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晗拉寧恩下棋,讓她直撓頭。下棋這種風(fēng)雅之事,跟她完全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所有能叫出名字的棋類,就算是只有小孩子玩的跳棋,她還能湊合著玩上兩盤,但...這高難度的圍棋,可要怎么下啊!
彭晗簡單說了下入門級的規(guī)則,但寧恩只接收到一條,圍棋之所以叫圍棋,就是先圍上了再說。
寧恩手里的白子,基本上是亂下的。不過好在輸贏不是重點,聊天才是關(guān)鍵。
“寧恩姐,你又輸了。”彭晗靦腆的笑中,附帶著點點的小雀躍。
“阿晗,我怎么感覺你找我下棋,是為了從我身上找自信呢!”寧恩雖然連輸三局,但能看到彭晗笑,也算是額外收獲。
“哪有。其實你已經(jīng)下的很好了。我從小就拿圍棋當(dāng)游戲,如果輸了才要被慪死呢。”彭晗撿著棋盤上的黑子。
“這叫游戲!一看就頭疼,完全沒有樂趣可言。”寧恩看著黑白子就眼暈。
“寧恩姐,那你小時候玩什么?”彭晗納悶兒地問,眼神中透露出,難道還有比下棋更好玩的?
“玩的可多了,彈珠,摔泥巴,打水漂,竹蜻蜓,跳房子,還有前兩天我們玩的搖大繩。”寧恩如數(shù)家珍地,說著兒時的歡樂。
彭晗一直以為,下棋就是他最值得回味的童年樂趣,在聽了寧恩說了這么多,他都沒玩過的游戲,新奇之下又想一一嘗試體驗。
“我小時候特別愛打架,有的男生很愛欺負人,專門以弄哭小女孩為樂,我看見了就揍他們。”
“寧恩姐,你還會打架,這么厲害!”彭晗一臉的驚訝。
“也不是每次都贏,也有被揍的時候。看,這里就是當(dāng)時打架留下的疤。”寧恩一撩開流海兒,在貼近額頭處有個指甲大小的傷疤。
“你不怕嗎?”彭晗想著,當(dāng)時一定留了很多的血!
“不怕,下次再打回來唄。”寧恩絲毫不在意地說。
從門口經(jīng)過的彭湛,被他們的有說有笑而佇足看過來。彭晗離敞開的門最近,看到大哥突然出現(xiàn),像受驚的羚羊見了獅子一樣,慌忙站起身,弄翻了棋盒,黝黑的棋子撒落一地。
剛剛還充滿歡笑的空間,立即被四下滾落的棋子碰撞地板的刺耳。寧恩探過頭,彭湛未開口說一句話,面無表情中帶著一絲受挫,邁步離開。
“你干嘛像老鼠見貓似得,這么緊張?”
“寧恩姐,大哥為了家族拼命,而我卻在玩兒。”彭晗捏著手里棋子,自責(zé)地說。
“他不會在意的,這就叫能者多勞。”寧恩的腳丫子挫著地上棋子玩。
“大哥出色又優(yōu)秀,卻有我這樣什么都不會的弟弟。”彭晗擴大著自責(zé)陰云。
“瞧瞧,你又來了。每個人在出生前就被上天賦予了使命,你大哥就是一覽眾山小的那種高人,沒準兒他還樂此不疲呢。”
“我哥他就是天生具有領(lǐng)導(dǎo)才能的大人物。他聰明睿智,力挽狂瀾創(chuàng)造出屬于自己的巔峰時代,在時裝界樹立了數(shù)一數(shù)二的自主品牌!”彭晗又自動化身崇拜者,一口氣地說著如傳奇般的輝煌成就。
“....”寧恩無語中,她的內(nèi)心獨白是,哎瑪!不帶這樣的,夸自家大哥不留活路滴!
彭晗還興致勃勃地,拿出他這幾年來制作的簡報。工整又整齊地放在塑封模里,全是關(guān)于大哥的新聞報道和摘要。
整整三大冊子!
這是他幾年來,唯一和外界的聯(lián)系,每天的報紙他只關(guān)注大哥的消息,一字不落地看,再小心地剪下來,好好收藏。
“寧恩姐,這是14年7月5日,大哥接受財經(jīng)版的采訪,用了整整一個版面。”
“15年11月29日,刊登了號稱毒舌的經(jīng)濟學(xué)者,都說大哥是改變了一個潮流。”
寧恩看著他興高采烈地分享寶貝地說著,如此詳細具體到年月日,如果說他是火熱的資深追星族,都過于淺薄。更像是把哥哥神化了,當(dāng)成了一種信仰來膜拜。
這不是兄弟之間應(yīng)有的關(guān)系,她要想個辦法來打破,他心中的這尊神像,徹底去除他自卑的根源。
“寧恩姐,我們這樣...大哥他會不會生氣?”黑夜的角落里,兩個身影在悄悄說話。
“放心,他根本認不出我們是誰。”寧恩拿出準備好的絲巾。
“不會受傷吧?”彭晗又擔(dān)心地問。
“你不是說他很厲害嗎,那就讓我們看看他到底有多厲害。”寧恩給他發(fā)放作案工具。
隨著大門的開啟,車燈一路亮到車庫,熄火,他們盯著彭湛從車上下來。
寧恩將脖子上的絲巾遮住臉,只露出兩只眼睛。還對彭晗比出一個特別專業(yè)的手勢,行動開始!
