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只是...你有沒有想過, 阿晗那么辛苦才走出來,他有多用心地補習你也看到了,過幾個月就要高考了。這時候你離開, 他會怎么樣?”
彭湛的話, 讓她不得不考慮阿晗的感受, 如果因為她的原因, 而毀了他的前程。鑄成大錯的她, 是絕對不能原諒自己的。
“好,我等阿晗高考結束。”
“那時你的身體,應該很不方便了吧?”彭湛道出另一個不爭的事實。
“我能照顧自己。”她一個人獨自生活多年, 也活過來了。
“你自己當然沒問題,可你是孕婦怎么找工作?沒有哪個老板會提升風險, 而雇傭隨時待產的孕婦。還有產檢, 補充營養(yǎng), 以及各種突發(fā)狀況,你要怎么一人面對?”他沒有夸張, 而是平述地將以后種種,擺在她的面前。
“我身體很強壯。”她一副‘不用你操心’的樣子。
“就算你身體吃的消,想過肚子里的孩子嗎?萬一有什么閃失呢?”彭湛的語氣中,適時地加了點危言聳聽。
她知道彭湛說的對,如果因為她的一時逞強, 造成得不償失的結果, 她不敢想, 陷入猶豫中。
彭湛見她低頭不語, 趁熱打鐵地說出終極目的。“不如你在古堡住到生產完, 以后想去哪都隨你的便。”
他的提議對寧恩并不算苛刻,起碼聽上去比較自由。她心里計算著時間, 等阿晗高考完,上了大學,她的預產期只差兩三個月。幾番衡量之下,決定了。“好,就按你說的,我生完孩子再走。”
兩人的對話很像是一場談判,而久經商場的彭湛利用優(yōu)勢,大獲全勝。
彭湛眼眸中隱藏的不安終被抹去,不張揚地在心底偷笑著。
他吸取了前車之鑒,一年前他過于心急地把她迎娶進門,沒能好好地培養(yǎng)感情。他這次采取迂回戰(zhàn)術,要先穩(wěn)住她,利用這十個月的時間,來贏得她的心。
古堡里流動著一股怪異的暗流,她懷孕的事跟彭湛約好要保密,怎么感覺所有人都知道,又心照不宣的公開秘密呢?
寧恩肯定自己沒出現幻覺,大家暗地里注視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明顯。
餐廳里,常吃的素餡兒混沌里面,怎么會有蝦仁兒?酥餅里居然有肉?
這樣讓對面的阿晗看到了,肯定會吐她一臉。她看向彭湛,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裝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倒是墨管家很誠實,扮著啞劇演員給她打手勢,快吃,多吃些。
加料的早餐終于悄無聲息地結束,寧恩吃的別扭,撐的難受。她吃一半就飽了,可又怕露餡讓阿晗瞧見,只好都塞到胃里毀尸滅跡。
“少夫人,這是廚房剛燉了三個小時的雞湯,趁熱喝。”墨管家親自端著托盤,樂呵呵地過來。
“墨大叔,我不餓。”早上吃的太多,她現在肚子里像裝著石頭一樣。
“不餓也要吃,肚子里的孩子可是需要的很。”墨管家喜上眉梢小聲地說。
“彭湛告訴你的?”寧恩問了自己都明了的廢話。
“少夫人,您別怪大少爺,就我一個人知道。家里很久沒有喜事了,要不是老話說前三個月不宜張揚,不然肯定讓大伙跟著高興高興。”墨管家還煞有介事地,生怕別人聽見,看了看四下無人。
在墨管家的軟磨硬泡下,寧恩喝光了雞湯,更撐了!她走到花園消化食,見花匠在除草,上前去幫忙。
“哎喲,少夫人這可使不得啊!”李花匠忙搶過大剪刀。
“怎么了李伯,幾天前還讓我剪枝呢。”
“現在不一樣了,要處處小心才是。”李花匠緊張地看著她。
“哪不一樣了?”寧恩被瞅的發(fā)毛。
“少夫人快去亭子躲躲日頭,中暑可不是鬧著玩的。別擔心,就我一個人知道。”李花匠還不忘神秘兮兮地加個后綴。
寧恩走到涼亭,剛要拿起桌上的茶壺。“少夫人,您不能喝這個。”
“我倒是想喝,肚子里也得有地方裝啊。”她就是掀開壺蓋瞧了一眼,就讓小順強烈制止。
“瞧也不行,孕婦不能喝濃茶。”
“誰告訴你,我懷孕了?”她已經有了抵抗力,懶得驚訝了。
“啊!少夫人,我去給您倒杯牛奶來。”小順倒是說漏嘴后的不知所措,找了個借口跑開了。
“喂!”寧恩看著小順倉惶的身影,這明顯是落跑嘛!
