
“我承認,是我吩咐墨管家和其他人督促你吃東西。這段時間你陪著阿晗吃素,上次暈倒很有可能跟營養(yǎng)不良有關(guān)。”
這是他們少有離的如此之近距離,她揚著頭,呼出的氣息噴在他臉上有些燙。競管她惡狠狠的樣子,在他眼中也有著別樣的風情。
“我暈倒是因為....”她得留點臉,打死也說不出口,暈倒是因為吃了孟婆給的叫花雞,拉肚子引起的。
雖說原因不能說出來,但這口氣她咽不下,拽著他的胳膊來到大廳。寧恩肯定沒看到被拉著的他,欣然向往,眼角漾出顯而易見地笑意。
“大家都過來,鑒于這幾天來的通力合作,大少爺來兌現(xiàn)打賞。有誰能說出我今天吃了什么,就賞一個月薪水。”寧恩胡亂說著金額,反正彭湛有錢。
傭人們一聽這極具誘惑力的數(shù)目,紛紛跳出來報數(shù)。
“早餐,少夫人吃了10個三鮮餛飩,還有一塊千層餅。”
“不對,明明是12個餛飩,我悄悄在旁邊數(shù)了。”
“我還勸少夫人吃了兩個燒麥。”
“還有我,給少夫人倒了一杯牛奶。”
“每天給少夫人燉雞湯,雖不如前兩天喝的多,今天喝了一小碗。”墨管家做著最后總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