主謀的她走在前面,對著彭湛的后背,悶聲說。“別動!”
彭湛覺得腰上被什么東西抵住,向側(cè)身掃了一眼。他從沒置疑過墨管家的安保措施,即使是在此刻。
寧恩給彭晗使了個眼色,彭晗從身后跳出來,手抖啊抖地拿著武器,嚇得帶著哭腔喊著。“把手交出來!”
站在彭湛身后的寧恩,跳戲地叫了聲,“啊?”
彭晗也意識到臺詞說錯,又糾錯般地補充著。“把錢舉起來!”
彭湛看著手持香蕉當(dāng)兇器,冒充蒙面大盜的弟弟,他斷定腰上的兇器也不會有威脅到哪里,更不用猜身后的另一個人是誰。
他們這是在玩哪樣?
寧恩差點沒笑場,無力地感嘆,打劫這行當(dāng)還真的要點專業(yè)素質(zhì)才行啊!
既然策劃了這出大戲,還是要演完的。她握著香蕉匕首朝著彭湛的脖子逼近,沒想到最大的槽點是,她忽略了彭湛的身高。她一米六的個頭,如何勾住整整高出她二十五公分的,大高個的脖子呢!
從后面看哪里像劫持,更像是一只無尾熊掛在一顆樹上。
不過寧恩沒有認栽,并給同伙起到了很好的榜樣,她一腳踢到彭湛的后膝,另他反應(yīng)不急,身體向前軀,在矮了一截的形勢下,寧恩順利將香蕉匕首勒在他脖子上。
“不想找死,就把錢包交出來。”寧恩念著經(jīng)典的打劫臺詞。
彭湛倍感無聊,兩根造成不了任何傷害的香蕉,還學(xué)別人說狠話!他倒要看看,接下來他們還怎么演。
“在左邊口袋里。”
彭晗壯著膽子,好像被打劫的是他,一時之間左右不分地亂摸。“找...找到了!”因過于緊張,到手的錢包好像是剛釣上來魚,活蹦亂跳的差點跳到地上。
“把手舉起來,站在墻角那去。”寧恩按照搶劫逃跑前的套路來,命令著彭湛。
不過,前面只不過是鋪墊,現(xiàn)在才是關(guān)鍵。“說,你最害怕的是什么?”
“怕遇見白癡。”彭湛眼中充滿著不屑,意有所指地冷哼。
她湊到他耳邊,用只有他們倆個能聽到的音量,提醒他。“為了你弟弟的未來著想,最好說老實話。”
彭湛微怔,平淡開口。“老鼠。”
“哈?”寧恩以為這家伙又在拐著彎罵她。
“我最怕老鼠。”彭湛克制著內(nèi)心的不滿,自揭短處。
“大哥你...”彭晗心中不可逾越的神像出現(xiàn)了裂縫,一路延伸到高不可攀的頭頂。
這時候可不是穿幫的好時機,寧恩大喊,“撤!”半發(fā)愣的彭晗接收到事先約定好撤的指令,就可以掉頭就跑。
斷后的寧恩剛要跑掉,被彭湛轉(zhuǎn)身抓住。“你帶著阿晗演這一出,又要玩什么花樣?”
“你可以理解為,協(xié)助弟弟打碎在他心中豐碑式的傳奇兄長。也可以想像成,我僅僅是為了好玩兒,想看看你害怕的嘴臉。”
她故弄玄虛的說辭,讓他一時間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寧恩跑到彭晗的房間,與他會合。彭晗還沉浸在剛才的驚心動魄中,手里拿著大哥的錢包,活像攥著手榴彈似的。
“寧恩姐,你說大哥會不會報警啊?把我們抓起來。”彭晗覺得要出大事情!
“哎呀,不會的。”寧恩在沒實施計劃前,就知道彭湛會認出他們,所以更不會有后顧之憂。
“大哥他怎么會怕老鼠呢?他應(yīng)該什么都不怕才對!不會是隨口說說的吧?”彭晗不相信神一樣敬仰的大哥,會有如此的弱點。
“那還不簡單,試試就成了。”寧恩看他開始出現(xiàn)動搖,這是個好兆頭,戲沒白演。
“怎么試啊?”彭晗可不想再打劫一次大哥了。
“明天告訴你,早點睡吧。”寧恩拿過他手里的錢包,鬼笑地走了。
這個夜晚對彭湛來說,在經(jīng)歷過了鬼馬打劫后,注定不會就這么風(fēng)平浪靜。
想做壞事的某人,披著黑暗的保護色,悄悄地推開條門縫擠了進來。房間里的書桌上開了一盞小燈,這讓寧恩的保護色顯現(xiàn)出一層昏黃,她差強人意地撇嘴表示出不滿。
她鬼鬼祟祟地靠近沙發(fā)上已經(jīng)睡著的人,故意像鬼一樣凄厲地拉長聲兒輕叫。“彭——先——森——!”