寧恩蹲在花圍后頭揪著樹葉,叼在嘴里,掰著手指頭算,有幾個人知情。
她懷孕的事墨管家知道,勉強算是情有可原吧。但從早飯和雞湯來看,想必廚娘也曉得,還有花匠李伯,再有小順。
兩個傭人在不遠處悄悄地說,“告訴你一件,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秘密,少夫人有了。”
“我也想跟你說來著,被你搶了先。”另一個傭人也說著。
“少夫人蹲著也太久了點吧!”
“是呀,都快五分鐘了,不會是小寶寶...”
“我們快去告訴墨管家。”
寧恩吐出嘴里的樹葉,扳著手指頭又加上兩個知情者。都標榜說只有自己一人知道,這明擺著是一群人啊!
她應該問,還有誰不知道的嗎?
這地方不能呆了,她要出去透透氣。她來到車庫揉了揉眼睛,沒看錯吧,小摩托被拆個七零八落。
“這是誰干的?”
“少夫人,摩托比較老舊了,很多零件都需要更換,您要是有事出門,我開車保證第一時間把您送到。”司機老田解釋著說。
也行吧,既然摩托騎不了,坐車兜風也湊合了。寧恩自從上了車,就開始懷疑她坐的是人力三輪。車速慢的可以,還沒有小摩托快。田司機保證所說的‘第一時間’在哪呢?
“老田,開快點。”就這速度,天黑也到不了市區(qū)。
“少夫人您現在是雙身子,可不敢太快。”老田回答的,倒是比車速快。
“你也知道?”寧恩這下終于明白了,在古堡就沒有不知道這事的人。
“知道的就我一個,放心少夫人,我誰也不告訴。”老田拍著胸脯保證著。
又是這個競相效仿的一句真言,讓寧恩徹底無語。
好不容易嘎悠到市區(qū),寧恩暫時脫離這群哭笑不得的人。她來到孟婆的老巢,就是有著無數塑料瓶,和易拉罐的寶藏后巷里。
孟婆人還真在,后背朝著巷口,寧恩悄悄走近一瞧,原來是在數錢。她來了興致,惡作劇地叫了聲。“打劫!”
孟婆被冷不丁的大叫嚇了一跳,手里的硬幣嘩啦啦散落一地。她顧不得去撿,把紙幣嗖地藏在衣服里。
“哈哈,撿人錢包了?這么心虛。”喪了大半天的寧恩,終于有件事能讓她開懷大笑了。
“你這丫頭亂說,這可都是我撿寶貝換來的錢。”孟婆吃力地蹲下身體,撿地上五毛一毛的硬幣。
寧恩也一塊幫著撿,繼續(xù)打趣地說,“你能把我從三年前拉到這來,這么神通廣大,還在乎這幾個小錢?”
“這你就不懂了,再神通廣大的法師,也不能把魔法用在自己身上。”孟婆道出一些些天機。
“為啥?”寧恩扁扁嘴,魔法不能為已所用,那不是虧了嘛!
孟婆帶著滄桑,頗為認命地哀嘆,“千百年來的規(guī)矩唄。”
“那你的規(guī)矩里,還包括讓我懷孕?”寧恩找孟婆也是出于這個原因。
“呵呵,這我可不知情,沒想到你們年輕人這么好動!”孟婆呵呵笑,布滿溝渠的皺褶有著幾分的不懷好意。
“真不知道?”寧恩咋不信呢!
“我老太婆對天發(fā)誓。”孟婆暗暗想著,她在地下那么多年,頭上可看不到一寸天。
寧恩想想算了,事已至此,深究也沒用。孟婆拿出一袋桑葚干給她。
“哪來的?”她沒想到孟婆還會有這好東西。
“當然是撿的,你們這一代啊,最會糟蹋好東西。”孟婆又開始數落起,她在垃圾桶里沒少看到,包裝完好沒開封的食物。
“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可是很節(jié)儉的。”寧恩可不甘被亂扣浪費的帽子。
“你是不一樣,他們頂多浪費個吃的喝的,你是糟盡別人的感情,揮霍無度。”孟婆說到興頭,說禿嚕了。
“什么意思啊?”寧恩不明所以地問。
“你在吃什么?”這時,一個聲音毫不預兆地,打斷了她們的聊天。
寧恩回頭見到彭湛,他怎么會出現在這,空降嗎?
就在她正納悶時,彭湛將她手中小袋子里,黑乎乎一塊塊的東西拿過來,像過安檢似的瞧個仔細。
“你喜歡吃這個?”
“孟婆給我的。”她還沒嘗到嘴里,他就如天兵神降到眼前。
“誰?”他不禁在想,陌生人的東西,她也敢吃。
“就是她...”寧恩指著旁邊,誒?人呢!剛才還在,怎么一會功夫沒影兒了。
彭湛看向又臟又亂,空無一人的巷子,更加懷疑這袋子東西的來路。
寧恩跟他回到車里,她瞄著彭湛,不會這家伙又以為她是精神病犯了吧,又要帶她去見馬醫(yī)生?
她是真沒說謊,孟婆害死她了!一大把年紀了還玩什么快閃,也不怕把老腰閃了。這下可苦了她,有理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